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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与大魔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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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在半空之人和站在柳草身侧那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后,点头道:“大人自便。”

    缠绕在柳草身上的锁链松了几分,柳草得到喘息,面上的血泪逐渐干涸。

    “柳草。”容话隔着一段距离,在今夜第三次重复这句问话,“我有能帮到你的吗?”

    柳草抬起头看向容话,可怖的脸庞上泄不出丝毫情绪。她思考很久,动了动干裂的嘴,“请帮我转告肖奶奶,我的命很好,她不用为我操心。”

    容话颔首,抿起的唇又松开,“……好。”

    锁链又开始慢慢收紧,柳草说:“投胎前能遇到心地善良的小哥哥们,我的命真的还不错。”

    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狰狞,但说话的语气却似乎含着笑,“谢谢。”她对容话说,黑袍人一人牵住一段锁链,把柳草从地上拉起来。

    柳草侧过目,眼神定在慕别的身上,“谢谢。”

    慕别神色淡淡,没说什么。

    “大人,告辞。”两名黑袍人对着慕别异口同声,先后进入墙壁的旋涡中。

    柳草在即将消失的前一刻,从校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朝慕别抛来,“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工地上的人的,是有人之前送给我一个面具,说我戴上就能见到我的爸妈。我相信了他,结果戴上后,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去做一些伤害活人的事……”

    慕别在半空中接下面具,“送你面具的人长什么样?”

    “和你差不多高。”柳草的话音消散在墙壁里,“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

    容话从墙壁上回转过视线,瞥见慕别手里拿着的面具,白色的底面上描绘着怪异的黑色符文,让容话有种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慕别手腕翻转,那张面具便腾空消失。容话已经见怪不怪,“我们去找肖奶奶?”

    “好。”

    两人下到四楼,一条走廊扫过去,容话犯了难,“哪一家是?”

    慕别随手指了右手边的一家,“这家。”

    容话不疑有他,走到门前刚要去敲门,手又放了下来。

    慕别说:“怎么不敲?”

    容话蹙起眉,“见到老人家我要说什么。”

    柳草是鬼,他又应该怎么告诉肖奶奶,他是来替一只鬼转达投胎前的话呢?非被人当成神经病抓起来不可。

    慕别上前,曲指敲响门,“叨扰了。”

    容话正诧异,门就被人打开,肖奶奶的身影从门后露出来。老人家探究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你们是谁?”

    慕别笑的温和,“您是肖奶奶吗?”

    肖奶奶缓慢的点头,“是我。”

    慕别把身后的容话拉出来,“这位是柳草在学校的音乐老师,常听柳草生前提起您,特意来拜访。”

    慕别扯谎不眨眼,容话却还要跟着被迫圆下去,“肖奶奶您好,我是柳草的……音乐老师,姓容。”

    肖奶奶打量着容话,晃眼看见他手上提着个摔变形的铁盒,表情有了变化,“你去过柳草家了?”

    容话拿着盒子的手有些出汗,“去过了,没……没见到人。”

    肖奶奶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拉开门,示意两人进来,“要是能见到人,柳草说不定还能活的长些。”

    老人家居住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内原本只开了一盏小台灯,能见度很低,肖奶奶将墙上的壁灯打开,屋内这才变得明亮。

    容话第一眼就看见客厅靠墙的香案上摆放着一个相框,框内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笑容明灿,赫然是柳草。

    “老师应该还没去过柳草的墓前吧。”肖奶奶突然说。

    容话如实道:“没有。”

    肖奶奶走到案前,抽出三支新香点燃,“要怪她那对不成器的爸妈,连个葬礼都舍不得替孩子办,新墓冷清的还不如旁边修了十几年的老墓……”

    老人家转过头看向容话,“老师要来上柱香吗?”

    容话说好,走到案前接过香祭拜,肖奶奶也顺势从他手里取下铁盒摆放在案前,视线随着缭缭青烟上升,变得有些恍惚,“柳草生前没什么交好的同学朋友,难为老师还记挂着她,特意跑一趟。”

    容话插上香,慕别在后方适时出声,“她是个好孩子,她的离世我们都感到痛心。”

    肖奶奶看向慕别,“这位老师是?”

    “我不是老师。”慕别说:“我是容老师的朋友。”

    肖奶奶点头,“哦,两位这么晚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去厨房沏壶茶吧……”

    “不用麻烦了。”容话道:“肖奶奶,我们其实是来带句话给您的。”

    肖奶奶步伐一顿,“什么话?”

    容话手心里又冒出了汗,“其实我昨晚,梦到柳草了。她给我托梦,让我来找您给您带句话……”他捏着掌心里的汗,“她说,她的命很好,让您不用再为她操心。”

    老人家深陷的眼睛里有泪光浮动,片刻后,才听她有些哽咽的问:“柳草,真的这么说吗?”

    容话颔首,“是的。”

    屋内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直到容话手心里的汗都干透,肖奶奶叹了一口气。她这声叹息仿佛将这段时间积压的所有情绪全部从体内发泄出去,透着说不出的凄婉和苍凉。

    “她是个命苦的孩子。”肖奶奶说:“她该活的更长些。”

正文 第34章 一点月06

    柳草是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七岁那年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

    养父母收养柳草之前,两人结婚已经快七年; 但一直没有顺利诞下自己的孩子; 年龄又渐长,久而久之就断了生育的念头; 这才有了后面的柳草。

    柳草原本不姓柳; 福利院的人都叫她小草; 无父无母,就像长在路边的一棵野草,稍强一点的风刮过就能轻易折了她的根,让她再也直不起腰。

    养父姓柳; 带她回家之后便让她从柳姓。

    柳草,倒是比小草听上去要好一些。

    养父母对柳草很好,在家庭的能力范围内; 为柳草提供了最好的物质生活,将所有的爱全身心灌注到柳草一个人身上。柳草缺失多年的家庭关爱; 在柳家长大的这几年被弥补的很好。

    父亲的宠溺,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一切都让柳草沉迷其中。她深切的感受到; 在这世界上; 她有两个胜过血亲的亲人,她再不是长在路边孤苦伶仃的小草; 而是有父母在身边遮风挡雨的柳草。

    她珍惜; 且卑微的幻想着; 希望父母能够永远爱她,将她视如己出。

    柳草小学升初中的那一年,母亲怀孕了,产检报告上显示是女孩,已经两个月了。

    父母结婚十四年,终于拥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这无疑是天降之喜,夫妻两人欣喜若狂。柳草也由衷的为父母感到开心,同时期待家中新生命的到来。

    妹妹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后顺利出生,父亲看着保温箱瘦瘦小小的生命,一一边哭着一边连夜翻完了新华字典,最终给妹妹取名为柳珍一。

    珍贵且唯一,是养父母心中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柳草的命运大概就是从父亲为小妹妹取下这个名字之后开始发生变化的。

    初中,她去了寄宿学校就读。学校是重点中学,学业繁重,每周只放周六晚上和周日一天假,每每她回到家,家里尚在襁褓中的小妹妹早就睡了,养父母轻手轻脚生怕吵醒这个宝贝,她也只好一回家被迫进到自己的房间,足不出户。

    养父母的世界中心开始围绕着小妹妹一个人转,柳草此时已经是初中生了,从理性层面,她能够理解小妹妹需要父母更多的关爱,但从感性层面,她却嫉妒的想要发狂。

    她从小是孤儿,渴望得到关爱的心理强过常人数倍,要是没尝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滋味倒也算好,可柳草在此之前,被养父母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呵护着长大。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一旦品尝过美好之后就会逐渐成瘾,不会轻易的放手。

    柳草开始像同龄的孩子一样,为了获得养父母更多的关注,她顶撞老师、逃学、交白卷,从老师口中的三好学生变成了同学都在背后议论的坏孩子。

    父母的目光的确从小妹妹的身上偏移了一点到她的身上,却再不是从前慈爱和关切的目光,而是一种仿佛看着陌生人的麻木。

    柳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在半夜清醒,听见养父母在客厅的谈话。

    “柳草我们管不下来了……”养父靠在沙发上,压着声音说。

    养母叹了口气,“珍一还小,我就担心她以后受柳草的影响,咱们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我真是想把她好好将养着。”

    养父拍着养母的肩安慰,“有我在,咱们珍一一定会好好长大。”

    “你说的容易。”养母摇着头,“柳草这孩子刚来那会儿多听话,现在我实在对她失望。”

    养父说:“我们领她回家的时候,她都多大了?估计是装着乖,心里闷着坏,年岁长了压不住本性啊”

    养母急了,“真的?那可怎么办,我们珍一可不能变得和她一样啊!”

    “嘘,小声点。”养父朝柳草的房门处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继续对妻子说:“还记着我们老家的一对亲戚吗,上回过年来看咱们珍一。夫妻俩也是结婚多年没孩子,我昨天打电话探了口风,他们对柳草印象不错,有意向把柳草领养回家当女儿”

    打翻独木舟的最后一卷浪,将柳草掀翻进水底。

    她穿着校服跌跌撞撞的泡出家门,脚步从未如此着急,仿佛逃离的不是她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家,而是将她生吞活剥,杀她不见血的炼狱。

    天空下着雨,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窜,跑进施工的工地,在一片昏暗中,失足摔进了泥洞。

    她摔断了手脚,躺在坑底一动也不能动,血液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浸湿了她整个后背。她没有一丝喊叫的力气,无声的哭泣着,额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染满她整张脸。

    柳草望着泥洞上空无尽的黑暗,眼里的泪连同身体里温热的血液渐渐流尽,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费力的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两个气音。

    只能从她动嘴的嘴形分辨,她似乎在叫:“爸爸,妈妈。”

    “救我”

    可没人再听见。

    容话和肖奶奶道了别,和慕别两人沿着走廊下楼。

    楼梯间仍旧暗,但容话的视野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慕别走在他前面,隔着两步台阶的距离,他看着慕别身上穿着的黑色大衣,身形轮廓若隐若现,一眨眼,仿佛将要与周边的黑暗融为一体,寻不见。

    容话手把着楼道的栏杆,半晌,说:“你没什么话要解释吗?”

    慕别下楼的脚步一滞,片刻他侧过身来,“比如?”

    “柳草的事。”容话顿了顿,“和那两个突然出现,手里拿着锁链的人。”

    慕别上了一步台阶,高度快要和容话比肩,“骗子的话,你还要听?”

    容话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慕别可能看不见他点头的动作,补道:“之前是我没了解前因后果。”

    慕别自然的拉过容话的手,牵着容话下楼,“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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