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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守则-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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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舅舅那直来直去的性子,会打草惊蛇。”蔺湛看了眼薛棠,道:“我先带她去休息。”
  薛棠本想问郑湜有没有见过哥哥,结果便被蔺湛不由分说拉了过去。她挣脱了一会,他的手还是紧紧握住自己,薛棠盯了半晌,也就只好随他。
  蔺湛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包袱,慢吞吞地、当着她的面将一件大氅披在身后,慢条斯理系带子。
  薛棠觉得这大氅眼熟,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给哥哥的衣服!”
  “到了我手里,自然就是我的东西了。”蔺湛系完了,还人模狗样地拂了拂衣服,满意道:“挺合身。”
  薛棠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她照着哥哥的身量做,还特意做长了,谁知道正好便宜了他?她抢不过,只好试图说道理,委委屈屈道:“可殿下那日明明答应我带给哥哥的……”
  蔺湛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记得了。”
  薛棠:“……”气到冒烟。
  蔺湛从船内出来,郑湜便迎了上来,“殿下,县主没事吧?”
  “她在休息,你不用进去。”蔺湛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目光,身上凭空多出来的狼绒大氅太惹眼,郑湜也注意到了,目光微微一动,“殿下,这衣服……”
  “哦,她做的。”蔺湛轻描淡写道:“路上冷,还算能御寒。”
  郑湜忍住心中苦涩,喃喃道:“她还会做衣服……”
  蔺湛“嗯”了一声,状似无意道:“还会编蛐蛐儿。”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草蛐蛐儿,大约是随手编的,变得有些松松垮垮,但看出来手艺精巧。郑湜很久没见过蔺湛摆弄这些小玩意了,眼中惊诧之色更甚,不等他开口,蔺湛又道:“…… 做的粥嘛,还算能入口。”
  郑湜突然感到,与他相比,自己对薛棠的了解少之又少。原来她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并非只知道郁郁寡欢地孑然独处,她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也变得离自己更远。
  郑湜垂下眼,“殿下,臣该走了。”
  他收到蔺湛的信后,便紧锣密鼓地安排船只,现在他应该回去了,否则会让人起疑。
  蔺湛并不阻拦,背起手,“你是该回长安了。”
  郑湜神色一动。
  “有劳表哥。”蔺湛笑了笑,“舅舅那边,到时候我会解释。”
  郑湜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殿下能否不要将真相告诉父亲?”
  蔺湛看了他一会,唇角的笑微微一沉,“自然不会。”


第36章 
  太医毕恭毕敬地站在帷幔后; 给皇帝把脉。
  皇帝低咳一声; 对崔皇后道:“你不必在这守着,下去休息吧。”
  崔皇后知道; 太子出了事; 嫌疑最大的便是自己崔家,哪怕是累晕了也不敢离开御塌一步。
  皇帝盯着金帐上的龙纹; 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朕这几十年; 都是这样过来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说卫敬带回了遗体,但他仍然不相信太子真的死了。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连脸都看不清楚,大周堂堂储君怎会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去?皇帝眼角不觉湿润; 喃喃地唤了一个名字; “贞顺……”
  崔皇后拭泪的动作一顿。
  皇帝撑着床榻起身,喟叹道:“朕想去眠风楼那看看。”
  崔皇后连忙扶住他; “陛下; 您现在身子抱恙; 还是……”
  “朕就要去!”皇帝语气强硬。
  自那日薛棠从眠风楼上跳下,皇帝撤离了这里所有内监侍女。他多少有些后悔; 不论是对贞顺皇后; 还是对薛棠。他松开崔皇后上前搀扶的手; 自己扶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远房的天仍是灰蒙蒙的,同那日他第一回 见到贞顺皇后时; 那一望无际的灿烂星空全然不同。
  眠风楼四角挂着琉璃灯,少女穿着一袭流光溢彩的舞衣,双臂纤长,□□的双足像是含苞待放的白玉兰。皇帝登基不过半年,四海升平,河清海晏,可谓意气风发,他一眼相中郑家女儿,因着她是世家贵女,所以皇帝并未迫不及待地让她当晚侍寝,而是下了一道旨意给郑府,让他们择日将此女送入宫中,封的是婕妤。
  郑女拼死不从,原因无他,她在长安有个情郎,好像姓裴,当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秘书丞。
  皇帝对美人很有耐心,亲自去郑府见她,赐下华服珠钗逗她开心,郑女心如铁石,甚至谋划与裴郎私奔,皇帝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一纸诏书将这个小小的秘书丞贬到了蛮荒之地。彼时郑家并不风光,他们在先前的夺嫡中站错了队,皇帝提拔了另一世家大族与其分庭抗礼,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逢迎皇帝。
  起初郑女闷闷不乐,两人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她才有所笑颜。皇帝喜出望外,封她为皇后,对长子宠爱有加。
  对,长子……他曾经发誓,不论有多少美人,皇后永远只能是郑女,长子的储君之位,也不会动摇半分。
  皇帝寝宫的屏风上,画着一幅体态轻盈的美人图,舞衣蹁跹的模样,那是贞顺皇后的肖像,贞顺皇后去世的第二年,这屏风便被束之高阁,安置在了眠风楼。
  蔺湛偷偷摸摸地爬上楼梯,用剪子将屏风剪得七零八碎,“噗通”一声推进了太液池中,夕阳下的太液池血光粼粼,像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了屏风,这块结实的檀香木很快沉入湖底,不见踪影。皇帝派人捞了好久,没有捞到,处死了所有看守眠风楼的下人。
  天空在飘雪,甘露殿的炭火烧得很旺,蔺湛躲在屏风后面,两人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衣物窸窣,倒在了他面前的床榻上。母亲头上的步摇,腰间的玉佩“叮叮当当”地清响着,伴随着亲昵的娇斥和嗔怪……蔺湛咬住小小的手,百倍于母亲的屈辱、愤怒在胸膛里燃烧。
  父皇卧病在床,并不知晓。舅舅告诉他,君子谨于言,慎于行……谨于言,慎于行……
  屏风忽然倒了,如同一座遮天蔽月的大山朝他头顶倾轧而来。他终于看清了那男人的面目,紧接着被母亲挡在了身后,母亲从容地整理衣冠,朝他微微笑着,蔺湛分辨着她的口型。她在说——
  “你这孽子。”
  薛棠半夜被冷醒了。船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脑胀,初春的夜晚寒气很重,她动了动,见身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件大氅,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的那件。
  船舱内燃着炭火,很暖和,薛棠醒了一次睡不着,便想出去吹风。江中一轮溶溶明月,黑漆漆的水像一个无底黑潭,两岸青山连绵不绝,奇峰险峻,一股身如浮萍的不安之感便油然而生,但想到很快便能去灵州与兄长见面,薛棠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
  但见了面,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从长安逃出呢?
  她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索性去找蔺湛,船头不见他身影,她便一溜儿又去了船尾,果然见他怀里抱着刀睡着了。
  月光照得他的脸愈显轮廓分明,就像她在梦里见到的那般,哪怕是睡着了,仍是眉峰紧蹙,整个人还处于蓄势待发的机警状态。
  话说回来,他又是如何联系到郑湜的?还是说,他早料到行军途中会有意外,索性对宫里隐瞒了行踪?
  蔺湛突然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薛棠没听清楚,凑近了一些。
  “我……不……是……”
  他吐出的呼吸粗重而又滚烫,薛棠还是没听清,放弃了探知他秘密的打算,准备回去继续睡觉。谁知一只手猛然抓住了她手臂,薛棠困意上涌,一个哈欠还没打上来,她便被翻身压了下去,冰凉的刀鞘横在她胸口上方,出了一半的刀就蹭着她的颈侧。
  薛棠简直想骂人,这人是火。药桶吗?!
  蔺湛猛然从梦中惊醒,犹如溺水者猛然从水中被人提起,视线还未清明,耳畔嗡鸣声过了片刻才逐渐散去,等看清楚身底下的人,他才收了浑身的煞气,慢慢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拿走了她脖颈下的刀,哑声道:“你来干什么?”
  薛棠揉着被压疼的肩膀,善解人意地没有问他如此戒备的原因,而是低声道:“我担心。”
  蔺湛道:“担心什么?”
  薛棠抱起膝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从宫里不声不响地逃出来,算是活着,还是算死了?”
  “那地方你还想回去?”
  薛棠想了想,果断摇头。
  蔺湛盯着江面,“那除了生和死,难道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薛棠不解地看向他,“隐姓埋名,躲起来,伺机而出?”
  蔺湛摇头,目光缓缓移向她,“那和死没有区别。”
  薛棠叹了口气,两手撑着面颊。一只手忽然伸来,揉了揉她的脖颈,月光下蔺湛眸光闪烁,“方才没弄疼你吧?”
  她摇了摇头,“殿下做噩梦了?”
  蔺湛低声否认:“没有。”
  薛棠又问:“殿下你冷吗?”
  蔺湛愣了愣,“你回去,我不冷。”
  “不冷才怪呢,江上风那么大。”薛棠解下斗篷,披在他身上,“算啦,委屈一下我哥哥,权当这是送与殿下的。”
  带着香气和体温的斗篷覆上蔺湛的双肩,她跪在他身侧系上带子,月光洒在她脸上,犹如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又如被朦胧清辉笼罩着,冰肌玉骨一般。蔺湛握住她的手,将斗篷一掀,把两人都拢了进去。
  薛棠眼前一黑,只剩下面前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我方才在想,让郑湜给你安置在任何一处,也比去灵州安全。”蔺湛的话中,头一回出现了犹豫的情绪,他顿了顿,“不过你去灵州,是为了见薛恂吧?有他在,也就不用我劳心了……”
  薛棠眼前只剩下一个轮廓,但两道目光却如同火一般。她闭上眼,慢慢地搂住他的腰。
  蔺湛僵了僵。
  “小时候,我爹爹说,如若有人欺负我,就去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有一回上元节五娘污蔑我,说我打碎了她一盏琉璃灯,我想起爹爹的话,让陛下裁决,结果殿下你猜如何?”
  蔺湛笑了,“父皇把你的那盏没收,然后再各给了你们两人一盏。”
  “殿下一猜就猜到了。”薛棠道:“我去灵州,并非是为了见哥哥,我只是想跟着你,因为殿下给我找回了琉璃灯啊,所以我……”
  蔺湛翻身将她压了下去,含住了她双唇。
  起初是绵如春雨的啄吻,而后逐渐变成骤雨般的吮吻,薛棠喘不过气,推他的肩。蔺湛离了她的唇,转而又沿着她下颌吻上去,然后继续在那对娇花般的唇瓣上攻城略地。
  江中一轮耀眼的明月,逐渐晕开温柔的光。


第37章 
  半个月前; 薛恂的军队已经抵达了灵州; 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得知太子失踪的消息。
  趁其他人对着沙盘商讨排兵布阵那会,薛恂摸了摸怀中小妹寄来的信笺; 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薛家有自己的军队; 是当年父亲一手培养,雷打不动地守在北庭; 前来灵州的有一万,除此之外; 朝廷遣派的巡察使、监督使以及其余将领; 受吏部调遣,三年一小换,五年一大换。至于这位灵州刺史徐授业,却是新官上任; 至今为止; 在他身上还看不出什么风向来。
  薛恂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专注于眼前的战事。军队安置在灵州屯军营; 他骑马经过街头; 见路上偶尔还经过几个乞讨的百姓; 是经了旱灾的流民,一两个士兵正拿着□□逗弄其中一个妇女。薛恂定睛细看; 发现他们的穿着竟是北庭的将士; 霎时怒从心头起; 一鞭子抽下去,“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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