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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别求他们……”昏迷的男子悠悠转醒。见自己爱人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身上的骨头断了不止一根两根,稍微动一下撕心裂肺。
陈相与看不下去,过去扶了他一把。
“谢谢。”男子道谢,干涩的嘴唇扯了扯,看着陈相与虚弱道:“原来是你们……”
陈相与也认出他来了。
“你不就是……”那个要买江西泽玉佩的冤大头。
他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头,牵动身上数十处伤口。
他在陈相与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小老头身边,“扑通”跪了下去。
“爹,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可以拿去。但是……与韶光无关,请你放过他……”
“不。”那个名叫韶光的男子抓住他的胳膊。“我们说好的生死与共,你若赴死,我绝不独活。”他的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小老儿叹了口气。“霖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跟这个男人有牵扯,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爹。”公孙霖苦笑。“我何错之有,就因为我喜欢的人同旁人不一样,何为刚理伦常,又是谁规定的。”
小老儿一甩袖子背过手去。“冥顽不灵!”
公孙霖萎靡咳嗽起来,刚才那一顿打显然伤到肺腑了,他咳出一口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衣襟上。
林韶光赶紧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公孙霖摆了摆手,两手撑着地。“既然您一心想要我死,我从了你就是。”他将林韶光的手抓在掌心,目光决绝:“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手。”
林韶光含泪点了点头,他明白公孙霖要做什么,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生死相随。”
奄奄一息的公孙霖将他拉进怀里,几乎同时一把青色长剑自身后出现将二人贯穿。
江西泽反应最快却也只够上前一步,挥袖将贯穿二人的长剑震飞,喷溅一片血花。
终究还是晚了。
江西泽扶住倒下的公孙霖给他输送灵力,吊住他最后一口气,目光罕见的波动起来。
“为什么?为何要这样?”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公孙霖口里涌出,他握着江西泽给他输送灵力的手,艰难道:“帮我……最后……一个忙……将我们……葬,葬在……一起。”
灵力输送受到了阻碍,公孙霖已经死了,江西泽缓缓收了手,掌上沾了公孙霖的一大片血污。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失神:“为什么?”
陈相与察觉他今日有些不对劲,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唤道:“西子?”
江西泽转了头,他就那样迷茫的看着陈相与,目光中带着疑惑,还有……悲伤。
这一刻,陈相与仿佛看到了那个会嘟着小嘴委屈哭泣的孩子。
他看着公孙霖的尸体,拍了拍江西泽的肩膀安抚道:“求仁得仁,无需伤感。”世间悲苦之人多如牛毛,比公孙霖更悲惨之人他都见过,心中虽惋惜却不至于牵动心神悲伤。感叹江西泽还是经历的太少,太过年轻了。
第20章 当年
江西泽根据公孙霖的遗言将他跟林韶光的尸体带走合葬在了郊外一处地方。虽然带走尸体时小老头有些不情愿,但江西泽的心情也不好,随意的一个眼神事情便成。
“好了好了,西子……”从埋葬完那两人江西泽就一直沉默,已经足足一个时辰没有言语,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陈相与怎么逗都不行。
快走两步拦住他,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孩子,语重心长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他们的死又不是你的错,你别往自己身上揽,生死有命。”
江西泽道:“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死?”
陈相与挠了挠鬓角,叹了口气:“其实两个男人……这种事情很常见,只是很少人会拿出来放在台面上。他们两个着实让人钦佩,比起那些暗地里只会玩弄禁脔的人,他们是有真正的感情,但刚理伦常摆在那里,不过活着不能好好在一起,死了能够相守也是极好的,他们这是求仁得仁,你不必伤怀。”
江西泽看着他,而后又垂下眼,很小声的问了句:“那你呢?”
陈相与疑惑道:“我什么?”
江西泽道:“你容得下他们吗?”
陈相与笑了笑,低下头踢着脚边的一块小石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无论是两个男人还是一男一女,只要真心相爱,都是一样的。”
江西泽的目光波动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什么,陈相与又接道:“不过我是不会去找男人快活的,这辈子都不会。”
江西泽脸上空白了一瞬,随即恢复了一片死静。轻轻应了声:“嗯。”
陈相与搭上他的肩膀,玩笑道:“我们的小西子今天怎么对于情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想成亲了?上次你还没告诉我,你心仪的是哪家小姐,你爷爷常年闭关也不操心,你说出来叔叔我去给你提亲。”
江西泽目不斜视。“不必。”
“哎~”陈相与追上去。“你别走啊,别不好意思,追姑娘脸皮这么薄哪能行,想当年你爹追你娘的时候那可是没脸没皮的,你跟我说说是哪家小姐,我给你参谋参谋,这些事我最在行了……”
江西泽道:“闭嘴。”
他浅淡的目光扫了一眼陈相与。
陈相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噤了声,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再也没有吭声,他体会到了凤仙门主在大厅中的恐惧,不在乎威胁,恐吓,只是因为他那目光丝毫没有感情,就像一个死人,也像在看一个死人。
二人一前一后静默在郊外小路上走着,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路两旁生的枯草有孩童那么高,陈相与顺手扯了一根叼在嘴里,无聊的摆弄着,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吹动草叶沙沙的声响。
出了郊外上了大路。陈相与心疑。“这不是回明月城的方向。”
江西泽道:“先去雁回峰,你回来这么久,也该想家了。”
陈相与不置可否的点头,的确该回去看看了,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宗门,现在究竟沦落成何种断壁残垣。
“妙儿还活着吗?”
江西泽道:“当年混战中死了。”
妙儿是陈相与的婢女,自幼长了一张阴阳脸,村里人嫌她不详,天灾人祸都能推到她的头上,村里有一顽石闹了精,都说是她召开的,连轰带打的赶出了村子,陈相与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虽说是婢女,可却从未把她当做婢女使唤。
陈相与怅然。“跟着我,也是她倒霉了。”扯出叼着的枯草,一扫玩世不恭的模样,好不容易正色道:“你把我死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下。包括围攻明月城。”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江西泽点了点头,与他并肩走着,看着前方道路,缓缓开始讲述往事。
“那时,玄门百家齐聚雁回峰准备围剿,恰好遇到飞卿失控,将你吞噬后自爆当场。所去之人死伤惨重。”
陈相与终于明白,怪不得人人都说雁回峰一战死伤惨重,可他当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一个人没杀怎么就死伤惨重了。
原来是因为飞卿自爆,难怪了。雁回峰只有峰头一小片地方能站人,地方不大,当年百家赶集一样去了那么多人,难免挤在一起挪动不开。飞卿自爆闪躲不迭,血肉便毫无浪费的都沾在了他们身上。
那可是飞卿,化肉腐骨的毒。沾了它的血岂有好死之理,于是全都惨死了。
“事后他们遍寻雁回峰都找不到你说的蛊宗旧部,便认定是江家私藏了,连同伤亡的怒气一起发泄到了明月山庄上,雁回峰围剿后的第七天,玄门百家齐聚明月城。”
“呵!”陈相与阴沉道:“他们可真是不要脸,江家能中立已是最大的帮衬。”
江西泽垂了垂眼。“当年爷爷宣布江家中立后便闭了死关。母亲听闻了你的死讯悲恨交加,不久便病逝了。父亲悲痛,在众人围攻下重伤致死。”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江西泽平静的目中露出几分凄凉,陈相与仰头看着他,夕阳古道,黄昏的光照在他的轮廓线上,耳鬓发丝根根分明。他终于明白江西泽在大厅上说的那些话。
“西子,你恨他们吗?”
陈相与听见自己这么问,声音冷的让他自己都觉得那不是他说出来的话,自重生后他真的觉得自己重生了,不再是前世那个狠厉的蛊宗。可这句话,让他自嘲:狗改不了吃屎,他终究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江西泽一句话,他便重新搅弄风云,杀尽百家。
江西泽看着他,面上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映着薄暮的光,他反问:“你恨他们吗?”
陈相与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恨,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这是我该得的报应,我谁都不恨。”他垂下头。“只是江家,不该受我牵连……”
江临晚比他年长,一直待他如亲弟弟一般,所有人恨他骂他,可他一直百般维护。活着的时候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死后竞还给他惹祸上身。自觉亏欠江家太多。
江西泽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以前恨过。”
“恨过父亲,恨他不敢忤逆爷爷,坚持中立。我也恨过世人,恨他们逼死你。但是现在,我谁也不恨,我只是想,要是我能早生二十年就好了,雁回峰一战跟你站在一起,你或许就不会死。”
陈相与愕然听着他这一段堪称惊世骇俗心里话,震惊过后笑了出来。
“西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
江西泽道:“一直就很喜欢。”
陈相与笑弯了眼睛。“这些年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你以前每次见我都想揍我的。”
江西泽瞥了他一眼。
陈相与收敛笑意,继续道:“后来呢?”
江西泽平稳走着,晚风轻轻吹起他的缓袖。
“家主离世,面对百家的围攻,原本依附的小门小派都匆匆脱离,生怕扯上关系。江家实力十不存三。但碍于府内阵法,他们不敢贸然攻进来,就在明月山庄门口没日没夜的叫嚣,兄长气的病倒了,长老们猥琐不出。阿姐说江家不能无人,她就带着我踏上二十四桥,与百家对峙……”
陈相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你当时才六岁,你阿姐也才十四……”那群人怎么就不能放过几个孩子。
他看着江西泽,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祸乱的根源不正是他吗?
“后来呢?”
“后来……”江西泽垂下眼。“清平君来了。”
“哦。”陈相与应了声,看不出是喜是悲。
“清平君念在平阳君与先祖的情分,为江家解围,百家都退了。他同我们打听你的事情。”江西泽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陈相与。
陈相与垂着眼,神色黯然。
江西泽明白他为何心伤。当年清平君询问。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用承影剑的少年郎,剑气白虹,高洁无垢,性陈,名相与,字——长清。
凌霜高洁,万古长清。多么宏伟的期许。
以至于清平君难以相信,世人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头会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弟子,他问过许多人,得到了许多回答,全都证明蛊宗陈相与确实就是他的弟子陈长清。
而后清平君回了云罗山。
陈相与苦笑。“他离开的时候,很失望吧。”
江西泽道:“他走之前同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