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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亚出了事,现年二十五岁公爵来到灰堡,他如今汗涔涔的脸颊就因为没能好好休息跟心情焦虑有了丁点凹陷,像瞬间老了好几岁。
“交接的仪式还未完成,所以尤斯塔斯大人还不能见您,公爵阁下。”灰堡执事公事公办的淡然语气跟公爵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已经被许多人称作新教宗,但实际上尤斯塔斯现在还无法被称呼为“猊下”,原因是现任教宗尚未逝去。
教宗的继任仪式分为交接和会面,当现任教宗认定自己时日无多,便会召唤自己的继任者进入“弥留之间”,对他进行最后的教诲和告诫,并且召请密督因全境的贵族前往灰堡参加新教宗的继任仪式。
如今,象征现任教宗回归天使怀抱的丧钟还未敲响,尤斯塔斯还没有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柄,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大贵族们仍需等待。
等待却是普拉东最不能忍受的,萨利维亚的狩猎院和特殊法令,他曾祖那一代留下的烂摊子如今已经难以收场。狩猎院瞒着他在处理下城区食尸鬼的问题上偷工减料差点酿成大祸,民众群情激愤要他做出解释,他们不能接受自己居住的地下潜伏着这么一群恐怖的东西,废止法令、驱逐吸血鬼或者消灭他们,以及对狩猎院进行惩处的呼声愈发高涨,他必须想出办法来平息事态。
可是单凭伊斯特公爵自己显然做不到,他认为自己做不到,萨利维亚的问题持久到非一代人所能解决,他只能借着继任仪式的引子来到灰堡,请求新教宗能伸出援手。
可伊斯特公爵直到现在都没能见上尤斯塔斯一面,更别提把自己的诉求一股脑倒出来给别人听,只好在嘴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措辞,好能在第一时间获得新教宗的同情与怜悯。
“诺斯女公爵,佩拉格娅·萨沙·索夫亚·利玛·诺斯大人——”
负责通报的卫士嗓音浑厚有力,圣堂沉重门扉被缓缓推开,高跟鞋踩着地面的空灵脆响随着来人的移动越来越近,普拉东没有回头,口中仍然念念有词,但不妨碍他的耳朵接受声音。
佩拉格娅尚未入座,瞟了他一眼,冷笑,“怎么了普拉东,饿瘦了么,看上去憔悴不少啊。”
在民众面前是端庄美丽的女公爵,但在这里用不着掩饰,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德行。
普拉东回首,不自在地说:“你不是病了吗,看现在的样子气色可太好了。”
“因为我不像某些人天天愁眉苦脸,病好得快是自然的。”佩拉格娅的穿着堪称华丽高雅,头上发饰沉重,压得人脖子发酸,外加她用这身装扮一路马不停蹄赶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进了圣堂,外加看样子还有的等,女公爵心情早就差到极点,正好这里有个能出气的,可不必须抓紧机会。
“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普拉东,把吸血鬼当无害的小宠物?你在继承这个责任的那一刻就该着手处理萨利维亚的问题了,还当自己能像你曾祖那一代高枕无忧到老死么。”
佩拉格娅很清楚伊斯特公爵在苦恼什么,她的讽刺精准扎人,毫不客气,“你的城市地下流淌的可不是黄金,几千个食尸鬼,呵,你最近晚上做梦没梦见被他们淹没的场景吗。”
普拉东打了个哆嗦,面色铁青,怒道:“这怎么能怪我?!狩猎院根本没向我报告过事情这么严重!血液价格高居不下是历史遗留问题,我、我已经很努力投钱进去了,我……”
无能的东西。
佩拉格娅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锋利,盯得普拉东心里发毛,气焰瞬间熄灭,“萨利维亚地下的食尸鬼已经安静下来了,我请博纳塞拉猎人来确认过!已经没事了,天使听到我的声音帮我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一定是这样!所以只要把剩下的吸血鬼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金发女公爵冷笑,“应该不是同情心作祟要花钱接着养吧,你根本投入不起,要我借钱给你么,看在生活在同一片土地的份儿上,我可以大发慈悲给你打折,考虑一下?”
“佩拉格娅!”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听着呢。”
伊斯特公爵揪着手帕的愤怒模样几乎令佩拉格娅想要放声大笑。
“二位大人,请不要在神圣之地大声喧哗。”
终于,灰堡执事开口制止了他们的继续争吵,佩拉格娅过够了瘾,提起裙摆安然就坐,她沉默的时候活脱脱就是端庄典雅的典范。
不过,让女公爵安心等待显然不现实,不一会儿她又提起了话茬,“光顾着看你这小白脸了,尤里呢。”
“威斯特公爵跟你不一样,是真的体弱,病在家里。”普拉东小声嘟囔。
“等我有空去看看他,尤里跟你也不一样,招人喜欢多了,住在博纳塞拉旁边可真难为他。”
博纳塞拉家族的祖地古曼韦尔就位于威斯特大区。
“我不介意跟你一起去。”吵归吵,三大家族的关系捏着鼻子也要维系。
“我介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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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督因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驾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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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弥留之间”。
整个房间大而空旷,燃着熏香,圣堂中的嘈杂之音不会惊扰到此地,门扉阻隔外界的空气,无人胆敢窥视内部,因此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角落里的水钟滴答计算着时间流逝,由各地信仰者献上的祈福蜡烛成排成排地排列在房间四壁延伸出的台沿上,即使有的已经烧干,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更换。
能够进入弥留之间的只有两个人,而能走出去的唯有一个,这个人此刻正坐在房间中央悬挂层层叠叠纱帐的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静静阅读。
这个男人的相貌在三十岁前后,脸孔因为柔和的线条显得俊美阴柔,过耳金发浅而顺滑,又因进入弥留之间后没能好好打理,刘海略微遮挡住双眼。他翻书的频率很慢,隔远了看就如一尊雕像,几乎一动不动。
“忏悔吧,尤斯塔斯。”
“忏悔吧,我们应当忏悔……”
男人原本在全神贯注地阅读,随着轻纱之中传来的声响,他浅棕双眸忽而一转,慢慢合上书籍。
“您在害怕吗。”身穿素白修士长袍的男人伸手探进纱帐,稍稍将它们拨到一边,握住那只徒劳地想要抓握住什么的枯槁手掌,称得上雅致的声音柔声道,“猊下,尤斯塔斯在这里。请您切勿心怀恐惧,天使一定会庇佑您升上天堂。”
而听到尤斯塔斯的话语,现年已经七十九岁的现任教宗马特维七世却不像普通的信徒那般,而是更加慌乱地紧握住自己继任者的手,即使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天使……啊,伊诺大师……”纱帐之中,形容朽迈的教宗身上是跟尤斯塔斯相同的白袍,上面毫无点缀跟装饰,就如同他们两个在天使面前都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信徒。
马特维七世努力睁开眼袋下垂的双眼,嘴唇翕动,不住道:“我们做错了。”
“不是这样的,猊下,您没有做错。”尤斯塔斯的语气就像柔软的春风,“如果累了,您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会在这里一直陪伴您。”
马特维七世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尤斯塔斯自然也不会强求,他改用双手握住教宗的手,宛如给予他坚持的力量,又问:“您想听圣颂吗?或者,我为您念圣诗?”
世人所想象的交接仪式也许遍布圣乐跟挽歌,又也许应该满是献上哀悼与祝福的信徒,因为宏大的仪式能够彰显逝者的荣宠,亦能展现后继者的风采。
但并非如此,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身披粗麻编织的衣袍、静静等待终结与继承的人类。
当教宗即将卸任,那些生平披就的华贵外装都将洗去,他应当以纯粹无暇的姿态前往天使身边。
“我不想要那些,孩子,我的孩子,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先代会在弥留之际对我说、应当忏悔。”
每一任灰堡教宗都会为天使信仰献上一生,直至死亡,他们无一不怀有至高的遗志,却也无一不在临终之时选择忏悔。
“我们遮蔽世人的双眼,我们埋没了伟大的伊诺·特里斯维奇的一切……”马特维七世声音颤抖,“当我从先代手中接下教宗的权柄,也是在这个房间,是的,我听到他的忏悔,伊诺大师为这片土地牺牲所有,如今却无人纪念他,无人记得他……”
“不,世人不该得以窥见天使的真容,祂是神秘,亦是超脱。如若让民众得知天使的真面目是最初的吸血鬼,那会使他们恐惧,恐惧会心生妄念,为密督因带来灾祸。”
尤斯塔斯的安抚令教宗安静下来,半晌后,马特维七世不再颤抖。
“必须能承受全部的真相,才可以成为灰堡教宗。”
“是,您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可是,尤斯塔斯,为什么你这么平静地接受了?你跟我不一样,从先代那里得知真相后,我差点以为自己疯了,所有人都疯了。”马特维七世的声音低了下去,“不,只是时间没有到,等时间到了,你也会像我一样想要忏悔……”
教宗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轻微。
尤斯塔斯露出一个哀伤的微笑,“我能够接受是因为天使给予的力量,祂令我强大。睡吧,猊下,想想您的一生,您一生都在为密督因的安宁鞠躬尽瘁,天使会对您露出微笑,不会介意那些过错。”
尤斯塔斯没有听到教宗的回应,他听不见呢喃着的忏悔,也听不到床上病卧之人的呼吸。
尤斯塔斯垂下头,将马特维七世脱力而僵硬的手轻靠在额头上,流出泪来。
“感谢您一生的奉献,我的指引者。”
金发男人无声流泪,难以自抑。
“智慧生命拥有三要素,肉/体归于尘土,灵魂归于星球之根源,意志承载着记忆就此消散。”
“我会继承您的遗志,走得更远。”
尤斯塔斯擦去脸颊边的眼泪,没有马上去敲床边的传唤钟,他把刚刚阅读的书籍放于马特维七世已经没有气息的胸口,缓缓起身,走向通往圣堂相反方向的小房间。
光线雪白的照明灯把摆满教宗装束的更衣室照得雪亮,尤斯塔斯一一换上全套礼服,虽然被繁重衣物压得动作笨拙,但他还是不假他人之手穿戴整齐,戴上高冠,拾起权杖。
最后,他来到一个用金属支架架起的玻璃器皿前,郑重地颔首,从中取出一枚银链穿成的挂坠。
他在落地镜前方看着金红色衣装的自己,幽幽叹息,评价道:
“像个小丑。”
尤斯塔斯步出更衣室,又进入另外一个房间,这里有人在等待他。
“尤斯塔斯大人。”站在房间中央的人身披白袍,深深垂首,看不到面目。
“有什么需要我现在就知道的事吗。”
白袍人态度恭顺地道:“东区第二地下工事,分控室前,确有大量食尸鬼在那里休眠,与吸血鬼沉眠的状态非常相似。”
“他们会聚集在那里,应该是有人不慎打开/房间,天使之血的气味刺激到只会追逐血液的食尸鬼导致。”
“萨利维亚狩猎院的事发,是高位血族提亚斯的手笔。”
“恶魔之眼血系始祖赫尔·弗里亚基诺已经被押送往灰堡,听埃德蒙·博纳塞拉的意思,他们会在五日后到达。”
“克里斯·奥托克确认已死,但死前被抽干所有血液。遗体已经被焚烧殆尽。”
“奥尔加·塞拉米亚斯向灰堡申请新的庇护名单,加入三名吸血鬼,何塞,卡莉娜,凯恩。那位女士对此的解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