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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们一直向东飞行,两天时间就能赶到历城。”
“到了那儿我们可以混入人群,他们驱使着地灵兽,不会在东莱地界动手!”
“抓紧时间吧,若是那些畜生闻着味道找来,就是大麻烦了!”
乌氏却还是摇头。
她看到他的手腕伤了,血痕深邃入骨,若是再深入两寸,只怕秦修子现在就只剩下一只手了。
她对秦修子淡淡一笑。
“我们的确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我就这样走了,乌渔村的下场,你该比我更清楚吧?”
秦修子本来还有万千句话要说,可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被乌氏止住。
乌氏见他心中还在挣扎,便又劝他。
“这次他们联手来抓我和辰儿,你真的以为进入东莱地界,他们就肯善罢甘休?”
“不过是寻我们时,再隐蔽些罢了。”
“倒是你和这孩子,若是被他们认出,就算你是一宗之主,就算你的宗门受东莱一派庇护,真到了那种时候,你却也不得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就算到了那时,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你母子二人!”
秦修子当即立誓,那张苍老得布满沟壑的脸上,竟也出现了赤子般神色。
乌氏还是笑拍秦修子肩膀,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木偶娃娃。
她双手做诀,将这娃娃变成了和沐辰有三四分相像的模样,然后抱起这个娃娃,拿过秦修子手中用来隐匿身份的灰袍。
“我也想和他一起活下去,可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乌渔村不管,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理应在这里结束闹剧。”
“还有便是,就让辰儿这辈子活都在别人的追捕中,我也是不愿的。”
“秦修,照顾好辰儿,多谢……”
说罢,银蛇再现,乌氏飞离,留下一道绝美的背影。
秦修子呆呆地望着那决绝的背影,感觉天地在这一刻也安静下来。
她又离开了,和许多年前的那个下雨的夜晚一样,头也不回……
地灵兽开始长鸣,撼动大地的力量再次传来,地动山摇。
天边的乌鸦又在啼叫,荒寂的山上,只剩寒风从枯木断岩上呼啸而过,还有一直在哭的男孩。
他没能留下让他这辈子忘不了的女人,而欠了她多年的那句谢谢和对不起,他终究也还是没能说对她讲出。
不过,唯一改变的,就是这已经立了六十三年的道心,终究还是乱了。
第五章 为何入你门下,拜你为师?
秦修子扛起沐辰和红衣少年离开时,红衣少年终于醒了。
他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乌氏远去的那道银光的尾巴,还有一直在哭的沐辰。
“喂,你怎么了,刚才飞过去的那个是你娘吧?”
红衣少年趴在秦修子肩头向沐辰问道,但沐辰心中悲痛,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红衣少年只好去问秦修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又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让那小子哭的如此伤心欲绝。
秦修子又是狠狠瞪这红衣少年,面色深沉,一手扛着一个少年大步向西。
激烈的打斗声渐渐远了,秦修子终究没有回头去看,也可以说他根本不忍回头,再去寻找那个身影,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冲动,不管孩子们就飞去帮她。
天已入黑时,他们还没走出这连绵的荒山,深沉冷漠的夜空下,沐辰的哭泣声渐渐低了,红衣少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嘟嘟囔囔地说道:
“师父,我们怎么不御剑飞行,你说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道门修士里的大师,怎么赶路还要用走的?”
“难不成……”
“难不成是师父您老人家年纪大了,灵气衰退,骨质酥松,所以带着我们两个就飞不起来了?”
“傅艺,闭嘴!”
秦修子厉声呵斥,此刻竟觉得连瞪眼都显得不够严肃,直接叫傅艺禁声。
而他没有解释的是,这茫茫黑夜,星辰为伴,若是他带着沐辰和傅艺御剑飞行,那仙剑的光芒定会十分明显,容易被人发现,因此他只能徒步走出这片大山。
傅艺也知道秦修子不爱多做解释,撇撇嘴又去想别的事情,突然,几声沉闷的响动过后,秦修身后净地传来一声撼天动地的爆炸声!
刺眼的银光瞬间照亮整片夜空,爆照后的流光如一条条银蛇,稀稀疏疏窜向四周,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当最后的火星缓缓落下,慢慢熄灭,飘逸着长发的人影从爆炸中心坠落,傅艺惊叹地长大嘴巴:
“咦,那好像是……”
“喂,你娘炸了。”
傅艺把头转向满脸震惊绝望和痛苦欲绝的沐辰,嘀嘀咕咕地说道。
秦修子心中同样充满悲伤,好像这漫天星辰都已坠落,但他还是眼疾手快,瞬间用手掌捂住沐辰的嘴,避免被那些耳朵机灵的灵兽听到。
他再次加快脚步,好似脚下生风,扛着那人留下的希望和信念,终是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
……
“辰儿,活下去,去证明你心中的道活下去!”
“娘——!”
沐辰猛然惊醒,从木板床上僵直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耳边还回荡着乌氏最后留下的话,眼前却不是他熟悉的场景。
床边是木桌和木椅,茶壶孤零零的摆在桌上,素布挂在木盆旁边的架子间,墙面还有一幅半俗半雅的画卷,看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
沐辰看出这是一间普通客房,但现在他却没工夫去管那画卷的摆放,他拍着自己晕乎乎的头,满脑子都是回家。
就在此时,客房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沐辰抬头看去,果然是那秦修子和碎嘴子的红衣小子。
可他并不想看见他们,因为沐辰心中对他们确有怨恨,虽然知道那些事不是他们做的,但也确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才突然发生。
对那些不知姓名、样貌之人的怨恨,此刻也转移到秦修子和傅艺身上。
秦修子背手走进房门,他已经换上一件绣着仙鹤的白色太清氅,头戴道观,留三绺长髯,右手拿浮尘,看上去这穿着比先前正式许多,也衬得这秦修子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但沐辰见他这样,便感觉他装模作样,心中更加不喜,转头看向窗外。
秦修子见状走到沐辰床前,傅艺倒是没有多嘴,还拉来一把椅子送到秦修子旁边让他坐下,只是秦修子一直紧着脸。
“沐辰,我知道事情突然发生,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节哀。”
沐辰的眼眶再次泛红,但他努力忍住泪水不落,倔强地从床上翻下。
“我要回家!”
秦修子听见这话眉头紧皱,摇头拒绝,但沐辰却又说了一遍。
“阿娘的尸体还留在那里,阿爹也不知家里发生什么,家中只剩我一人给母亲处理后事,我要回家!”
“你这臭小子,我家师父好心好意地安慰你,你却不领情,还如此任性,难道非要旁人说那些肉麻的安慰之语才行?”
傅艺抱着双臂在一旁嘲讽道,但这安静的客房内也没人在意他说什么,秦修子思虑片刻,这才张口。
“沐辰,吾修道之人,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1,不讲厚葬之礼。”
“你母亲既已将你托付于我,你就该就听我教诲,跟我回蜀中竹剑堂,我也会悉心教导,辅你入道,绝不私藏。”
秦修子以为他这样说能让沐辰从乌氏遇害的事情里拉出来,他正襟危坐,等着沐辰对自己道谢,再感动得痛哭流涕,大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云云的话。
可沐辰阴着脸,完全没有一点秦修子期待的表情出现,竟然还冷哼一声!
“我自幼便有母亲指点,父亲传道,更以天下苍生立心,不用旁人教导!”
“况且父亲曾教导我,说我辈修仙问道,当以拯救苍生、对抗災祸为己任,而你身为一宗之主,却完全不曾想过对抗旱魃,治理旱災……”
“我为何要入你门下,拜你为师?”
沐辰见秦修子突然愣住,自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又瞪着秦修子那张神色古怪的脸,横眉冷哼一声,猛地掀开被子跳下木床,穿上麻布鞋便就要走。
一个身影突然跑到门口挡住门,不让沐辰离开。
拦住沐辰的不是秦修子,却是他那个小徒弟傅艺,冲着沐辰大喊。
“你这小子自小生长在那偏僻渔村,从未与门宗之人接触,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却又懂些什么?”
“这旱魃又没经过蜀中,旱災也没波及到我们竹剑堂的管辖地界,你当真以为若是那些大门宗不开口号召,这种大災我们想管就能管得了吗?”
注:
1引自《庄子·杂篇·列御》,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
翻译:我以天地作棺椁,以日月为连壁,以星辰为珠宝,以万物作陪葬。
第六章 道起何缘
破落客栈的房间中,西风吹的门阀吱吱作响,太阳的光辉也从木窗钻入房中,而傅艺话音未落,沐辰便张口反驳。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你说的那些,又与修道之士抗災救民何干?”
“难道就因为你刚刚说的,这旱魃就不用驱赶,旱災就不用再管,因大旱而背井离乡的百姓就不用救助了吗?”
“若这就是你们对旱災不管不顾的理由,那这仙法剑道、不修也罢!”
沐辰昂首挺胸,神色宝相,句句慷慨激昂,一时间傅艺竟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来,皱着眉头地向秦修子求助。
“师父,你看他在说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秦修子听到沐辰的话却并没有像傅艺一样生气,脸上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欣慰。
“沐辰,你能有此觉悟,我深感欣慰。”
“但你年纪尚幼,经验阅历不足,所思所虑确大有不妥。”
“旁地暂且不说,就说这災兽旱魃现世,大旱三年,你知道当怎么治吗?”
“难道就凭你这一腔热血,天下就太平了吗?”
“稚子啊”
秦修子的这番劝诫之言幽幽道来,终于让沐辰不再那么激动,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鲁莽之徒,只是心中一直有怨,他又问秦修子。
“那还请问先生,这广安大旱究竟该如何治理,旱魃现世又该如何驱赶?”
“对抗災兽只一言一语可道不清楚。”
“若你真有为天下苍生立命之心,就和我们一起回去,习百家文,读万卷书,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那当今旱災,还有杀害我娘的人”
沐辰又问,眼睛死死盯住秦修子。
“災兽自有我辈处理,我与你立誓,一定尽快解决災祸,还百姓福年。”
“至于那些人,就算我现在放你回家,告诉你是谁,你就真能给你娘报仇了吗?”
“你初入大道,连柄仙器都没有,怎么替你娘报仇,靠你身上的柴刀?”
“你还是要先同我回去,此事我日后会给你个交代,你父亲的事我也会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蓝空碧如洁玉,白鸟潇洒离去,这方小小的天地,秦修子的话终于打动沐辰。
他倔强地点头,暂且压下悲痛,回首向秦修子行了个大礼。
“晚辈知道了,谢先生。”
屋内的紧张气氛松弛下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傅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脸感叹地走向沐辰,拍上沐辰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