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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娘子听了女儿的安慰,又见女儿脸上信心十足的样子不似作假,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那你快去找你齐伯伯,你爹爹在牢中,不知要受什么样的罪呢。他身子也不好,我们要快些把他救出来才好。”
陈浣纱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娘别急,妹妹们还等着你来照顾呢。我现在就带着阿源出发。“
陈浣纱吩咐洛行书为陈娘子等人准备饭菜,自己带着曾源,套上马车,就奔往齐家。这旻丰城,如今还能给她们帮助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说来话长,但距离陈善被拿,也不过一刻罢了,消息虽然已经传散开了,但陈浣纱到达齐家求助时,齐修平还是吃了一惊。
“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齐修平拍桌而起,愤然道:“熊八是旻丰有名的恶霸,他的话怎可尽信?怕是汪先重早被他收买,就等着拿走伯长兄了。你莫怕,我现下就去面见老父母,求他为你爹做主。”
“多谢伯伯。但请伯伯稍候一会,我先去一个地方。”
马车在一座高楼面前停下来,曾源进去了一会,很快又出来。
“她怎么说?”马车中,陈浣纱问道。
曾源坐在齐修平身畔,愁眉紧锁,回道:“刀掌柜也很吃惊,白凤楼并未参与这件事。但她还说,祥玉楼高伯希家小妾有一个妹妹,嫁给了熊八,备受熊八宠爱。这两姐妹感情也极好。”
陈浣纱沉吟了片刻,道:“她还说了什么?”
“这个是她让我带给你的,她说这个或许对你有帮助。”曾源从袖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陈浣纱看了,眸色微动,把纸递给了齐修平。
齐修平皱眉道:“这事看来不好办了。”
“先去见过县老爷再说吧。”齐修平把纸叠起来,交还给陈浣纱。
县衙外,陈浣纱先下车向守门的衙役递了帖子。衙役一看,便把它扔回曾源身上,道:“曹大人公务繁忙,没空接待闲杂人等。”
曾源从袖中摸出一锭足足一辆的银块,捕捉痕迹塞到对方手中,脸上带着笑,恳求道:“小人的东家的确有急事面见老父母,还请你帮忙通报一声,小人感激不尽。”那衙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正眼瞧了他一下,却还是摇头。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只要是陈家的人,大人今日通通没空见。今日没空,自然明日、后日都没空,你们想见大人,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先投对了帖子再来吧。”
曾源好话说了一箩筐,那衙役却不耐烦了起来。齐修平在车内已是听得生气,若不是想试探一下官府的意思,他也不会听陈浣纱之言,让曾源先去试一试了。
“阿源,你退下。”齐修平从容下车,从袖中抽出一拜帖,递过去,傲然道:“陈家人不见,不知道某来求见,大人见是不见?”
那衙役翻了个白眼,心内笑他们不知好歹,正想把拜帖照样扔回,却听齐修平快速道:“我齐修平来往县府十余年,倒真想尝尝被拒于门外的滋味。”
说到后一句,已是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那衙役拿着拜帖的手。
旻丰城医术第一高明的齐修平大夫的拜帖,衙役还真没胆子扔。这人在整个旻丰城都有名,城中权贵世家谁家有个病痛不是求到他手上,知县也是人,也会生病,自然也受到过齐修平的救治,对他奉若上宾。这事衙役自然是知道的,因此赔了一个笑脸,谄媚道:“原来是齐大夫,你稍后,我马上为你去通报。”
待看到他匆匆跑去,齐修平虽然仍有愤愤之色,到底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权贵压人,小人势利。不论是在帝都还是在这旻丰城,天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这样。他对陈善的担忧反而更深了一层。就凭这个衙役的态度,就知道,曹知县已经被高伯希给收买了。
陈浣纱走到他身后,听到他这叹息,但没说一句话。这样的风气何止是在大启,就在她那个时代,也大同小异了。只是比起这里,官家到底是向着民心的。
齐修平的面子还是有用的。当陈浣纱站在府衙后堂之中时,曹大人在拖延了一盏茶工夫后,终于穿着常服由一个贴身随从搀扶的缓缓踱进来。
陈浣纱这是第一次见到旻丰城的父母官,倒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位曹大人心宽体胖,整个一移动的螃蟹。红通通的脸,红通通的鼻子,庞大的身躯,走起路来身上的肉一抖一抖,肚子撑得如同怀胎八月的孕妇,一步一步走得霎是艰难。
就这么短短一段路,他手里的手绢就往脸上扫了无数通。
见了齐修平,他倒有一副笑脸:“齐大夫,正要去请你,你倒自己上门来了,哈哈哈,真是巧!”
他好不容易在刻意加大的椅子里坐定,脸带忧愁地看了一眼自己庞大的肚子,叹息道:“齐大夫,你快快给我把个脉,我如今越是耐不得饿了。日日吃了,很快便饿了,肚子里又撑,人又累,却是受罪了。”
齐修平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头道:“大人定是停了我的药方了。如今看着倒比之前症状还厉害一些,这样下去大人的身体只怕会负荷不得了。齐某纵有最好的良方,大人不配合,也是枉然。”
齐修平的语气已经带有责备,但曹知县浑不在意,只苦笑道:“那药方真真是难喝至极,我原是吃了一阵,也好了的。再吃这药,我一闻到这气味,便是心里想吃,嘴里也咽不下去。现下吃却是无用了。齐大夫医者之心,还请不要介怀,再给我开个方子吧。”
“大人的病情在变化,原来的方子自然见效不快。等会儿我再为大人把脉,现下有一件至关紧急的事情请大人先处理了吧。”
第22章 条件
齐修平陡然转了话题,言及有要事相求。方才还平易近人的曹知县却是冷了脸色。
他手微抬,随从会意地双手捧上一盏茶,曹知县接了,凑到嘴巴前随口吹了吹水中浮沫,轻品了一口,才抬起眼,手一扬,不冷不热道:“这是前儿刚得的极品龙井,齐大夫不妨也尝尝。”
随从搬上来一把椅子,放在曹知县下首,又捧上来一盏茶。
齐修平面色不惊,躬身一礼:“大人,某……”
曹知县却打断道:“齐大夫,先别忙着说,还是坐下来喝完茶再谈其他吧。”
齐修平侧眼看了身后默然不语的陈浣纱一眼,见她眸间还是显得沉静,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无奈落座。
见他品了茶,曹知县才露出了两分笑意,“如何?”
这一番拖延打断,齐修平心中忐忑,却也无法,只附和道:“香馥若兰,汤色清亮带杏,观之可亲,引之齿间流芳,沁人心脾,确实是难得的上品好茶。”这倒不是瞎话,齐修平什么人?在太医院中供过职,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总也有一两点漏到他手中。这茶仅稍次于贡品茶叶,怕是金贵万分了。
“齐大夫果然是行家。容云送我这茶,我吃了也觉得极好。”曹知县缓缓道。
齐修平眼皮一跳,想起了这个人。白绪白容云是曹知县府中第一得力的门客,据说曹知县私下里尊之为师,对他极为听从重视。据说这人性情孤傲,视财如命,偏生人又精明,极难结交。他心里蔓延上一层苦涩,眼前浮现出马车上看到的那两句话:三日前,盼娘入白容云府。
盼娘何人?菊花楼葛妈妈手中一等一的销魂女娘,她入白府,不明摆着荣春风已经攀上了白容云这条线了么。那今日陈家这场祸事,不用分说,必然是中了高荣之流的圈套了。
如今曹知县请他喝茶,明着是喝茶,实际上已经是正面表达了他的态度——根本就不容人求情了。
齐修平虽然心里门儿清,但还是不得不勉力一试。陈善是他好友,他若不言不语,陈家一干人还能怎么办?
齐修平骨子里是个直性子,想通了其间关节,这茶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索性站起来,行了一礼,朗声道:“ 大人,我今日来,是想请你放了桂芳酒楼掌柜陈善。我与他相交多年,他是一个心地良善之人,绝不会做黑心的买卖!今日这事,必然是有人从中设计陷害,请大人明察。”
陈浣纱适时上前哀求道:“大人,家父是无辜的。桂芳酒楼开业两月,日日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酒菜的质量是经得起检验的,酒楼的口碑也无一丝不好之处。这些来往酒楼的客官们都可作证。他们一次次光顾酒楼的生意,呼朋引伴来捧场,若酒楼真有不堪,百姓们眼明心亮,一日不察,难道两月还能不察?今日之事,只凭熊八一面之词,诬陷酒楼滥用粗滥食材,捕快们一不取证、二不审查,不由分说便认准我爹是罪人,拿了我爹下狱,实在是冤枉。我一个闺阁女子尚知证据确凿才可定人罪责,又闻大人素日里爱民如子,断案入神,是绝不容许治下有冤案错案发生,小女人微言轻申辩无路,彷徨之下只能求到大人案前,请大人明察!”
这一番话哀哀诉说,一字字道出弱女无助却不堪家人受到冤屈,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人人传颂的青天老爷身上的彷徨之态,便是曹知县,也不由得心思微微一动。
当然曹知县心思微动,是因为被捧得挺受用。他确实是受了白容云的托付,请他惩处一名不守规矩,贪利贪财的酒楼掌柜。白容云道,陈善实乃一介奸商,哄抬物价,刻意打压其余酒楼,致使旻丰城酒楼行业大受损失。其余酒楼的掌柜们,宁愿冒着破财歇业的风险,也要把这等不法小人绳之于法。诸如此类的话说完,白容云还奉上了一张千两银票,言道这是酒楼掌柜们感激大老爷惩治恶徒的一点小小心意。
曹知县当然是笑纳了。对他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却不知后头还有这些详情。曹知县虽然不是清官好官,但今年是他在知县位置上的第三年,亟需一些好的口碑和政绩来为他明年挣一份好前程。因而听了陈浣纱这话,心里头倒有了几分在意。
他收了银子点了头,却不代表下头可以太胡来啊。要整人也得擦干净屁股嘛。
曹知县这边在心里稍微埋怨,齐修平已经趁势道:“是啊,大人一方父母,代天子以牧万民,竭心尽力,旻丰百姓人人钦服。陈家女娘的遭遇委实可怜,还请大人帮她家人洗清冤屈。”
这一顶顶高帽子扣下来,曹知县颇有些飘飘然。刚想松口,却看到桌上茶盏,脸色又是一整,冷静下来。虽然白容云做得有点儿不地道,但他也是为自己想法儿捞银子啊。那可不仅仅只是一千两银子,之后还有一千两的进账在等着他呢。明年调职,上上下下疏通关节,哪里不用银子。一介商人,命如草芥,何须他断了自己财路。
他脸上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淡漠,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快。官府之事,怎得他们来争议反驳,真真是刁民。
心肠一冷,就不耐烦应付再应付他们,曹知县做出一副疲累姿态,挥挥手道:“这事官府之中,自有定论,怎轮到你们计较?莫非,我堂堂县尊,还不会判断善恶,平白冤屈了人不成?念在你们本心不坏,本县不与你们计较,你们速速回去吧。”
齐修平大惊,方才曹知县神情里明明还有回转的意思,怎么半刻不到,便改了主意呢,坚决若此?
他冲动地想要再说一番道理,却被陈浣纱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