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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肢迟缓地脱下了衣服，然后换上了床头放置的睡衣，接着爬上了自己的床，关掉了床头的灯，然后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姜余跟自己说。
可他睡不着。
姜余满脑子都是尹？刚刚的那几句话。
他不是不知道尹？的能力，他脑袋上的小犄角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姜余，这件事是真的。
可姜余不相信呀，他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他甚至是在那一瞬间笑出了声。
姜余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有什么反应，他需要有什么反应？明明最该跟他解释清楚的人是祁辛，可他已经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祁辛也没有接住不是吗？
就这么心里空洞洞的想着的时候，姜余因为撑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最终睡了过去。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的小舅舅，他正满心欢喜地看着一颗星球，跟他手舞足蹈地说：“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她了！”
姜余不知道他的小舅舅最终有没有找到那个女孩，更不知道，即使真的找到了那个女孩，她还记得曾经见过对方么？
姜余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一叶轻舟之上，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正在和小舅舅漂浮在大海之上，看着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像是自己的脑袋也跟着没有了边际，变得空洞和茫然起来。
第二天起来后，姜余在家待了一整天。
他和尹？两人都对祁辛的事闭口不谈，两个人一起吃着饭，尹？还开了一次直播，姜余因为午睡起来口渴，看见正在吃饭的尹？，因为还没睡醒所以下意识地就上去打了个招呼。
尹？一愣，然后赶紧对他“嘘”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手机。
姜余一下子就醒了，知道尹？正在直播，于是便悄悄地走了。
下午直播结束，尹？几乎把冰箱都给吃空了，这一次直播的效果很好，姜余看着底下的评论，发现前几个热评都是他的支持者，于是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晚上，那个放话说天天都要来找他的人，并没有出现。
礼拜四这一天，姜余上了班，他的生活再次忙碌起来。
早上要去给吴阿姨打下手，中午和员工们一起在厨房里吃饭，下午再出去收银，打扫卫生。
这一天过得非常的忙碌，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思考。
礼拜五，吴阿姨发现姜余对甜点这一方面的表现很好，于是便不让他再去做炸串之类的活计了，而是让他尝试着做了一个姜汁撞奶。
吴阿姨尝了一口，给姜余竖起了大拇指，问他：“你以前学过吧？”
姜余愣了愣，“学过一点。”
“怪不得。”吴阿姨若有所思地说道，“今天你那朋友没来？”
姜余知道她说的是祁辛，于是一边打扫着厨房，一边摇头。
吴阿姨可惜地说：“我看你那朋友挺爱吃双皮奶和这个的，不然的话还可以让他尝尝你做的。”
“他不爱吃。”姜余将东西全部放到了水槽里。
“嗯？”吴阿姨微微一愣。
“他不爱吃我做的。”姜余淡淡地说道。
晚上上课，姜余也没有见到祁辛。
这让他松了口气。
警卫大叔见到姜余孤零零一个人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等到姜余进去以后，他坐在值班室里，眼睛还总往外面瞟，结果等到姜余下课出来了，平时那个陪他上演狗血虐恋的小对象还是没有出现。
这个剧情出现了转变。
警卫大叔心中暗自猜想，估计是出了些什么事了，这个时候只要挺过去了，那剧情就一定能被推进。
结果这个剧情一挺，就是一个礼拜之久。
这一个礼拜的几个晚上，警卫大叔都没有见到那个小对象。
姜余一直形单影只的，脸上的表情也很温和，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上班的时候，奶茶店的员工还问他，“你那朋友怎么不来啦？好几个客人都私信问我了。”
姜余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有些没明白，为什么要关心祁辛来不来的问题。
“嗐，颜狗嘛。”女员工摆了摆她日渐纤瘦的胳膊。
一月十号，这一天姜余照常地起来上班，他买了一件新的羽绒服，花了两天的时间晾干后才穿到身上。
姜余搓了搓手，感受着指尖的冰冷，他走到楼下，将视线从脚尖上移到上面来，结果这一看，就愣住了。
单元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又来了，这是姜余的第一反应。
原来祁辛对这件事的抗压能力，消化时间是十天。
姜余想，如果现在再出口刺激他一下，会不会这个人又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幼稚。
这十天，姜余想了很久，他其实对尹？说的话并没有那么上心，甚至还有一些想笑，可能是因为太过不真实的缘故，所以姜余对着祁辛摇了摇头，就当作没有看见对方，径直走了。
祁辛没想到姜余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走过，他的嘴巴抿了一下，然后挣扎着说道：“姜余。”
姜余停了下来，却没有回过头，“什么事？”
“小心你的室友。”祁辛说道。
姜余的嘴巴动了一下，心中有些憋闷，他转过头去，对着祁辛说道：“你想说什么？”
“他是AK103号星球上的人。”祁辛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姜余，“这个星球正在内战，他是逃出来的战俘。”
“哦。”姜余点点头。
闻言，祁辛皱了皱眉，刚刚瞟走的眼睛也重新看向了姜余，他的脸上带了点严肃的意味，“你必须得注意自己的安全。”
“为什么？”姜余忽然问道。
祁辛一怔，脸上的冰冷之意也消融了不少。
为什么呢？
祁辛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刚刚居高临下的气势也降低了不少，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才看着地面，轻声地说：“因为，他说的对。”
姜余怔了怔，没想到祁辛竟然会这么干脆，他的眼睛瞪大了不少，心情也跟着猛地一沉，心中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是祁辛就点到了这里，并没有再往下继续的意思了。
往后的日子里，祁辛可能像是挤牙膏一样，慢慢地将完整的话给挤出来。但姜余并没有这个心情和精力跟他磨蹭。
姜余不想再这样耐着性子，跟着祁辛转了。
以前，姜余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迁就祁辛，对于祁辛这样的病人，你总要花费更大的耐心去对待他，更可况，自己还是他的合法伴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姜余在累了倦了，想放下，想离开的时候，这个人又喊他：喂，回来继续照顾我吧。
“什么说的对？”姜余知道祁辛已经把尹？的老底都给查得差不多了，便也就直言道，“他听到你的那些心里话，是对的？”
祁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的，很久之后，祁辛才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或者说是像给了姜余一些甜头般，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声音艰涩道：“……是。”
“不可能。”姜余直接想也不想的就打断。
祁辛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什么 不可能？”
“你说呢？”姜余声音冰冷道，“你喜欢我这件事，你觉得有可能吗？你难道在说出这个‘是‘的时候，不觉得可笑么？”
祁辛的脸色也一下子 就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得到了这种反应，祁辛的脸白了又红，最终变成了青紫色，十分的难看。他 沉默不语地看了一会儿姜余，眼底的那点点莫名的情绪，又重新变成了冷意。
“这样才对。”姜余讽刺地跟他说，“不要随便瞎想，也不要在心里随便瞎说，这不是你。”
祁辛的嘴巴抿得紧紧的，他觉得姜余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刻薄。
姜余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祁辛的脸上泛起了意思薄怒，他冷冷地开口道：“我说了，我喜欢你，这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呵。”姜余轻声地发出了一丝嘲弄，祁辛的话也终于让一直冷冷淡淡的姜余，生出了一些火气来，他眼神尖利地看着祁辛，脸上的那层和善也不见了。
自从冷战之后，祁辛还是第一次受过姜余这样的嘲讽。
他的眼神变了变，嘴唇抿了抿，调整了一下说道：“我已经给了你理由，跟我回去吧。”
姜余忽然失笑地看着他，“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喜欢我的么？”
祁辛蹙着眉，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有些难堪。
姜余其实根本不相信祁辛会喜欢自己，他也根本不能理解，所以现在，姜余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你不是喜欢我么。”祁辛看着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开口道，“现在我也喜欢你了，我们重新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好好过日子？”姜余沉声道，“过什么日子？以前那种日子？”
祁辛一时语塞，他不是不知道以前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
刚刚的心跳声小了一些，脑子一时发热说出来的话让祁辛觉得有些后悔，他的脸皮在姜余面前一直很薄，得到这种回应之后，脸上又红了一阵，最终变得白了起来。
“你说你喜欢我？”姜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片刻的寂静之后又再次出声，他的声音里参杂了一些祁辛听不懂的情绪，带着颤抖道，“祁辛，你能不能，不要开玩笑？”
祁辛拧着眉道：“我没有。”
姜余的胸膛里似乎被充满腥气的海水给灌满了，他的耳鼻咽喉也在此刻被海水个觉在外，眼前只能看见祁辛这个人，脑子里嗡嗡作响，然后在这一瞬间，这十天来，一直高悬于头顶上面的尖针便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戳破了这个装满着海水的气球表层，所有的海水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掉，无情地淹没了姜余，让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我不明白。”姜余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他的神情也正劲了许多，至少在祁辛看来，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刻薄。
姜余这样的表现让祁辛觉得正常了许久，刚刚的僵硬也放缓了不少，他看着姜余的样子，还有他脸上的不解之意，心里出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五年的人，曾经喜欢过自己的人，竟然会露出这种的表情来，对他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需要为什么么？”祁辛心情复杂地说道，“刚结婚的时候，我也问过你这个问题不是吗？”
这两句话，就像是小针一样，一下子扎在了姜余的心口里，让他刺痛起来。这让姜余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样子，他和祁辛的那段看似美好的时光，还有之后的争吵。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姜余，他的过去是有多么的天真可笑。
他可能在祁辛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这一句“喜欢”，姜余等了多久，又是在多少次的失望后渐渐的心死。
可就在他彻底等不动，也终于不想在等的时候，这个人就这么三缄其口的，惺惺作态的，像是多么为难一样的，对他说出了这一句话。到最后，他似乎还有一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这种“喜欢”，你那么的不喜欢？
还能是为什么呢？
姜余感觉到有些累，他听进去了，他听到祁辛在说什么了，可他却一点都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句话，如今轻飘飘地放在了耳边，没有沾染上一丝的喜悦和幸福，没有温度，没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