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潢岂不同庶民?
纵万难加,我不改志。
萧定非想,对这三字名姓,那个人是真的,很恨很恨吧?
也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或许这漂亮姑娘说得对,顶着这名字的确有得有失,可谁叫他生来是个乞丐呢?便是日子过得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痛快,也好过跟那些没有名字的人一样遭受磨难,十命不存一吧?
没道理再计较什么得失。
他方才说了一句“你懂个屁”,姜雪宁竟也没生气。
只因她知道自己是戳中了人的痛处。
萧定非也懒得同她再说,脖子一拧,脑袋一转,一夹马腹,只道一声“对牛弹琴”,便重新往前去了。
姜雪宁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张遮道:“张大人觉得他这名字耳熟吗?”
张遮当然知道:“定非世子。”
姜雪宁心里那算盘就扒拉了起来,只觉这一次可是大好的机会,这样一个极品的祸害,若能在她从通州逃离之前安排妥当,给萧氏那一大家子送回去,岂不美哉?
想着她下意识回头想跟张遮商量。
没料张遮见她半晌没说话,也正低头要看她。
同层一骑,即便张遮君子,姜雪宁克制,两人中间空出了一拳的距离,可也因路途颠簸时不时会碰上,何况是这一扭身一低头?
猝不及防间,张遮那两片干燥的嘴唇便擦过了姜雪宁额头,在她额角停住。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僵硬了。
少女光洁饱满的额头,像是一块精心打磨过的美玉。
然而不同于面上给人的冷硬刻板,男子的嘴唇却并不硬,只是因为毕竟是冬日,一直有风吹着,所以显得微冷。
姜雪宁却觉自己被烙铁烫了似的。
心跳都停了一下,继而又以更猛烈的速度起搏,将浑身的血液往脸上挤,脑袋一下就空白了,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想要说什么,几乎立刻就退了开,道一声“我失礼了”,抬手抚着额角,飞快回转了身去,怕被人看出什么似的。
只是背对着身后人,一双雪白耳垂已嫣红欲滴。
张遮的手还牵着缰绳,原本已经放松下来不少的身子重新紧绷,僵坐在马上,久久乱动一下。
前头萧定非人虽然走了,可一想起在姜雪宁那边吃过的瘪,仍旧是心有不甘,所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
结果一回头就瞧见这一幕。
心里面顿时骂了一声“狗男女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伤风败俗”,脸上也出现了十分不悦的愤然神情,偏他是个坏胚,又被这一幕勾起些不干不净的绮念来。
冯明宇和黄潜正在说要派个前哨去通州那边打探消息,回头看见他打马上来,神情不愉,都不由一愣。
萧定非没好气道:“照这断腿的走法什么时候才能到通州?”
黄潜皱眉。
冯明宇却知道这是个祖宗,惹不起的,叹口气道:“正要派人前去先探分舵消息,公子这么急,是有急事吗?”
萧定非嗤道:“废话!”
黄潜干笑,尝试着道:“您有什么事,要不说一下,让前去的哨探代您先料理了?”
萧定非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本公子急着进城嫖妓!你他妈敢让旁人代老子去一个试试?”
冯明宇、黄潜:“……”
妈个叉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天怎么不降道雷下来劈死这孙子!
第123章 和亲消息
萧定非那匹“低调”的马; 一路行走时都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初时听得人有些心烦,然而渐渐地竟然也习惯了; 甚至还觉出了一种奇怪的乐趣; 就仿佛是在这单调枯燥的路途上注入了一抹格外迥异的颜色。
天近暮时,他们终于到了通州城外。
姜雪宁想起午时与张遮在河边上的计划,只道马上就要进城,还紧张了几分。没料想骑马在前的黄潜竟然先行勒马; 将冯明宇从马上扶了下来,对众人道:“请兄弟们先在城外歇息一会儿,我们等等再入城。”
京城到通州快也不过几个时辰; 如今却是走了一整个白天。
下午时候不仅是姜雪宁与张遮; 便是天教自己的教众和牢里面逃出来的那些江洋大盗都感觉出来了: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顾忌着什么似的。
这让众人心底犯了嘀咕。
尤其是那些身犯重罪有案底在的,当即便有些不满:“都已经到城门外了,且也已经改头换面; 大家分成几波各自进去也就是了; 怎么还要在城外等?这什么意思啊?”
冯明宇、黄潜两人乃是天教的话事者,一朝劫狱没得着公仪丞踪迹,所以把天牢里其他人都放了出来; 心里自然也存了拉拢这帮人、将他们收为己用的想法。
只是听到这质疑的时候; 仍旧忍不住皱了皱眉。
天教教众自然对他们言听计从。
所以黄潜并不担心他们,只是朝着天牢里逃出来的这帮人拱了拱手,貌似和善地解释道:“诸位好汉稍安勿躁; 今时不同往日,平南王一党的案子才刚牵连了勇毅侯府; 我等又是劫狱出来的。若只有我天教之人当然直接便入城了,可诸位好汉都是有案底在身的,甫从牢中逃出,还是该小心为上。我教的哨探路途中已经提前出发,去到城内探查消息,一会儿回来若说城中无恙,我等自然入城。还望诸位好汉海涵。”
有人脾气爆,听出了点言下之意:“黄香主这意思是我们拖累贵教了?”
黄潜面色一变。
冯明宇却是头老狐狸,笑眯眯地道:“我教绝无此意,实在也是为了诸位好汉好罢了。”
那说话的汉子身材壮硕,横眉怒目,显然是个脾气不好的。
但如今实在是形势比人强。
若无天教劫狱这会儿他们都还在大牢里面受刑等死呢。
因而也有那聪敏机敏之人生怕在这里发生什么冲突,连忙一把将这人拉住了,笑言规劝起来,当起了和事佬:“黄香主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李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再说了,这真不是他们能说话的地方。
眼看着那李姓汉子眉头一皱似乎还不服气,这人便急忙向他打了个眼色,竟是将目光投向了旁边已经不声不响坐了下来的孟阳。
中午在半道上那村庄歇脚的时候,众人身上的囚服就已经换了下来。
此刻孟阳身上穿了一身灰袍。
他在牢里关了许久,身上的伤痕盖不住,从胸膛延伸到了脖子上,原本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条布带绑了起来,露出那一张神态平和的脸,连目光里都没太多凶气,反而显得平平常常。
他照旧听见了这番有那么点刀兵气的争论,可在众人目光落到他脸上时,他却是有些不大明白地抬起头来,冲众人露出一笑,两排牙齿雪白雪白的:“怎么都站着,不坐?”
这简直称得上是儒雅和善的一笑。
然而所有瞧见这笑容的人却都没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无端觉出几分本不该有的胆寒来。
登时原从天牢里逃出来的这帮穷凶极恶之徒没了话,纵使心中对天教这般磨磨蹭蹭的举动颇有不满,也都强咽了下去,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乖乖在这郊外的荒野丛里坐了下来。
到底是横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
按理说这帮人没闹起来,这孟阳好像也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天教这边应该高兴了,可黄潜与冯明见状,却都是悄悄皱起了眉头。
姜雪宁与张遮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倒是极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天教救这帮人出来是想要吸纳进入教中,可这帮人个个都是不受管教的,并不容易驯服,倒是暗中压抑着不满,虽没明说,但隐隐然之间却是以这孟阳为首的。
他二人势单力孤。
进了城之后朝廷固然有援兵,可计划本身就有风险,谁也不知道天教那边的哨探会带回来什么消息。最怕的是眼前这帮人铁板一块,找不到缝隙。可如今有互生嫌隙的迹象,倒是可以思量一番,能不能借力打力,找着点什么意外的机会。
两人没说话,但心照不宣。
天教要停下来,他们没有什么意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当下下马,与众人坐在一起。
这城外该是常有人停留落脚,边上搭着茅草棚,众人将马牵了拴在一旁吃草,天色将暗,便在外头生起了熊熊的篝火。
炽亮的火光燃起来,也驱散了几分寒冷。
从村庄离开时众人便带了干粮,身上也有水囊,便都围着篝火坐下来,一天下来有逃难的情谊在,说话都随意了许多。
张遮性冷寡言,姜雪宁内里却是个能说会道的。
毕竟上辈子也靠着一张嘴哄人。
旁人见着这样好看的人,也愿意多听她说上两句。
原本是小宝坐在她另一边,萧定非把马鞍甩下之后却是上来便将小宝赶开了,厚着脸皮挤在姜雪宁身边坐。
姜雪宁侧眼瞅着他这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无赖样,觉得好笑:“定非公子路上说您是命好,我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从来听说天教有凛然大义,与天下庶民同忧同乐,您看着却是半点也不像天教的教众。”
萧定非把白眼一翻:“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本公子面上看着浪荡,内里也是心怀天下。那话怎么说来着,先天下什么什么后天下什么什么……”
冯明宇和黄潜刚走过来就听见这句,只觉一股血气往脑门儿上撞。
冯明宇气得瞪眼。
黄潜也生怕旁人都觉得他们天教教众是这般货色,连忙上来圆道:“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过本教的教义乃是‘天下大同’,我们定非公子同大家开玩笑呢,不要介意。”
众人谁看不出萧定非是个什么货色?
有人皮笑肉不笑,也有人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姜雪宁属于很给面子的那种,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点了点头,只道:“那可真是厉害了,这可是先古圣人之理想啊。”
黄潜心道这小姑娘竟还有点见识,正要承了这恭维,没想到斜刺里竟出了嘿嘿一声冷笑,讽道:“天下有什么狗屁大同?如今这世道,我看贵教这教义实在没意思。”
这声音嘶哑而粗粝,撞着人耳膜。
姜雪宁听得眼皮一跳,与众人一道循声望去,赫然是先前的孟阳,也不知打哪儿弄来一坛酒,此刻箕踞坐在那篝火旁,胸怀大敞,竟是一面喝着酒一面说这话。
冯明宇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上顿时浮出了几分忌惮。
姜雪宁也不大看得出此人的深浅,只凭直觉感到了几分危险。
一时无人接话。
但孟阳方才所言,也实在激起了一些人的感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摇头长叹了一声,道:“其实孟义士说得何尝不是呢?如今这世道真不像个话。我还在牢里的时候就听说,天牢里竟把勇毅侯府一家子抓了关进来。那可是为我大乾一朝打过无数次胜仗的一门忠烈啊,无缘无故被扣了个和逆党联系的帽子就下了狱,你们昨日来劫狱,却是晚了一步,那侯府一家子都流放黄州了,实在可怜。当今朝廷之昏聩,赋税日重,民不聊生,还说什么‘天下大同’啊!”
勇毅侯府之名,大乾朝的百姓多多少少都知道。
毕竟早些年侯爷燕牧领兵在外作战,击退了边境上夷狄屡次进犯,打得这些蛮子害了怕,臣服于大乾,这才使得万民有了些休养生息的日子。
边境上也终于有了往来的生意。
可最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