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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他冲毛艳兰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了房间。
听见开门声，隔壁的赵樵声立刻探出了头，走廊上正打算接起通讯的魏延川停下动作，对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又往客厅避了进去。
赵樵声和跟出来的毛艳兰对上了视线，后者冲他摊手，表示不知道是谁的通讯。
赵樵声又一次扭头去看魏延川，他慢条斯理的步伐让赵樵声想起了在旧时光号上第一眼看见的魏延川，那是一种全副武装的正式态度。
魏延川终于接起了闪烁着“孙力晋”大名的通讯。魏延川当然是认识孙力晋的，同在一个领域，职级也类似，肯定打过交道的。但他们两个的确算不上熟，在勘探工程上，他们分属于观念对立的两个流派，这点从他们在深渊勘探队队长任上不同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了。
“喂，孙队？”
“魏博士，你好啊。”魏延川不是队长了，也还没评上教授级工程师，博士是他最高的头衔，孙力晋选择的称呼充满了职场上的讨巧味。
而这种称呼，也反过来证明了他们两人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
“这是……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了？”既然职务之类都差不多，也就不需要虚头巴脑的客气，魏延川直接问了。
“魏博士啊，”孙力晋五十岁出头，体制内混得时间长了，说话时一股拖长的官腔味，好在他毕竟是个工程师，说话没有那么扭曲蛇形，还是开门见山的，“你还记得一直停在那里的B2…E12巷道吗？”
不久前才有人和他提过，魏延川稍微沉默了下，做出一个思考的样子，然后回答：“记得，它怎么了吗？”
“它很好，”孙力晋笑了两声，“是其他通道不太好。”
“你也知道的嘛，五年前的事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塌方渗水，地块断裂，几条主要的掘进通道都被堵塞，后期的清理工作困难重重，以至于现在的勘探进度和你在的时候完全不能比。”孙力晋话说得漂亮，话里话外，如今进展缓慢，全是因为之前的事故，都是魏延川的锅，和他没关系。
魏延川“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然后不软不硬的刺他：“事在人为，慢慢来，安全第一。”一副事不关己的腔调。
“魏博士啊，我一直觉得你去做便利店老板是屈才了，你离开工程队时候的事情我也知道，当时情况特殊，没法通融，但现在五年过去了，队里的人也换了一批，想回来也没那么大阻碍了，你回来吧，我邀请你。”
魏延川沉默了会儿，随便对方去猜自己是心动了还是抗拒，他问：“我回来，做什么呢？”孙力晋是队长，魏延川回去也不可能做回队长。
“B2…E12，”孙力晋再次提到了这条通道，“这条通道因为一直停工，挖得不深，所以受事故影响最小，我的精力在主通道的清淤上，实在分不出力气来推进这条通道的进度了。”
孙力晋话音一转：“但在主通道进度缓慢的当下，这条通道的开发是非常有必要而且急迫的，我希望你能回来主持这条通道的掘进工作。”
魏延川沉默。
孙力晋继续劝说：“我知道让你来做项目负责人是委屈你了，这是上头的决定，毕竟……有历史遗留原因嘛。但你放心，我已经和上面争取过了，一方面我们给你开工资特区，你只要回来，就是队长的待遇。另一方面，B2…E12项目的决策、用人，你都有极高的自主权，不用事事和我汇报，更不需要什么都向上面打报告，至于归队手续也完全不需要你操心，我都会给你搞定！怎么样，老哥很为你着想了啊！”
所谓的自主权到底多大，该汇报的又是些什么类型的事宜，这些关键的内容孙力晋当然不可能一口气说出来，这是他的筹码。如果魏延川问了，就代表他多少已经心动了，主动权大半就到了孙力晋手里。
而且不管怎么说，就算拿着队长的工资，魏延川也不是队长。工程队的人几乎都换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全是孙力晋的人，魏延川指挥不动呢？
而且为什么是B2…E12的开掘，而不是分一条清淤给他做？
话里话外都是坑，魏延川傻了才往下跳。
“我知道孙队你是为了我着想，但我想了想，觉得便利店的工作也不错，五年了，也算上手能出成绩了，这个时候突然又走了，我也有点舍不得。”
“而且啊，”魏延川拖长了调子，“我现在身体也确实是不行了，回工程队吃不消。”
☆、第 63 章
拒绝了孙力晋； 魏延川又拨出了一个通讯，随时待命的渡鸦技术组秒接：“魏队？”
“我要这五年深渊勘探队所有死亡人员的详细信息； 包括他们的勘探队的工作记录； 排班安排。详细内容尽快整理； 先把名单给我。”
“收到。”
挂了这个通讯，魏延川才回去继续体检； 毛艳兰一看他的激素水平就看出来了：“你在生气？谁的通讯？”
魏延川：“让人火大的家伙。”
毛艳兰：“冷静点； 不然测出来不准的。”
她说着就打开门，把赵樵声喊了过来：“快哄哄你家魏老板，让他别生气。”
浑身连满导线躺在床上的魏延川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魏延川躺的是他睡的那半边； 仪器也是挂在他那半的床边。
赵樵声坐在另外一边； 发觉够不着魏延川，于是蹬掉拖鞋上了床； 盘腿坐着揉他头发：“生气？谁惹你生气了。”
魏延川手指上夹着电夹，没法动手，只能偏头躲：“你再揉我就真生气了啊。”
“手感真好，”赵樵声笑嘻嘻，不肯撒手； “我不揉你也没多开心啊。”
魏延川到底是没说通讯是谁打来的，只说“没事”； 赵樵声也不能死缠烂打，毛艳兰看数据确实是慢慢稳定下来了，就也不再说什么。
“还是挺好哄的嘛。”毛医生这么说着，收起医疗箱； “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
她收拾完东西离开房间，魏延川起身穿衣服，赵樵声蹭到他身后，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下。
魏延川一个激灵，往旁边让开一点，扭头给了他一个吻：“鲛人小先生，你就这么想让我擦枪走火？”
“成年期的鲛人是控制不太住自己的，懂吗，魏博士？”赵樵声眨了眨眼，在通透明亮的阳光下，他瞳孔里沉淀的深蓝色格外明显。
魏延川刚想说什么，终端又是一响，低头去看，却被赵樵声托住了下巴，不让低头看：“医生说好好休息，魏老板别忙了。”
魏延川已经在刚刚那一眼里扫到内容了，推开赵樵声的手，把页面打开给他一起看：“是好事。”
是进账单。
赵樵声看见上面的数字，很不敢相信：“……便利店老板的工资？”
“怎么可能。”那数字对于月薪来说太可怕了，“是魏博士的收入。”魏延川解释道，“在勘探方面我有专利，只要工程不停，我的专利费就不会少。”
赵樵声感觉到了相形见绌的惭愧：“魏博士你厉害得让我不安了。”
“不安什么？我又抢不了你武力担当的饭碗。”
赵樵声心想这可不一定，他又没失忆，面对两个术士的时候，魏延川放出的魔法阵可不是武力值低的样子。
但搂着魏延川脖子的赵樵声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又快被这个呼吸慢得不同寻常的吸血鬼给弄得喘不上气了。
一吻结束，赵樵声连脖子都红透了，魏延川也终于是有些气喘，他搂着赵樵声的腰，让浑身发软的家伙牢牢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听见赵樵声带着点沙哑问：“翅膀……我好奇很久了，那翅膀是你的还是肥啾的？”
“既能算我的，也能算它的。吸血鬼的使魔在签订契约之前，都是没有形态的，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人而异，据说和最初的愿望有关。我么……和很多小孩子一样，小时候梦想着能有双翅膀飞起来。”
“那……低能种是什么意思？”
魏延川笑了下：“你这是趁机在查户口吗？”他没什么抵触的回答了，“吸血鬼，或者更官方一点称呼为血族，是有等级之分的，像我现在这种情况，很像是那些被实力不行的血族给予了初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他们被称作低能种，在古登堡的地位，和奴隶差不多。”
“所以狼人不过脑子的就对你出手？”
西方的非人族群有一套不成文的习惯法，在议会的规则之外实行自我管理。理论上议会的意志是最高的，然而在处理实际问题时，却往往是依据习惯法来判决的。低能种是被圈养的奴隶，没人会在意他的权利。
低能种是无法缔结使魔契约的，而让使魔上身是高级别吸血鬼才能做到的。
血族是个非常护短又记仇的族群，高等级吸血鬼繁衍不易，招惹了一个，会有一群祖宗级别的冲出来找你拼命，所以狼人和赛壬才会那么恐惧。
赵樵声没问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只是拍拍魏延川，提醒他该吃药了，血咒还没彻底拔除，符水还得接着喝，觉也得继续睡。
让魏延川保持充足的睡眠是没有问题的，但想让他真的放下所有烦心事休息是不可能的。
又有客人上门。
这回是卢苇找了过来。
“看看吧。”芦苇把固态储存递给魏延川，“我们从现场图里还原出来的。”
还原出来的是武器的口径和攻击路径，因为魏延川给他们的只是图片，所以游民没法准确判断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武器。
涉及到武器，魏延川当然让赵樵声来看，赵樵声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是自己改装的，一般没那么大口径。”
他对比现场图：“是激光武器的可能性很大。”
涉及武器，卢苇懂得也不少：“游民用的就是改装武器，但这种口径的大小，我们从没见过。”
没见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种口径的武器是特供的，连游民都没渠道获得的特供，第二种可能是它原来是做其他用的，甚至都不在改装武器的范畴之内。
一般激光武器都是往更小的口径改装，因为武器的核心，储能槽改造成本太高，基本都是用制式的，容量有上限，口径小，杀伤力更大，续航也更久。
大口径的改装武器很少见，现场遗留痕迹表明这肯定是手持武器。
赵樵声一张张成像图往下翻：“我要查查才能给回复。”
“好。”卢苇也没指望他能现场给答案，毕竟游民也算是对武器很熟的一群人了，他们自己也没查出来，“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我们和地球上有生意往来。”这就是她的船会出现在禁航区却没第一时间被攻击的原因，她是有通行证的，“我发现，出事的游民船都多多少少和地球有联系。”
“最近我又接到地球上来的单子了。要求和以往的有很大不同。”卢苇直接把清单页面投放出来，“魏延川，你是做工程的吧？这些东西你应该认识？”
魏延川：“认识。很常规的配件，但正规渠道不会像这样单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光从这上面看不出什么，关键要看它要用在哪里。”
赵樵声：“那以前你们收到的订单都是什么类型的？”
卢苇看他一眼：“都是一些闲的没事干的有钱人，要买点不那么合规的奢侈品。”
“这一单，”卢苇点点工程配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