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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用着她的身份享了十几年福,结果现在还要沾她的光。
陆荣画轻轻敲了敲头,她明明就不想给荣平,可又顾忌脸面,不得不做出大方的样子,心里真是别扭坏了。
不过这荣平收买人心还是有两下子,老太太眼高于顶,荣平能得她的喜欢,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花招。
她私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当年陆老夫人病重,是荣平跪在佛前祈福,从山下跪到山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三跪九叩,为老太太祝祷,感动了佛菩萨,所以佛菩萨降下福祉,让老太太重新醒了过来。
陆荣画听了,嘴角直抽抽。她还真能对自己下得去手,当年就那么能作践自己,难怪现在当农女还能当的甘之如饴。
现在安国公正带了人外出打仗,陆夫人正在佛前为他念经求平安,陆荣画一咬牙,决定表现一回。
毕竟是亲爹亲娘,这大孝心表现出来,哪怕铁石心肠也该感动了。
于是,陆荣画也三跪九叩上了佛山,还在佛前恭恭敬敬的抄经,一时间阖府上下满是赞誉。
陆荣画小腿红肿,站都站不起来,一方面心疼自己在农家都没受过这罪,一方面又兴奋罪没有白受,这下子有母亲做主,她的婚事绝对可以成了。
毕竟,姬表哥可是姨表亲,陆夫人妹妹的儿子!
结果陆夫人听到她的请求,劈手就给她一个耳光,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荣画捂着脸诧异的看着母亲,不解,惶惑,怨愤充斥了眼眶。
为什么荣平嫁你不反对,我嫁你就反对,你就这样看不上我?
陆夫人却默然闭眼,把着佛珠,回避了她的视线。
没几天,前方忽然传来消息,朝廷兵败了。
陆荣画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紧接着往日的赞美她的人全都变了卦。说这败仗是她害的,因为她抄的佛经上有错别字……
陆荣画气的浑身发抖,又怕的直打哆嗦,你们也太无耻了,这怎么能怪我呢?
——
京城的纷扰没有波及到小乡村,这里一如既往地祥和。
王氏笑眯眯的拉着荣平的手:“最近几天,好多人缠着我提亲,说要给你找婆家呢,真是好女不愁嫁,十里八乡的姑娘,就数荣平最好看,最能干。”
荣平闻言,笑容顿时有点僵硬。
王氏自顾自感慨道:“哎,你我母女分别十几年,这才好容易团聚,没过多少时候,你竟然就要嫁人了……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男人,稳重,踏实,勤快。对了,我从城里回来,听说安国公府的画画原本是要跟东昌伯府联姻,结果安国公吃了败仗,东昌伯府直接不认了,哎,两家子还是亲戚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可怜的画画……”
荣平淡淡微笑,没搭腔。经历过国公府抱错,还有一个姬绍平悔婚后,她对富贵荣华,情爱婚嫁之事,忽然清醒许多。
民间有句俗话说的挺有道理,人生在世,怎么谋福,“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她已经看到了,她作为一个小农女,再怎么努力,也是混成小地主,跟往日京城中的公侯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人力有时尽,安心努力做事,不是为了超越什么人,而是为了成全自己。至于嫁人,她捉摸着,再复杂的婆家能比当初国公府的水更深?
陆荣画的千金生活,她不眼红,大宅里的风刀霜剑,大家族的盛衰荣辱,也与她无关了。世事混如出岫云,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眼下,荣平笑着推了推母亲:“您老多惦记,我什么都不操心,就想赶紧把地窖收拾好。这样把白菜萝卜等过冬菜蔬往里头一放,便不用担心冻坏了。”
王氏哈哈一笑,动手做饭,荣平就跟父亲一起踩点选址,沿着后墙,挖下沟道,起底儿。地窖这个东西是乡下人必备,选择屋后墙边挖井一样,直通通挖下去,然后再于土层中侧面开口,做出半圆形的穹室。
“五天就可以弄好!到时候我要弄挂鞭炮放了!”
马上冬天就到了,柿饼儿晒好了,芝麻糖黏好了,南瓜烤熟了,冬瓜条青梅果都腌好了,花生也炒熟了。等到下起大雪,门一关,火炉一烧,零嘴儿吃着,热水滚着,美的咧……
结果,第一场雪刚落下,村庄里就来了个贵客。披着大红羽纱斗篷,穿着鹿皮小靴,系银鼠裙子,罩紫貂大袄,戴着八宝璎珞项圈的陆荣画,仿佛一副浓墨重彩的年画,矗立在了荣平门口。
左邻右舍都来瞧热闹,口口声声吆喝着“看仙女儿”。
荣平摸不清楚陆荣画的来意,只默默站在一边,结果就看到她拉着王氏的手,亲亲热热的叫干娘,还请王氏去京城玩一玩,到国公府里住一住。
一时间满村人都夸她孝顺,富贵了不忘养娘恩。
荣平看着陆荣画虚伪的笑脸,心里却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几年国公府的生活历练下来,陆荣画竟变了一副面目。这个时候国公府应该忙着祭祖应酬,姑娘们相看人家,她跑过来乡下做什么?
第78章 假千金6
王氏对陆荣画的拜访; 倒是真心高兴。她特意把房梁上挂着的腊肉取下来; 混合着蒜苔炒了,端给陆荣画吃。
“你以前最爱的就是这一口。”
陆荣画看着肥厚的肉片觉得难以下咽的; 拿着筷子略微夹了一块; 便一个劲儿的给王氏让菜; 然后就举着装着农家腊酒的杯子,给荣平敬酒:“平姐姐; 其实我觉得咱俩还是挺有缘分的。抱错孩子这样的奇事; 以往只在话本里看过,没想到竟然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荣平不耐烦跟她虚与委蛇; 好想让她有话直说。她举起腊酒一饮而尽; 脸上带上一抹春色,红生两靥; 分外动人。陆荣画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 忽然心中觉得不平,这荣平都从千金变成农女了; 怎么还这样白皙漂亮呢?
“平姐姐,您离开京城这么久了,不想念父亲母亲和老太太吗?尤其是父亲,特别想见见你。老太太心里也惦记着你; 一定要让你和娘亲到国公府玩一玩。”
王氏一脸幸福的笑,推辞说你有这个心,我就满足了,但年关家里实在太忙; 还有好些人家要上门提亲,实在是走不开。
荣平倒是心里颇觉古怪,安国公并不是一个慈父,当年也不是特别喜欢她,怎么这会儿倒想她了。看她还在迟疑,陆荣画便用手帕试泪:“自打父亲在前头吃了败仗,祖母担惊受怕的,人就病了,冬天是老人最难熬的时候,可能一不小心久归天了,当年祖母可是最疼你的,你不回去探望吗?”
“生恩养恩都是恩,母亲寡淡,姐姐在国公府多是仗持祖母庇佑,老人恩深似海,姐姐若有孝心,怎能无动于衷?”
陆荣画再接再厉,荣平终于被说动了。这是她的软肋,她当年承过的安国公府的养恩。如果不去,就会被人拿去说嘴,戳脊梁骨。
那就去吧,荣平微微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走着一遭,若是老太太不幸去了,她便从此跟安国公府彻底撇清干系。一个公侯之家,一个农村小户,有什么好来往呢?断了大家都干净。
她回到安国公府,来到老太太跟前,发现老太太果然病的很重,于是连着陪了一日一夜。安国公倒是心急火燎的接见了她,荣平躬身行礼,发现几年不见,自己这个“养父”憔悴许多,也老了许多,以前还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人,现在却显得落魄了,脸上的皱纹印痕一条连着一条。
“三丫头,去把你的好衣裳拿出一些,给平儿换上,唉好歹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下子成了别人家的,我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安国公一边说,一边干巴巴的笑着。
荣平内心觉得怪腻歪的,这话你当初认回陆荣画的时候不说,等到现在才说有什么意思呢?安国公可是最重视血脉的,对荣平的印象仅止于“一个长得不错又懂事的小女孩儿”罢了,他当初可是要把自己立即送走的。
荣平觉得这次回来安国公府处处透着古怪,她还是尽早回去的好。结果她还未动身,陆荣画的真实目的便暴漏了。
“平姑娘,你走不了了。”她轻轻摸了摸染着豆蔻的指甲,好整以暇的走过来看着荣平:“那北方部落的使者看中了你,你马上就会嫁过去了,而我,会嫁给姬绍平表哥,你当年的未婚夫。”
安国公战败以后,朝廷决定和亲稳住外邦,但皇室现在却没有公主,于是决定从宗室和显贵重挑出几个待选。一时间京城未嫁女儿各个自危,安国公府更是首当其冲。满京城的王孙显贵哪里舍得把女儿嫁过去?于是众口一词推出安国公府。既然是你安国公吃了败仗,才不得不和亲的,那就由你安国公府出女儿吧。
安国公还真有女儿可以选,但陆荣画却是最合适的一个,因为她早年的抱错经历,在议亲的时候,会被男方挑理儿,说她气度仪态等方面不足,门第低些的,她又看不上。大家说老太太为她婚姻操心,她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她把老太太气病的,所以就该让她去和亲,况且家里前两个女儿都出嫁了,轮也轮到她了。
陆荣画不甘啊。她的命怎么就这么烂?明明是公府的小姐,该被金尊玉贵的教养着,结果却在乡下吃了十几年苦,好不容易过回好日子还让她和亲!凭什么?要不是当年荣平多话,她早嫁给姬绍平了,还用现在这么折腾?
养女也是女儿,和亲就该让荣平去!
荣平眸光一凛,再次打量陆荣画,这个当年忸怩怕羞的小女孩还真是长进了,会算计了。她把进京后听到的事情简单一串,便反应过来。朝廷打了败仗去和亲,和亲的姑娘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可想而知,况且路途艰难,离家万里,生活习俗又大不一样,以前嫁过去的女孩子都不过三年五载便去世了,陆荣画不想去,于是就又想起了她。
“和亲应该是你的事情吧”
荣平看着她,微微蹙眉:“一个人活在世上,顶着某个身份,扮演了某个角色,那就意味着不仅会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宜和实惠,还要背负这个身份的责任和义务。我是农女,我就该种地,养猪,吃粗茶淡饭。你是公府千金,现在公府需要你,你就该挺身而出,去和亲。”
陆荣画希望从荣平身上看到惊慌和忙乱,但她失望了,荣平还是那样的淡然,镇定,这份临事不乱的气度瞬间把她这个金贵的真千金比下去了,要知道陆荣画听说自己要和亲当晚,可是哭的死去活来,就差闹着上吊。
她恨荣平这份平静。
陆荣画站起身来,怒道:“你不必在我这里大放厥词,你个假千金享受不该享受的荣华富贵,让我受了十几年的罪,你先天就欠着我的!王氏养我十几年,她的养恩我报了,好报给了整个村庄。国公府也养育了你十几年,现在轮到你报恩了。”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现在好日子过的不错,便想从此安逸下去了。你觉得自己今天的幸福都是凭自己本事赚的,对不对?我告诉你,还真不是!”
“若不是当年安国公府的教养,你能有这通身的气派,一上来就让外邦使者满意?现在你弟弟在读书,那是你开的蒙,可你识文断字不是在安国公府学的?你家的土地越来越多,六畜越来越兴旺,这是安国公府给你的见识,你在村子理获得的一片美名,也有安国公府的功劳,因为若不是父母教育的你贤良淑德,你会成为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