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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到这里来?”夏臻眉微蹙。
“老大人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你,在县城府里等你,听说你受伤了,我就赶紧过来了。”小娘子说得条理清楚。
“哦。”夏臻转过头,再次端起汤碗,然后微仰头,一口气喝了碗中的汤水。
这汤喝得,让麻敏儿觉得是在喝药,真是不懂品偿美食,不过现下不是她吐槽的时候,连忙从厨房内出来,笑道:“这位小娘子,要不要在我家吃点?”
凌如雅看向八九岁的小娘子,见她虽然粗布衩裙,倒是落落大方,目光微扫,发现这院子里,除了她,就还有一个更小的小娘子,仿佛没有女主人,微微一笑,“不劳烦了。”
人虽有礼有貌,但麻敏儿还是看出了对方轻视自己的眼神,也微微一笑,不再客气,又站到厨房内收拾去了。
既然表小姐都来了,本就打算走人的一队人马快速收拾一番回城了。
“这猎打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麻齐风再次叹气。
麻敏儿也跟着叹气,“爹,不管这猎打得怎么样,我们是得到好处的一方。”至少让闻风来拍马屁的黎亭长主动送了冬小麦种子。
“爹知道,要不是他来打猎,咱们的冬小麦种子不知何时才能拿到手。”
“是啊,最坏的打算是拿钱去买,可今年天灾,拿银子都不一定买到。”
“嗯。”麻齐风赞同的点点头。
夏臻等人在黄昏中策马奔腾,很快进了城,并且去了军营。
表小姐凌如雅的马车被甩得远远的,小丫头青锦急得跳脚,“大娘,你看,你看,三公子一点也不顾你,自己就骑马跑了。”
“不要乱说话,表哥是大将军,小小年纪管着整个翼州府二十万军卒,他当然急着回军营了。”凌如雅端庄柔婉。
“三娘……”
凌如雅语重心长的对小丫头说:“我们是女人家,要体谅男人的难处。”这话说得根本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倒象是五六十岁的妇人。
“三娘子……”青锦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可……可他却有时间在乡间小娘子家里吃饭喝汤。”
“放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青锦瘪嘴低下头:“是,三娘,小的不敢了。”
凌如雅面色端凝:“咱们赶紧回去,我还要帮表哥收拾一下府里府外,把准备好的衣裳拿到军营去,再做些可口的饭菜送给他。”
“三娘,你总是对三公子这么好。”青锦替主人心疼。
“我是他表妹,当然要对他好了。”凌如雅温柔的笑笑。
青锦的眉头紧凝:“三娘,难道你们成亲以后也要过种日子吗?”
“青锦,我们的事还没有摆到明面上,以后不许你乱说话。”
“哦!”小丫头撅撅嘴。
日子仿佛再次平静下来,可是麻敏儿的内心却不再平静,一直想着玉水滴的秘密,也想着怎么让夏臻再晕一次,让她再见见现代的父母,可是她知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的事。
当下,她得先种麦,麦种下去,又要想有没有营生做,赚点银子,最后就是那天想到的冬天取暖的事情,每一件都得想、都得做。
麻齐风坐在屋内门口边晒太阳边做绣活,眼前头,女儿不停的走来走去,绕得他眼都花了,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敏儿,你干嘛呢,眉头皱得跟小老太似的。”
“想赚钱的办法。”麻敏儿想也不想就回道。
麻齐风摇摇头:“爹的绣活一个月有二两进账,你的醋酸蔓菁(萝卜)条、泡菘菜,一个月也有一、二两进账,咱家一个月有近五两进账,你还愁啥?”
“咱家开销也大。”麻敏儿仍旧想也不想回道。
农人家一个月要是赚五两能省四两半下来,但她家不行,第一,麻家出生富贵,即便是庶子,那吃穿住用再不济,也比真正的农人好很多,其二,麻敏儿来自未来,已经习惯物质丰富的生活,让她过缺油少水的日子,怎么可能!
麻齐风拿大女儿没办法,继续做绣活,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好像听你说要做热坑防寒,怎么弄?”
麻敏儿停住脚步,朝外面看看,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天地一片萧瑟,身上已经开始穿薄絮袄袍了,要不是午后太阳暖和,现在都不能随意呆在外面了,很冷。
“对对对,我马上找大宝叔,还有施老爹的儿子们,请他们帮我家木屋下面,用石砌好,然后在我们睡的地板下做土坑,再不做还真还不及了。”麻敏儿边说边踩着木梯下去,风风火火去忙了。
眼头终于清净了,麻齐风无奈摇摇头,“这孩子,还真像她娘,什么时候都闲不下来。”
麻大郎和郭大平等大小子正在村外林子里捡枯木准备过冬用,麻三郎等小小子一边捡枯叶、茅草,一边玩耍,乡间的孩子虽忙却有无尽的乐趣。
麻敏儿叫上牛大宝等人,就在牛大宝的小草棚内,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思路,让他们弄石料、耐火的黄土泥等。
“行,小东家,我们知道了!”几个男人,就数施宽最大,他是施老爹的大儿子,在家排行老二,拍胸脯道。
“宽叔,那就麻烦你了。”
“反正现在田间的活也少,正好找点事做做。”施宽实在的笑笑。
“好,那你们准备材料,等材料好了,就赶紧开始做。”
“好的,小东家。”
庄颢拿着文函来找田先生签名,结果人不在:“先生人呢?”
“出去了。”
“那里?”
“先生说随意走走!”
随意?庄颢转头看向天空,十月中旬的天空碧炼如冼,一眼无垠,天高云淡飞雁阵阵,让人心旷神远,他转身就朝练马场而去。
果然,在练马场边的白桦林里,庄颢找到了晒太阳的田先生:“先生,还没进寒冬呢,你就出来偷懒?”
田先生微眯的双眼睁开了,“找我什么事?”
“关于冬季操练兵马之事。”
“哦!”田先生轻笑:“坐——”
“是,先生!”庄颢坐到田先生边上,微抬起脸,跟他一样享受阳光普照。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颢才开口:“先生在担心什么呢?”
田先生收回神思,轻轻一笑:“没担心什么?”
庄颢抬眉:“先生,咱们两个都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你就不要遮着掩着了!”
田先生失笑,“小庄啊,我在你这个年龄,可没你这么通透。”
“先生,你以为我想通透啊,什么事都明白的人,活着可累了。”庄颢长长叹口气,伸手摸摸额头,“你看我才二十岁,可脑门的皱纹能夹死苍蝇。”
“哈哈……”田先生看着庄颢光洁的额头,“你呀……你呀……”
“先生,终于不闷了?”
“唉……”田先生再次叹气:“子安这孩子苦啊!”
“先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是镇国大将府的嫡子嫡孙呢,从一出生,他的人生就被注定了。”庄颢毫不留情的说道。
田先生苦笑:“可有些人一出生也被注定了,不也活成了纨绔子弟,逍逍遥遥的过一生。”
庄颢眯眼看向远方:“他也可以换一种活法。”
田先生摇头:“一个要强且性格又钢的人,你让他换一种活法,怎么可能,除非有一天能顿悟,否则……”
“这就是先生坐在这里想京城小娘子的原因?”庄颢反问。
田先生没有否认:“嗯,我没想到子安会把玉坠子给了这么小的孩子。”
庄颢轻笑:“一个九岁的小娘子是挺机灵,厨艺也不错,为人也活乏圆融,但镇国将军府的女主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那怕她是帝师的庶孙女。”
“这正是我愁怅的地方。”
“先生打算怎么办?”
田先生回道:“从子安丢出玉坠子,我一直想到现在。”
“那想出什么结果了吗?”
田先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如果让你处理,你会怎么办?”
第65章 暖棚 大爷
庄颢眯眼:“我……”
“嗯!”
庄颢想想回道:“像凌家的那位一样,等将来小将军娶了正妻以后,可以做个妾室。”
“妾室?”
“嗯!”
田先生点点头,“那坠子得想办法要回来,那可是正妻身份与地位的相征。”
“我试探过了,那个小娘子有一半机率会还回来。”庄颢说道。
“一半?”田先生问道:“却是为何?”
“还有一半,我没看出来。”
“还有你看不出来的事?”田先生愣了一下。
庄颢笑道:“先生,男人的事让我来猜测,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女人……”他凑凑肩,“恕学生能力有限,猜不出来。”
“哈哈……”田先生大笑,“这就是你准备打一辈子光棍的原因?”
“先生,我没非要打一辈子打棍,只要生命中出现有趣的小娘子,我也会结婚。”庄颢认真回道。
“有趣,什么样叫有趣?”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田先生笑笑摇摇头不置可否。
庄颢说回刚才的话题:“先生,别担心,咱们几个大老爷们还能让公子的坠子丢了?”
田先生伸手拍拍年青人的肩膀,“最怕丢的不是坠子。”
“先生——”庄颢神情严肃的看向田先生。
一老一少都读懂了对方眼中担心的东西。
三五天后,施宽带着三四个男人把石料、耐火黄土都找齐了,还特意找了泥水匠过来,“小东家,我以前在县城做活时认识的师傅,垒房做灶可好了。”
麻敏儿没想到施老爹的儿子做事这么靠谱,她打算摸索着做,没想到人家帮自己找了个内行的,这样做起事来就更快更好了。
泥水匠江长林憨实的朝麻敏儿笑笑,面前的小娘子虽小,可通身气派跟他在县城见过的大小姐一样,不知觉就让他敬重起来。
“那就劳烦江师傅了。”
“小东家客气了。”
麻敏儿点点头,“那我就把我想要的热土坑大概的模样跟大家说说,可行的咱们就做,不可行的,你们提出意见,正所谓,一个计短,众人计长。”
几个男人都是种田的泥腿子,何曾听过如此文绉绉的谦虚话,个个憨厚的笑笑,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幸好江长林走街穿巷,见过的人多,会说两句,连忙接过话:“小东家真是太谦虚了,太谦虚了。”
“那咱们就不谦虚了,说正事?”麻敏儿笑眯眯道。
“好,好……”江长林笑得眼不见缝,小东家可真是个妙人。
可不就是个妙人,等土坑做好了,江长林忍不住问:“小东家,木屋是谁给你做的,真是想得周到呀,你看这木地板竟是活的,掀了,下面就是我们做的土坑,一点也不碍事,就算是烧坑,也不会把房子燎起来了。”
“燎房子?”麻敏儿惊问。
江长林回道:“是啊,当我看到你的房子做出土坑时,我就在暗想,这莫不是要燎房子?”
“哈哈……”麻敏儿被泥水匠的话逗乐了。
说真心话,木地板做成活动的,完全是为了方便到下面杂物间拿东西,根本没有想到冬季取暖的事情,要不是看蚂蚁搬家,她都没想到暖坑的事,没想到竟歪打正着。
麻敏儿笑眯眯的夸道:“还是江师傅手巧,土坑做的细致,不管如何烧,火苗舔不到木屋。”
“嘿嘿,小东家过奖了。”江长林双手搓搓,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