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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能找来的所有大夫,翻了能翻的所有医典,只为找出蛛丝马迹,证明他没有诬陷她。
然而,他失望了。
下给她的哑药之所以会让人哑掉,是因着喉头发硬,难以成语,她死而复生后,筋脉重梳,喉头自然也跟着舒展,哑口不药而愈完全是情理之中。
她被耶律月杀死,他一无所觉,是因着魂蛊作祟。
魂蛊,如魂之双生,人死魂离,魂蛊便代替原魂留守,直至有人催动招魂之术,便如磁石一般,将原魂吸来,死而复生。
魂蛊留在尸首体内,迷惑雌蛊,不能及时察觉肉身已死,待察觉时,已过了数日,故此,他才会推迟了缠情的心绞痛。
所有的谜团,一一解开,那最初导致一切的祸根,也终于有了解答。
她当日明明怀的是他的儿子,孕期绝对已超过十日,为何雌蛊还要躁动?
因为……
他早料到玄睦要有动作,提前备好了延缓缠情发作之药,可他却从未想过,延缓之药因何延缓?正是麻痹了雌蛊,让它不能准确感知四围,才得以延缓……
雌蛊迟钝如斯,又如何能敏锐察觉她有孕了?
如何能?!!
如今想来,简单到一目了然的道理,当日他昏了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只认定了她骗了他!害了他!不可原谅!
却万万不曾想过,真正不可原谅的,在他自己……
他尤记得,他质问她,若她早已被耶律月杀掉,为何他迟迟没有心绞痛?
她望着他,目露绝望。
【那蛊是你下的,你当最清楚才是。】
是啊……
他下的蛊,却去问她!
他何止不可原谅,他根本万死都不可饶恕!!!
她说她死后曾来找过他,说她抱过他,说她眼睁睁看着他受辱,心如刀绞。
那时间,正是周显冻死之时。
他想起耶律月举刀杀他的瞬间,他摸到了滚在手边的骨笛,求生本能拿起便吹,控制着耶律月的手,硬生生扎向一旁。
他一直以为,那是因着魂蛊才会操控成功。
他找来赵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哪怕她只骗了他一点点也好,哪怕只一点点,他想印证自己并不会傀儡术。
却,再度事与愿违。
她不曾骗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命相救……
他却……
看着她留下的斑斑血书,看着那“绝不负君”!
他真想自绝于当场!!!
可是他不能。
他还有言儿。
他们的儿子。
他已是不可饶恕的夫君,绝不能再做不可饶恕的父亲。
【……阿爸愧对你,愧对你阿妈,不求原谅,只求阿爸死后,千万莫要遵俗将我们同葬……她……必是不愿见我的……】
最后两句尚未看完,留守公公便急匆匆跑了过来,还未到近前,哭声已震了天。
“王上!节哀啊!太上皇他……他殁了!”
“什么?!”
耶律信猛地站了起来,信纸撒了一地,如纸钱白幡,随着风过,纸角扑簌……
第345章 通关副本(三)
噗通!
余小晚一头栽进了洞中湖。
她有点懵。
真懵。
她搞不懂自个儿这是怎么了?
她正追着一只鱼儿; 故意拍动翅膀吓唬它玩,谁知就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心痛如绞,就栽了下去。
幸好只是一瞬间。
她扑棱了两下翅膀,成功自救; 翅膀防水,鸟头却不,湿漉漉的毛塌陷下去,简直……丑哭了。
她记得小时候没这么丑的啊; 分明小小一团,灰白的绒毛,虽然土肥圆,可好歹萌萌哒; 怎的越长越锉?
没错; 她已认出了这只肥乌鸦究竟是哪根葱了; 就凭它肚子上那多出的一块硬梆梆的凸起,明显与小呼呼肚子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稍微长长了些。
千算万算; 她还真没算到有朝一日她会穿到了小呼呼身上。
她来了; 那小呼呼岂不是……挂了?
有点儿难过。
算了算了,挂了也是好事; 再投胎说不得就投成人了呢?
之前还一直惦记着它,想说它失踪了; 没曾想; 竟是跑来跟行尘大师混了; 不愧是她养的鸟儿,有眼光!
抖了抖鸟身,水珠溅在草叶啪唦作响,小兔叽蹦跳着钻出草丛,本想蹭巴蹭巴她撒撒娇,一见她满身湿漉漉,立马退避三舍,转头就走。
这死兔叽成精了吗?
居然敢嫌弃她!
她忿忿然追上去,拍打着翅膀故意在它头顶徘徊,水珠溅得它背上东一点西一点,绒毛沾水就塌陷,好笑的紧。
小兔叽耷拉着耳朵窜进草丛不见了,她这才拍着翅膀选了处漏着石缝阳光的草皮,肚皮朝天,躺着晒毛。
行尘大师就在离她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泡泉,鸟的二十步,灰发一半沉浮在水中,一半散在岸边草地,有那么几缕蹭到她的小爪子,痒痒的。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清修的眉,雾峰的鼻,如玉的下巴紧挨着颠倒众生的唇。
嗯……赏心悦目。
她这可不是在耍女流|氓。
泡泉是日常,每日两次,她早就习惯了,已不会再刻意避开,该怎么飞就怎么玩儿,便是瞟见了大师深陷的锁骨,漂亮的肩线,或是水波荡漾下好看到爆的……这里那里,她也能十分坦然的继续……目不转睛地欣赏。
横竖大师都不在意,她一只鸟儿还矫情个什么?
纯欣赏,真哒!
再说,还有里裤不是?能看的其实很有限啊。
晒着毛,翻开系统,无聊无聊,找本小说瞄瞄好了。
说是翻小说,视线却不自觉瞟到了右上角的总积分。
【总积分:6499000】
耶律越的SSS隐藏任务……完成了。
早完成了,差不多十年了。
她也搞不懂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毫无预兆就蹦出个提示框,耶律越的黑化值疯狂骤减,一路飚到…100,虽然再往下显示不出来了,可那…100一直在抖,显然还在减着,任务就那么莫名其妙完成了。
说起这个,方才那莫名其妙的头晕目眩是怎么回事?
感觉心还有点慌。
奇怪……
难道是言儿出事了?!
一想起言儿,她可待不住了,刚想敲了系统来问,行尘大师突然颤了颤长睫,张开了眼。
淡漠的嗓音,如拨在琴弦,缓缓逸散。
“浮生若梦,爱恨嗔痴,桃源无间,不过一念……”
嗯?
什么什么?
这话怎的这么耳熟?好像听谁说起过。
行尘抬手,水波荡漾,修长的手臂水珠滴答,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白蝶。
那蝶极美,蝶翅荧光,细须卷长,只停在指尖瞬息,便轻拍了拍翅膀,飘然而去,一路洒下星尘点点,消失在洞顶斑驳的光影之间。
这白蝶……好生眼熟……
她左思右想,还真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日梦里见过的那只白蝶吗?
还梦到过不止一次。
一次是死了人,血溅白蝶。
一次是追着它扑蝶,扑到了悬崖边,见到了一白衣人。
还有吗?
想不起来了。
说起梦,她又想起当日玄睦筋脉尽碎,她搂着他,也做了梦。
梦里没有白蝶,却有一双金色的眼,还有……丫儿……
梦里那金眸人,唤了她丫儿。
昏迷的玄睦,也唤了她丫儿。
丫儿……
到底是谁呢?
哈啊——
好困……
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听着空旷山洞不知哪里传来的一两声水滴石响,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
“不过是只黑不溜秋的乌鸦!凭什么直飞上了九重天?!”
“不知同那妖狐学了什么媚术,竟哄得帝尊自损元神!真该绑上笞烙台,针笞雷烙,形神俱灭!”
“尚日仙尊?我呸!”
这是梦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她骂?
她拼命躲拼命躲,他们还追在她身后指着鼻子骂。
光影恍过,耶律月站在不远处冲她笑着勾手。
“来呀,我带你去寻帝尊。”
虽不知帝尊是谁,可她却不受控制的欣喜若狂,扑棱着翅膀便飞了过去。
耶律月带笑的面容水纹般缓缓扭曲,变成了一望无底的黑洞。
黑洞旋着飓风,将她猛然吞噬!
不要!
她陡然张开眼。
滴答,滴答……
空旷山洞,水声滴答。
头顶石缝若隐若现着繁星点点。
是梦……
她抽了抽鼻子。
好香。
一骨碌爬起来,行尘坐在石桌旁,一粒粒剥着煮得喷香的玉米籽。
见她醒来,灰眸微动,“过来。”
她赶紧扑棱翅膀飞了过去。
玉米籽香甜软糯,好吃的不得了。
行尘慢悠悠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她的秋风扫落叶。
吃完了,又吃完了。
眼巴巴看着行尘慢悠悠剥下一把攥在手中,她急不可待地绕着踱步。
行尘睨了她一眼,摊开掌心,她赶紧扑棱两下翅膀过去,叨叨叨叨,叨干净。
行尘淡淡调侃,“不过是只小小乌鸦,吃的倒不少。”
【不过是只黑不溜秋的乌鸦!凭什么直飞上了九重天?!】
梦里的话,突然重叠。
鸟嘴顿了下。
乌鸦……
鸦儿……
丫儿?!!!
难道玄睦梦呓的不是丫儿,而是鸦儿?!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她这脑洞也太跳脱了,难不成前世,不对,前前世,她还是只乌鸦不成?
嗯……
想想……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曾问过系统,玄睦,莫非,朱钰他们,可是都投胎了?
系统说,比投胎更好。
再问,却是再也不肯透露半分。
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难道还牵扯了什么前世今生狗血淋头的爱情故事?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不过是个梦而已,什么前世今生的,太扯了,就算真有,又跟玄睦有什么关系?还有耶律月,梦里还有她呢。
吃饱喝足,行尘带着她出洞放风。
满天星辰,浩瀚璀璨,银河迢迢,如坠凡间。
她拍动翅膀一阵翱翔,很快便将所有一切抛诸脑后。
乘风破云,鸟生一大美事也。
脚下的独悟峰越来越小。
行尘孑然一身,踏着竹林白雪,遥遥地望着她,夜风拂过,灰衣猎猎,满头灰发映着星辉凉月,银光微闪。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那日起,稀奇古怪的梦再未断过,但凡她睡,必然做梦,从最初的颠三倒四,都后来渐渐连贯。
她也隐约觉得好似哪里不对,明明睡前是夕阳西沉,再醒来,烈日高挂!
她睡得有这么久吗?
她一定是睡迷糊了。
一次迷糊,两次迷糊……之后她便用了心,刻意在睡前看了下系统时间。
再醒来……
她觉得系统bug了。
她怎么可能!怎么怎么可能!
居然!
睡了整整三天?!!!
她一定是脑壳撞坏了。
【宿主:系统。】
【系统:怎么?】
【宿主:我脑壳撞坏了。】
【系统:?】
【宿主:你一定要帮我记住时间,等我醒了来问你,你告诉我过去了多久。】
【系统:……】
【系统:好。】
抓了抓行尘薄薄的肩衣,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一点儿不见外地靠在他颈边,合上鸟眼,隔着厚厚绒羽,依然能感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