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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如此——”
顾铮行顿了顿,他低声说道。
“我怀疑他没有死。”
外头的风雨呼呼而起,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来,而顾铮行英俊的面庞上头却有几分笃定,他凝望对面的于洪波,黑暗里头,他的神色晦涩不明,灯光不可照亮他眉目,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氛一瞬凝重下去,显得耐人寻味。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人死了就是死了。”
这是于洪波的说法。
原温初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场对峙,是顾铮行同他视为亲兄长之间的人的对峙,所以她没有插嘴,尽管她其实也对里头的一些细节,知道得很清楚。
顾铮行听见于洪波的这句话,他沉默片刻,却蓦然摇了摇头,他的手指似是用力地抓紧桌角,手背上头隐约有青筋浮动,可见他的用力,然后顾铮行认认真真地说道。
“不是如此的。人死了——不一定就是终结。我原本不会相信那些古怪的事情,但是我在海外两年,却接触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别开生面,也让我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其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我意识到,原来移魂之术当真存在,轮回转世也许也有道理可言……”
他说出这番话,对面的于洪波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显然已经被他这番话说动,而顾铮行的唇角则是多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于洪波听见他说道。
“而且我当年去过广城,我九哥黎晟置办的小楼。那地方,只有他同我知道,他本意是让我在广城,有个秘密落脚点。”
“这是我同他之间的秘密。可是我两年前在广城去过那个小楼,那小楼有人进去过,只有我九哥黎晟方才知道如何进入——所以我觉得,他也许没有死。”
“也许他身体已经被火化焚烧,但是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人留存了他的记忆……”
于洪波默不作声,隔了数秒,他才说道。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你那个朋友黎晟,之前曾经告诉过旁人,他的那栋小楼的位置,这不能够作为证据的。”
顾铮行却越说越发自信,他抬起头,挑了挑眉,然后于洪波听见他几乎是用一种近乎一锤定音的语气,然后开口说道。
“巧合?”
“如果那是一个巧合,那么这又如何解释?”
于洪波疑惑不解地看向顾铮行,顾铮行的手掌却飞快地伸出他的口袋,然后取出了一只钢笔,这只钢笔好似用了很久,表面有些许磨损,但是这只钢笔的主人,显然用心在养护,而顾铮行则是挑眉,他的模样骄傲又带了几分激动,然后于洪波听见他说道。
“你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么?”
“你就是黎晟。”
“就好像你熟悉我的身手那样,我也对你的身手熟悉无比,当年你教我入行领我打拳,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没有死——是不是?”
对面的于洪波,不,应当说是黎晟,他的眸光一瞬间闪烁过某些难以言明的神采,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说道。
“那都是……已经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这具身体,本就是垂垂老朽,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随时都可能崩溃掉的,毕竟这个年纪,器官已经开始衰竭。我永远也不可能是曾经的那个黎晟了——也许那只是一段应当被遗忘的记忆,说清楚这一切,对于你我有什么好处么?”
顾铮行却看着他,他的神色认真无比,然后这青年,抿紧唇瓣,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自然不同。”
“告诉我,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害你。如果当真是我大哥布局,我帮你报仇雪恨。”
这也是黎晟为难纠结的原因之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不论如何,那都是你的大哥不是么?你要怎么替我报仇,莫非你还能够杀了你自己的亲生大哥不成,不错,你如今的确有一个新的身份,但是须知道血浓于水,亲兄弟的关系,是根本割舍不掉的,不论他做得多错,他都是你哥哥。”
而顾铮行飞快摇头,他根本不需要犹豫地说道。
“他不是我的哥哥。他只是一个占据了我哥哥身体的陌生人——是一个野心极大的阴谋家,此人一日不除,港城一日难得安宁。”
对面的人听闻顾铮行这样,神色更凝重,顿了好一会儿,才默默说道。
“其实……我也一直有所怀疑。”
顾铮行身为顾铮洲的弟弟,都能够如此冷静地做出判断,可见此事多半是真实可信的,否则顾铮行不会这样说,只是如此一来——对面的男人叹气不语,顾铮行的意志却好似钢铁一般坚定,他看向对面的老者,用心说道。
“不论如何,我都要替你们讨回公道,兄弟们不可能白白牺牲,都是这个野心勃勃的恶人害死,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黎晟只能叹气。
“谈何容易?眼下顾家……眼下的顾家是什么情况,二少你也知道。”
他顺口便把对顾铮行的称呼改成了二少,然后黎晟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
“顾家都落在顾铮洲手上了,那些老伙计们,被赶走的,被辞退的,不计其数,他自己新招了人,组了一套新班底,如今的顾家今非昔比,就算二少你回去表明身份,估计也无人会出来主持公道,他如今已经把整个顾家牢牢把控在手中。”
“那些人,都好似中了邪一样,一心一意的追随他,他说的话,都让我们觉得匪夷所思,什么狼性文化——让我们好似丛林里头的野兽那般比斗,若是输了就要被赶出顾家,没有半点情分可讲,那些老兄弟沦落到那一步田地,我瞧着心痛却又帮不上忙。”
既然已经把身份表明,对面的人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顾铮行听见他几乎是无奈的叹气。
“那些老兄弟,当年都是为了顾家立下汗马功劳,最初为了顾家的生意跑商,胆敢单枪匹马去东南亚运货,一身伤痕都是功勋,但是却被顾大少毫不留情地赶出顾家,连一点点抚恤金都不给,很多都病得快死了,沦落到码头扛包,给人家恶霸做打手也换不来几个钱治病——总而言之混得很惨。”
“这样的情况,看在人眼中,怎么可能让人不寒心的。虽然顾家如今发展得很好,但是那是因为顾铮洲手段强硬,把其他人的反对意见都压制住了,但是他这样做不得人心,万一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人心,就是一个全盘崩塌的结局。”
他自己本身就是顾家老人,其实不愿看到那一幕。但是之前所有人都以为顾铮行死了,顾家注定要躲在顾铮洲手中,他杀不了顾铮洲,只能躲在法华学院,偶尔接济一下那些老伙计,因为担心被发现他是黎晟的事实,所以也做得很小心翼翼。
那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二少你就算回来,怎么能够力挽狂澜?”
这问题棘手复杂,顾铮行想要从那个冒牌货手中把顾家夺下来很困难,而且眼下的顾家被顾铮洲把持得很紧,他表明身份,对方还很有可能倒打一耙。
顾铮行沉默片刻,他看向身旁的原温初,这样重要的大事情,他却想要听一听身旁的原大小姐的建议。
而面对着顾铮行的探寻眼神,原温初停顿了片刻,然后她说道。
“破而后立。”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但是顾铮行却一下理解她的意思,他说道。
“任凭顾家败落?然后我再接手?”
原温初点头。她起初一开始,对原家也是这个思路——她不可能把时间耗费在如何堵窟窿上头,那样只可能疲于奔命,而且根本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反而到最后疲于奔命,耗空了精气神。
有问题,就该让问题爆发出来。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顾铮行陷入沉思,而对面的黎晟反而有些不舍,他虽然是局外人,不该插嘴顾家生意,但是他当年也是看着顾家一点点起家,说实话,顾家的老人,反而都是感情非同寻常的深厚,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瞧着原温初同顾铮行的神色都是轻描淡写,好像没有把这个当成什么大事情,只得忍住。
顾铮行却忽然笑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露出精瘦漂亮的腰线,哪怕少年长成青年,他仍然精致得不可思议,原温初听见他含笑说道。
“当年我好歹还是个小少爷,如今我可什么都没有了,原温初,反而是你家产在握,如今可该我沦为一无所有的小白脸了。”
“外头都说你包养我,做顾家二少的替身……替身是假,我看包养一说,却是真的。”
“我如今回了港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如你赏个地方,让我同你一块住在原家老宅可好?”
黎晟有点目瞪口呆。
顾铮行这两年的性子的确变了许多。
这么……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来么?
原温初没有丝毫不悦,她走到他面前,这青年靠在椅子上头,神色慵懒,他额前的碎发随意地搭在他的眉上,那份俊美入人心三寸,比廊上字画更入木三分,原温初听见他轻飘飘地说道。
“我如今没有了家产,身无长物,你若是收留我,我只能够把自己赔给你——给你这个港城名媛大小姐,做个贴身保镖,你看如何?”
他笑意盈盈地抬起头来,眉眼都是星光涌动的璀璨,这么出挑的青年,不论如何瞧着也不像是那种冷冰冰的保镖,而原温初瞧着他略带调侃的眼,哪里猜不透他的心思,她说道。
“你真不怕被旁人当成……小白脸?”
顾铮行压根无所谓,他站起身,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做小白脸难道就容易?总得有点资本。”
“有的人,想做也未必做得成的。”
这两个人打情骂俏都不走寻常路,顾铮行还想要说什么,却缓缓转过身,而蔡斐斐则是站在屋子门口,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
“我来看看。”
她大概是担心于洪波,所以才偷偷溜过来。面对这些原温初的学生,顾铮行的态度不好不坏,就是显得不那么热切罢了,他挑了挑眉,姿态惬意,然后他对着对面的蔡斐斐勾了勾手指,蔡斐斐听见他说道。
“过来。”
蔡斐斐紧张走进来,她其实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那些所谓政界大人物面前歌唱也是从容笃定,落落大方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何,她一瞧见顾铮行,整个人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格外紧张的感觉。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蔡斐斐听见顾铮行说道。
“听说——有人开出高价邀请你去唱歌?”
蔡斐斐嗯了一声,既然都被发现了,她索性也走过来,然后把困惑她的那个问题也说出来。
“原小姐,有人让我去录制唱片,但是我这些日子,到处唱歌,也听到了许多旁人说的闲话,有的人说,眼下家国不宁,就应当唱铁血慷慨的歌,说我所唱的,不过是些靡靡之音,登不上大雅之堂,录制唱片,若是被旁人听了,影响斗志,更要言说我们国人毫无血性……”
其实比这更加难听的话也比比皆是,蔡斐斐停顿了一下,脸颊之上浮现出几分淡淡的担忧之色来,若是可以,谁也不愿意被那样看待,所以蔡斐斐才这段日子思来想去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能够有机会录制唱片也好。
但是她有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