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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你愿意献上酒楼利益,便挥挥手,放我出狱。当官的不为民着想,反而从百姓手中讹钱,这世道,还有公理吗?”
齐修平默然不语,脸上的表情却很沉重。大启立国上百年,从战乱中走人和平,天下渐渐繁盛,然而多年承平下来,官员们却似乎一日日缺少从前清廉爱民的气节。旻丰城物阜民丰,历任知县任期谁不捞个钵满盆满,如今这曹大人,仍然没能逃脱这恶性啊。
这边两人长吁短叹,那边陈浣纱却没啥反应。这事对她来说真没啥好奇怪的,官商勾结,贪墨、仗势欺人,哪一个朝代没有?只不过如今这事是发生在陈家,牵扯到她的利益,她才不过打起精神来应付。失去酒楼的利益固然可惜,但她们手上既无权利,身边也没有富贵亲朋,不拿出好处,怎能叫知县大人帮她?
陈浣纱低嘲,抬起脸却扬起一抹笑意,对陈善道:“爹爹何必如此伤怀,只要你能洗清清白,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气了。银子是永远也赚不完的,少了这三成,我照样可以从别处赚回来,爹爹就安心吧。”
齐修平无奈一笑:“傻丫头,你爹爹伤心的哪里是银子。”这样一说,到底气氛还是轻松了下来。
陈善也笑道:“说起来还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既要为酒楼操心,如今还要与知县大人谈交易,受累了吧?你娘没被吓到吧?你妹妹们呢?”
那些忧国忧民的情绪暂且放下,陈善想起了受惊的妻女。陈浣纱安抚了一番,道:“爹爹,大人说明日便能放你出狱,今晚就委屈你在大牢里呆一晚了。等会我会送被褥吃食过来,这些银子你留着,有什么事情也好打点。”
曾源把银子拿出来,一直在左右张望。陈浣纱心知他心中记挂着曾术,因问道:“爹爹,怎地不见阿术,周大哥他们?”
陈善忙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忘了跟你们说,他们几个就拘在转弯那边第一间,你们快去看看。务必把他们也一起救出去。”
齐修平把完脉,对陈浣纱道:“你爹爹身体没有大碍,回去用药酒揉一揉便好了。你去吧。”
陈浣纱便带着曾源往那边走去。
从了监牢,少不得又把狱卒打点了一番,确认陈善几人不至于吃亏,陈浣纱便跟着齐修平坐上马车回家。
监狱门外墙边,汪先重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冷眼看着陈浣纱几人神情轻松地上了马车,嘟囔道:“明日定让你们笑不出来。”
第24章 反复
第二日一大早,陈家后院角门套起马车,洛行书驾车,陈娘子并陈浣纱领着小六小七坐在车厢里,准备了糕点好茶,往县衙接陈善几人归家。
马上行到县衙,陈浣纱先跳下马车,等洛行书拿来马凳,她在下方候着,扶着陈娘子等人下车。县衙外头已经围满了百姓,今日是陈善的案子当堂审理之日,百姓们多是来看热闹的。
陈家的马车一到,有常去酒楼的熟客便凑上前来,打招呼,询长道短,话里话外的透着一股打抱不平的气概。陈娘子体弱,陈浣纱只让两个小妹妹一左一右依偎在她身边,自己站在前头,脸上带着忧伤又坚强的笑容,一一有礼的回复熟客们的关心并表示了感激之意。这妇孺弱小之态,不免引起旁人的恻隐之心,百姓们窃窃为陈善鸣不平。
陈浣纱低下眼睫,掩住眸内深意。
“大郎哥哥!”小六一声欢呼,陈浣纱抬眸看去,便见到齐修平自马车上下来,身边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青年,暖融融的视线看过来,对她含笑点头行礼。不是齐长岐又是何人?
齐长蒲扶着他爹走过来,马车内又跳跃下一条矫健的身影,他蹭蹭几步跑过来,对陈娘子行了礼,才转过来面对着陈浣纱,半是担忧半是责备道:“浣纱妹妹,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着人来通知我呢?要是我在,定会把那起无赖之辈痛揍一番,叫他再不敢来你家捣乱!”
齐长岐已经走了过来,听了他弟弟这天真的豪言壮语,忍不住勾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一手在他头上轻敲了一记:“二弟,你真是……遇到这种事情,像你这样冲动任性可不行。寻衅滋事之徒,自有官府处理,若都像你这般,动辄打起来,那置国法规矩于何地?你呀,回去该好好翻翻刑律才好。”
齐长蒲不服道:“我这怎么叫冲动任性呢?固然,国法礼仪不可失,但碰到这等无赖,等着官府处理,自己不是已经吃亏了么?要我说,先把他们狠狠收拾一番,再交给官府发落,既出了气,又遵循了法,这才是正理呢。”
陈浣纱眼里露出一丝笑,年轻人就是好……天真。
齐修平已是笑骂道:“放你的屁!小小年纪,哪这么多争强好胜之心。你大哥的话该好好听听。你看看你有哪点像你大哥?学里的功课不能再落下了。今儿回去,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事。”
齐长蒲傻眼了,哀嚎一声:“爹,不至于吧?”
齐修平一个眼神扫射过来,齐长蒲蔫巴了。
齐长岐一直注视着这边,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在齐修平笑骂齐长蒲时,他也是带着温雅的笑容,但长长的眼睫翻覆了一回,眸底的神色谁也没有看到。只陈浣纱偶然看过来,觉得他嘴角的弧度有一刻有那么一丝僵硬。
三班衙役排班之后,大老爷升堂问案。
原告熊八,被告陈善都被带到堂前。照例先是一番询问,问案之后便是当场定案放人。这本是说好了的,但不知为何,陈浣纱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曹知县的表情未免太严肃了,问案时言词锋利,简直有些咄咄逼人。
陈善衣衫不满褶皱,虽说陈浣纱有打点,到底是坐牢,对这老实了一辈子的老好人来说,心里不可能不受影响,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憔悴。听了曹知县堂上接二连三话赶话一般问罪,陈善心里突突乱跳,他不懂女儿明明跟他说了与曹知县协议好还他清白,怎地这架势不太像要释罪呢?
不对,这一点儿都不对。
陈浣纱仔细观察着曹知县的表情,见他眼底一片漠然,看底下陈善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块肥肉似的。陈浣纱原以为他是因桂芳酒楼的利润才把陈善另眼看待,但这会儿,她知道事情有了变化。
不只是曹知县眼神不对,连一旁的熊八,也随着问话表情变化起来,他脸上仍然挂着谦卑的笑,但偷瞄过来的眼神无不泄露一丝愤恨和冷酷,隐隐还藏着得意。
陈浣纱倏然抬起头,看到曹知县身后海水潮日屏风后半露出一个身影,正用一双阴测测无比冷漠的目光看着堂下诸人。
陈浣纱一惊,悄声问道:“齐伯伯,知县大人屏风后那是何人?”
齐修平一愣,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皱着眉,疑惑道:“那是白绪,他怎的在屏风后听堂审案?”
陈浣纱却是心里一跳,那人脸上冷漠的眼神,嘴角勾起的那抹笑一下子就让她心里一亮,眼中的神情复又暗淡下去:今儿她是失算了。
果然,堂上县令大人一拍惊堂木,断然道:“陈善,你为敛民财,轻忽行规,触犯刑律,着即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陈善大惊失色,一时间连喊冤的反应也来不及,便被两旁差役中各一个大汉押住手脚,堵住嘴巴,拖到堂下。
陈浣纱眼睛瞪大,却听到身旁咕咚一声响,陈娘子已然受不住刺激晕厥了。小六小七惊慌不已,被陈娘子这一吓,已经哭了起来。百姓们嘀嘀咕咕喧喧哗哗,但到底不关己事,却是谁也没有大声喊一句冤。
曹知县案了便火速退堂。汪先重黑衣皂鞋,腰间挎着明晃晃钢刀,领着众捕快们喝散百姓。
他亲自来到陈浣纱等人面前,笑得脸上的肉纠结在一起,眼睛眯成一线,道:“善恶有报,陈小娘子,我看,你还是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把酒楼空出来赎人吧。三成?哈哈哈……你当县衙里的人都是乞丐呢?”说着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其余的捕快自然看得懂上司的眼色,呼呼喝喝过来赶人。陈浣纱一时要顾着陈娘子,一时又要安抚两个受到惊吓的小妹妹,手忙脚乱,连与汪先重顶撞的时间也没有。
她只是用单薄的身体紧紧搂住软倒的陈娘子,任两个妹妹抱住她的腿哭泣,头垂得很低,低得没人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弱,弱到连家人也保护不了,弱到自以为已经成功解救家人却被人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弱到天真的把对手估算得太傻太弱,她,果然是……太弱了啊。
第25章 炎凉
陈浣纱跟着齐修平从内室出来,对等候在外边的妹妹们安抚道:“娘没事,只是一时急怒攻心,伯伯开了几副药,喝了就没事了。二妹、三妹,你们顾好妹妹们,我去医馆取药。”
陈浣纱眼底眸色沉沉静静,脸上的神情看似与往日无异,却不知为何,生生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一直喜欢粘着她的小六小七,此刻也是怯生生的偎依在老四老五身边,竟不敢在她面前来撒娇。
陈碧纱欲言又止,齐修平看着这一屋子弱小,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然而,很快他便强打起精神,对陈浣纱摆摆手道:“浣纱,不必了。药材让三郎去取吧,他腿脚快,你这一家子老小,离不得你呢。”
陈浣纱点点头,并不推辞:“有劳伯伯费心了。长蒲哥哥,烦劳你了。”
齐长蒲一向大大咧咧,这会儿却福至心灵一般,感觉到气氛的沉重,他咧出一嘴白牙,拍着胸脯道:“妹妹放心,抓药可是我的老本行,交给我吧。……你别太担心,陈阿叔吉人天相,自然会洗清冤屈。万事都有我爹我大哥在呢,还有我也会帮你的。”
虽然是安慰人的老话,但这个时候,他还能保持这样的热忱,陈浣纱心头一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齐修平紧锁的眉头也稍微松开了一些。
他点头道:“不错,万事有我呢,我一会儿便去见曹知县,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说道正事,陈浣纱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心里纷乱如麻,但一个念头在却慢慢的清晰坚定了起来。在县衙之时,那个念头已经有了,想到仇人背后不知笑得多欢,而她只能无力的看着老爹被拿走,娘气倒,妹妹嚎哭而束手无策时,她已经决定,她要变强!
什么藏拙,什么不合时宜,什么循序渐进,都是狗屁。她在这边韬光养晦,但仇人不会给她这个安稳积累的时间,哪怕就是动一动手脚,她便这般惨淡……她再也不要处于这样被动挨打的处境了,她要变强,变得更强,比仇人强大,看看谁还能这样轻易的陷害到她想要保护的家人!
陈浣纱抬起头,直视着齐修平,脸上不见怒意,连最后的一点儿茫然惊慌也隐去,她冷静分析道:“曹知县既然变卦,目前必然不会见我们。爹爹的罪责定得那样痛快,他们手中必然掌握了一定的‘证据’,现下我们得弄清楚,那个‘证据’究竟是什么。曹知县把爹爹押入大牢,并未宣判更实际的处置,想来还是对我家有所求。我想先见一见爹爹,把昨夜的详细了解清楚。伯伯,你能帮我安排吗?”
齐修平随着陈浣纱说出的这番话眉头皱得越紧,凭他与曹知县几番交往,便知这人既贪财又爱名,若真是看中了整个酒楼,怕是自己在他面前也说不上话了。为今之计,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他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