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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声嘶力竭,谈不上动听,却颇有震慑力,连他都有些为之动容。
时晟缓缓转过身来,隔着重重兵将望着她,墨瞳之中波澜隐现,大有摆脱控制之照。
他焦急地看向爷,爷处变不惊,也不阻拦那妖女,只直直地望着时晟。
“王上!属下这就让时将军先撤离!”
说罢,也不听爷回复,转身就朝时晟奔去!
妖女大抵是怕时晟走了朱钰更活不成,急忙大喊:“将军!你低头看看!你方才斩杀之人,除了朱兵玄兵,还有你苍国将士!!你亲手杀了自家兵将,这是要踏破南朱,铲平东苍,彻底将泱泱故土拱手让人吗?!你对得起先帝遗托!对得起大苍百姓!对得起你们时家世代忠良的列祖列宗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晟突然抱头嘶吼,如恶狼鬼枭,吼声震慑万军,苍兵转头遥望。
那是他们的大将军,他们苍国的骄傲,他们憧憬崇敬的战神!
他们都是粗人,不懂那么许多,分析不出什么天下大局,他们只听将军的!
时晟抱头嘶吼许久,突然仰天一声长啸,再转眸,墨瞳戾寒,煞气四射,三两步走到朱钰跟前,一把握住入地三寸的青啸斧,力拔千钧,呼的一声,带风拔出,抄起直冲耶律越杀来!
那妖女终于露出几分惧意,起身挡在他家爷身前。
时晟目呲俱裂,“让开!让我杀了这贼人!!!”
他家爷波澜不惊,举起手中骨笛,只一个轻轻“呜”音,时晟便瞬间顿住脚步。
再吹几音,鬼仄呜咽。
时晟立时捂住胸口,脸色大变,汗如雨下,青啸斧杵在地上,斧身都在颤抖。
他微松了口气,暗暗懊恼自个儿怎能轻离爷的身侧,赶紧向爷跑去,却不想,那时晟分明脸色铁青,却突然拔地而起,一个箭步上前,掐起那妖女扛在肩头,转身便跑!
笛音瞬间乱了一拍,耶律越放下笛子,冲赵元厉喝:“救回王后!”
赵元奔了一半的脚只得止住,朝时晟追去。
时晟奔到断臂的朱钰身前,一手扛着余小晚,一手抄着青啸斧,还不忘咯吱窝夹着那瘦削少年,直奔朱关!
“撤!!!”时晟狂吼!
所有朱兵包括援军都怔了一下,随即便听到朱钰虚弱的喝令。
“撤!都给朕撤!”
众人这才虚晃招式,急急向关内撤去!
笛声再度响起,时晟的脚步瞬间踉跄,可他依然坚持着,两人一斧一个不丢,健步如飞。
朱兵撤了,耶律越令苍军也先行后撤,听令者寥寥,不听令追随时晟者,大半,耶律越当即杀鸡儆猴,斩了一员苍将,这才有半数撤后,独留时晟的十五万夜狼军誓死追随将军!
擒贼先擒王,耶律越并未下令斩杀夜狼军,驱使战车直追时晟,手中骨笛越发幽咽诡邪。
时晟步履踉跄,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铁青转赤,笛声突然一个陡转,他也陡然滞住了脚,一口污血喷出,夹着无数黑点。
黑点迅速爬开,竟是一只只硕大黑蚁!
破甲蚁!
那是破甲蚁!
余小晚一眼便认出了它,正是莫非当日所中蛊虫。
莫非仅一只便一命呜呼,时晟这般多,只怕……
时晟满嘴是血,顺着下颌滴答而落,不时有黑点随着血沫迸落,撒下一路猩血。
朱钰已然明白时晟之前是为人所控,强忍断臂之痛,喊道:“将军放下朕!朕可以自己走!”
余小晚被他扛在背后,看着沙地溅落的猩红,胸口憋闷难受,也喊:“放下我!我也能走!”
时晟步履踉跄,死死盯着朱关泛着铁锈的玄铁大门,始终不曾丢下他们任何一个,连那明显已成负累的青啸斧都攥得紧紧的。
依稀从他耳中爬出黑蚁,鼻孔爬出黑蚁,待他血丝迸裂的眼角也爬出黑蚁之时!他突然暴喝一声,猛地将他俩推进关门!
朱兵赶紧上前闭关,还未撤回的小兵拼了命的撩着蹄子窜过门缝。
余小晚跌坐地上,顾不得身上墩疼了,隔着缓缓关闭的大门,望着漫天黄沙中伟岸的身影。
玄铁盔帽,玄铁战甲,乱发青丝舞动在那刀削斧刻般冷峻的面容前,时晟满嘴是血,却眸光坚毅,剑眉星目,熠熠生辉,恍然竟如记忆中海棠林初见的模样。
那是上官锦的记忆。
朝阳冉冉升起,斜落在他身上,留下长长暗影,他站在风沙中,深深地望了她最后一眼,唇角斑驳光影,依稀动了动。
【抱歉。】
风沙灌耳,她根本听不到他说的什么,他猛地抄起青啸斧转过身去,无数黑蚁自他体内爬出,他依然毅然决然地举斧高喝。
“杀了耶律贼人!保我大苍!护我友邦!”
关墙上依稀传来朱钰亲口嘶喊附和:“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朱钰立地起誓,朱苍结盟,百年不悔!!!”
喘了口气,又喊:“所有将士听令!重新列队!开关助阵!!!”
刚刚关起的城门再度打开,不过片刻之间,那伟岸身影已不见踪迹,只有一团爬满黑影的庞然大物厮杀在战场中,青啸斧虎虎生风,杀开血路,直冲耶律越砍去!
耶律越稳操骨笛,笛声不断,眼睁睁看那青光乍寒,只冲他飞掷过来,躲也不躲。
笛音陡然一转!
黑蚁翻涌,猩血滚动,无数长矛铁戟猛地扎来!
噗——
余小晚趴在城墙看的一清二楚。
“时……时晟!!!”
时晟时望归摇晃了一下,缓缓向前栽去,蚁群如潮水般自他身上褪去,留下血肉模糊,满身疮痍,长矛铁戟拄地,撑住了他最后的尊严。
墨瞳泡在血中,直勾勾瞪着前方,耳畔依稀响起了幼时私塾郎朗之语。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出自唐·孟郊《游子吟》)
遗忘了多年的母亲的脸,突然变得清晰,仿佛还在榻边烛火下帮他纳着密实鞋底。
【保家卫国是大义,可盼儿平安是常情,娘不求你风光无两,只望你有去有归。】
望归……
望你有去有归……
可是娘啊……
儿归来之时为何寻不到你?
你又为何弃儿而去?
娘……
将军?
将军……
一滴滴血滴落,染红黄沙,一片片,一坨坨,恍惚如那盛放的海棠,娇艳动人。
他的锦儿躲在海棠花后,笑得温婉,素手伸来,轻声唤着:将军可愿为妾身折一枝海棠?
愿意……
他愿意……
他想探手过去,握住那伸到眼前的纤纤小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一根手指。
锦儿,别走……
锦儿……
呼唔——
黄沙漫天,方才还激烈对敌的两军阵,突然安静下来。
时晟死了,战神死了。
夜狼军突然暴起,喊杀震天,直冲耶律越杀来!
耶律越旗下苍兵,带着崇敬大将刚死的悲戚,不愿迎战,节节败退。
都是自己人!
都是大苍百姓!
绝不要刀戟相见!
眼看形势便要倒戈朱国,耶律越一声令下,西夷玄国招安兵将一马当先。
“给我杀!一举攻关!一个不留!!!”
第342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完)
秋光正好; 艳阳高照,秋老虎发挥着余热,稍一动便是满身热汗。
静谧无人的官道上,一白发老翁独自照看着茶摊; 惦记着远赴边关的孙儿。
官道尽头突然扬起尘嚣,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随即第二辆第三辆,接踵不断。
马车后; 无数百姓逃难而来,撞翻了他的茶摊,抢了他的茶叶茶碗,还喝光灌光了他煮的茶。
他一把拉住一个疯狂灌着霸王茶的庄稼汉; “这; 这是怎的了?”
庄稼汉念在喝茶的份儿上; 提醒了两句:“快跑吧!边关破了,耶律贼子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御驾亲征都带头窜了; 咱们也快跑吧!”
什么?!
老翁瞬间面如土色; 转头张望了一眼边关方向。
边关破了; 那孙儿呢?孙儿可还平安?
难民都是从这儿逃的,那大抵皇帝老儿的败兵也会从这儿撤; 他老儿不走,他要等孙儿!
他重新拾掇起碰倒的茶棚; 又跑去河边担了水; 没有茶; 煮些水也是好的,万一孙儿来了,也能给解解渴。
老翁望眼欲穿,堪堪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一纵人马仓皇逃来。
老翁站在路旁勾头焦急张望着。
“狗剩!狗剩啊!”
乡里人都喜这种粗野小名,老话讲究贱名好养活,狗剩狗蛋随便一吆喝,一个庄子得有大半人应声。
老翁这一喊,许多兵丁转头,老翁一个个挨着看,依稀好像看到官道那边是自个孙儿。
他大喜过望,哪里还管什么兵荒马路,颤巍巍便横穿官道。
“狗剩!爷爷在这儿!狗剩啊!”
徒步的兵丁还好,看见他赶紧让开,可骑马的赶车的便有些刹不住脚。
马夫使劲儿拽着缰绳,嘘了半天,依然马撩前蹄,将那老翁撞倒在路旁。
老翁倒了,那肖似孙儿的人也行到了近前。
不是,不是他的孙儿。
他万分失望,想爬起来,可腰疼得得直不起来,只能爬在地上,呛着扬起的尘土,继续仰头呼喊着。
马夫吆喝道:“老头!不要命了!让开!”
老翁年老耳力不佳,并未听到,甚至已被这吵嚷纷杂扰得有些神智昏盲,只顾张皇顾盼呼唤孙儿。
官道不算宽阔,马车一堵,身后负责掩护的兵丁全都止了脚步,耶律越大军正穷追不舍,如何能耽搁?!
马夫一咬牙,不让道?不让道便去死吧!老不死的!这兵荒马乱的,撞死个人算什么?何况这可是皇帝老儿的座驾!
“驾!”
他一抖缰绳,直冲老翁压了过去!
老翁惨叫一声,翻滚在马蹄车轮下,车轮颠簸,车身自然也歪了,余小晚紧搂着高烧不退的朱钰,勉强张开眼。
心口隐隐作痛,再不赶紧寻到药铺按折流的方子熬制那延缓之药,只怕……
车外吵闹什么?
她撩开车帘,正看到车轮从老翁肚子上碾过,老翁眼瞳暴凸,大张着嘴,喉咙不断窜着血,窜的枯树皮般的老脸猩红点点!
“停……停车!!!”
这不过是本能反应,车轮正碾过,如何能停?
况且车外兵荒马乱嘈杂的紧,马夫根本不曾听到,车轮碾过老翁继续前行,紧随其后的战马扬着尘土纷纷践踏而过。
“别……不要!”她下意识的探手出车外。
朱钰被吵醒,勉强张开眼,“怎么了?”
“有个老爷子被车压过,吐了好多血!”
“什么?”
朱钰扶着断臂挣扎着爬起来,探头向外望去,马车还在前行,车后马蹄纷沓尘土弥漫,勉强可见一团灰扑扑的影子远远地瘫在地上。
“停,停车!”朱钰突然撩开车帘大喝了一声。
马夫吓了一跳,赶紧停下。
朱钰踉跄着下了车,余小晚小心搀扶着,绕开原地踏步的马蹄,朝那团灰影走去。
马群散开,众人纷纷下来,余小晚扬手帮朱钰扇了扇四扬的灰尘,朱钰咳嗽着蹲下,轻推了推那不知何时被踹翻过去,趴伏在地的老翁。
“老伯?你可还好?老伯?”
老翁奄奄一息,勉强动了动唇,依稀说了句什么。
朱钰强忍不适附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