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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衙门办事的不都是男人么，咋整出个妇人来？许实通不解的看向麻齐风。
麻齐风明白女儿为何让郭李氏去了，拱手笑道：“明天……我……我有私事，只能让郭家婶子去衙门找大人了。”
“这样啊……”许实通暗暗掂了掂袖袋的铜子，灾荒年，能见到铜子还挺不容易，点点头，“那行吧，明天巳时正到衙门找我。”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郭李氏连连道谢。
出了许书吏所在街道，郭李氏有些担心的问：“明天就我来衙门吗？”
“嗯！”麻敏儿点点头，“郭婶，麻家现在什么情形，你应当知道的，我们不能出现在衙门。”
“可我不识字，要是……”
“郭婶，你别担心，我看刚才的许大人为人还算实在，明天最多再要你一些铜子，其他方面不会欺你。”
“哦……”郭李氏没底气的点点头。
次日，交待了一番，让郭李氏带着儿子去了衙门，他们去井边排队打水，可惜队伍太长，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她们，累得坐到巷子墙边。
麻齐风叹了口气，“听说二哥去安兴找姚大人了。”
“能行吗？”
麻齐风叹口气，“那谁知道呢？”
麻敏儿凑了凑发干的鼻子，说道：“姚大人肯定有安排，那些安排的粮肯定被解差和亭长偷偷分了。”
麻齐风没吭声，等于默认女儿的说法了。
“爹，那几个小解差不怕姚大人捋了他们？”
“姚大人初来乍道，就算要捋了他们，也得等机会。”
“不过几个小衙差而以。”麻大郎不解，“姚大人可是知府，可是翼州府最大的官。”
麻齐风摇摇头，“儿啊，官场上可没这么简单，也不是官大官小就能一言而蔽之的。”
“哦！”麻三郎抿抿干裂的唇，“不知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打水？”他都快干得发晕了。
是啊，什么时候轮到呢？井台周边都是镇上本地居民，成日成夜都有人守着井，井里渗出来的水，只够镇子上的人勉强度日，现在突然加了麻家等上百口人，怎么活下去呢？
抬头看天，听说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大伏天，几乎没有下过雨，都快大半年了，还不下嘛？麻敏儿眯眼看向天空，多希望下场大雨啊！
正午时分，郭李氏带着儿子高高兴兴的找了过来：“还没等到水吗？”
麻敏儿摇摇头，“郭婶，事情办得怎么样？”
郭李氏高兴说道：“被二娘你说中了，那许大老爷，行事挺热心，就是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的钱，给了靠近镇西北郊，也就是那个什么罗家没多远的茅草屋，你看看地基、房契是不是我们的名字？”
第29章 尴尬
麻齐风接过去看了看，“是大平的名字。”
此时，妇人是没资格做户主的，只能是丈夫或是长子，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立女户。
“托你们的福，我们居然在云水落脚了。”郭李氏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不过这是高兴的泪水，“大兄弟，许大人说，屋子虽破，但屋基有小五间，我两间，你们三间，这样我们都能安定下来了。”
“郭家嫂子这不行。”麻齐风马上拒绝了。
“怎么不行，虽说户主是大平，可这买房……”
“嘘……”麻敏儿连忙打断了郭李氏的话，看向井台四周，这事可不能让麻家人知道，要不然又要出幺蛾子。
“哦哦……”郭李氏知道他们顾忌什么了，连忙闭上了嘴。
看看井台边，看来是轮不到了，麻敏儿朝他爹看了眼，她想去看看郭婶买的房子，毕竟她是考量到自家能不能沾光的。
麻大郎说道，“爹，看这样子，到明天也轮不到咱们。”
郭李氏低声说道：“两个铜子一瓢水，要不……”
现在是大白天，麻家的钱一个子都不敢拿出来，只要露个头，怕就不是自家了，麻敏儿摇头。
郭李氏见她不买吃食和水，也没坚持，毕竟买了房子，她身上的铜子只余几个了，恨不得一个掰几个用。
看来是等不到水了，麻齐风带着孩子们离开了井台巷子，边走边说，“郭家嫂子，要不我们就先去看看你们家的房子，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收拾一下。”
麻齐风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就以为她热心，帮助了郭李氏，还她帮自己抱悦儿、分草根的恩情。
收拾房子当然好，郭李氏轻轻笑道：“大兄弟是城里人，这房子你会收拾吗？”
“……”虚弱的麻齐风愣了一下，老实回道：“我……我不会，可……可以跟你学。”
原来京里人真不会干活，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让郭李氏感觉挺好，“大兄弟，那俺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些活，还真需要男人干。”
“郭家大婶客气了，有事你尽管说！”
“好！”郭李氏高兴的在前面领路。
四下无人时，郭李氏忍不住又说：“大兄弟你们人多，住三间，我家人少，住两间……”
“郭家大嫂使不得！”麻齐风再次拒绝。
麻敏儿见爹拒绝，只好她开口了，“郭婶——”
“二娘，你说，婶听着呢？”
“郭婶，这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我们在麻家的处境，现下，麻家还挤在衙门后院，我们要是住三间，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
这是住三间、两间的事吗？麻齐风听到女儿的话，咋觉得这孩子帮郭家买房不地道呢？
“那……要怎么办？”
“郭婶，我们住两间吧。”
麻齐风走在巷边，眉头不知觉的皱起，这孩子还真不地道。
“可……可说到底，这些铜子都是你赚的，这房子都归你，都不为过。”郭李氏拎得很清，说得很实在。
麻敏儿摇摇头：“郭婶，以后你千万别说这房子的钱是我的，现在我们住两间，对外就说是你租给我们的。”
“啊……”
“郭婶，要不然我们都不能住你的房子。”
郭李氏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那……那行，面上这样，但婶心里清楚就行。”
“多谢郭婶！”老天啊，终于有地方住了，麻敏儿像解决了人生大事一样，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转头看向自家老爹。
为何老爹的眉头皱得这么紧呢？有房子住不高兴吗？而且自己又是用的这么迂回曲折的办法，麻家人想找茬也没那么容易吧。
麻齐风暗暗瞪了女儿一眼。
呃……有什么在麻敏儿的脑中闪过：“两家人住在一起好像……”
郭李氏顺着麻敏儿的目光看向大兄弟，突然意识到二娘想说什么了，眨下眼，这……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这两家，一个没女主人，一个没男主人，住在一起，还……真不大合适，心虚的看向麻齐风。
麻齐风想都没想过这事，这孩子……不忍责怪，抬眼看向衙门方向，黎亭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分房分地，以前在路途中，不得以露宿，现在都到目的地了，再露宿孩子们吃得消吗？
郭李氏见麻齐风迟迟不吭声，有些尴尬，又有些着急，却又不知说啥。
麻悦儿眨眨眼挨到父亲身边，小头倚在她父亲的腿侧，又乖又巧。
麻大郎和麻三朗微微耷着脑袋，他们还小，等着大人做主。
老天啊，怎么会这样，没房子想房子，有房子，又是这种境况，麻敏儿想拍脑袋，光想着跟郭婶熟络、亲近，忘了男女有别，娘啊……老天啊，麻郭两家的情况就算是在现代，住在一起，好像也不太合适，还真是……真愁人。
一时之间压抑的很，郭李氏出声了，碎碎念道：“二娘啊，要不这房子就归你们家……我们再找……”
“郭婶，别，自从出了安兴城，这一路上吃食和水都是你偷偷给弄的，我爹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这些钱算什么！”
“瞧你说的，要不是你能耐，我那来的钱买炊饼，说不定我们娘仨早就卖身为奴了。”郭李氏感慨万千，他们算是度过一怯了。
“这也是咱们的缘份！”麻敏儿不知道说啥。
突然，郭李氏像是想到了什么，拍腿说道：“大兄弟，要不用高墙把我们两家隔开，这样不就行了嘛。”
“你是说用围墙隔开？”
“是啊，用麻杆高高的隔开，就是两家人家，这样就没人说嫌话了。”
“爹——”几个孩子都期待的看向他们爹。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最好办法了，麻齐风松了口，“还是看看房子再说，要是够大，郭家嫂子的提议也未偿不可。”
见老爹终于松口了，麻敏儿暗暗拍心口，娘呀，不枉我大费周章一场。
“好，好，那就这么办。”郭李氏高兴的说道。
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
麻齐光拎着水桶迎面走过来，瞟了眼麻齐风，又看了眼骨架大但瘦骨嶙峋的郭李氏，嗤笑一声：“麻老六，你什么眼光，找女人也不找个环肥燕瘦的，找这么个老妇人，饿得饥不择食了？”
第30章 茅屋（加更）
麻齐风气得喘着粗气，“你胡说什么……”说完拉着小女儿就朝前面走。
“麻老六，你整天整天的在外面乱逛，是不是当自己另立门户了？”
麻齐风转过头瞪了眼，“我不在外面乱逛，谁养活我孩子？”
“嘻嘻……一个大老爷跟娘们似的，啧啧……还真可怜……”麻齐光嘲笑着朝井台巷而走。
唉，麻敏儿暗暗叹了口气，幸好自己投到‘爹’家，要是投到这人家里，怕早就饿死升天了。
直到现在，麻敏儿一家都游离在麻家家族之外，一方面是麻家人刻意挤兑，他们贿赂来的吃食与水不肯分给爹，另一方面，爹也清楚的明白，依靠不了他们，靠着自己拉扯着四个孩子一路从京城到云水，虽都饿得不成人形了，但总算活着到了目的地。
既然千里迢迢都能熬过去，麻敏儿不相信在云水镇能饿死去。
到了郭婶买的茅草屋前，虽然那个小吏说房子没有屋顶、四处透风，但他们还是被眼前破败的程度吓到了，他们面面相觑，这能住人吗？
麻敏儿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还真是四风漏风，上见星光的茅草屋，虽然不算大，但五间房之间，有个小小的间隔，好像两个靠得非常近的屋基，估计以前也是兄弟二人的住宅，要不然不可能离得这么近，好似两个屋基，太好了，好像专门为他们两家准备似的。
“总比睡在露水天里好吧。”郭李氏看到了麻家人的惊讶，无奈的摇摇头，心道果然是京里人，像这样的房子，她以前的村子里也多得很，她一点也不惊讶。
“这倒也是！”麻敏儿先醒过神，被露水浸到可是容易生病的，可这一路都不知浸了多少了，是不是……还是别想了，能活着就好。
“那……那我们就开始收拾？”郭李氏客气的询问道。
麻齐风点点头，“郭家大嫂你说要干什么？”
郭李氏道：“原来要用湿泥和着桔杆抹墙，可现在连河底都干了，没有湿泥，只能用枯枝败草扎扎齐做墙了。”
“那郭家大嫂你做个样板，我和大郎跟着你学。”
“好咧！”
麻郭两家一路走来，患难与共的情份算是深深的结下了，两家人在一起扎墙，由于没有泥，不好坯墙，只能靠树枝败草了。
邻人们好奇都围了过来，农人朴实，他们边搭话边上手帮忙，竟让麻齐风一家人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