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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腾这时才明白过来:“太后安排了人在城中接应我们?”
霍凛以马鞭指着上面:“你仔细看看,那是谁?”
“太远了,末将看不清楚。”孙腾瞪着两只眼睛看了半天,突然讶道:“那人莫非是柴。。。。。。柴统领?”
说话之间,城门突然开了一条缝,然后徐徐打开,霍凛面容一肃:“进城罢!驾!”,回手“呼”的一声,狠狠一鞭抽在马背上,被千军万马簇拥着向城门方向驰骋而去。
朝阳门是皇城的正门,雄踞在京城最中心,本皇家威严和气派的象征,现在也正经历着一场残酷的腥风血雨。
霍牧手下的士兵,都是东征西战、久经沙场的铁汉,檀瑛和夏侯晋统领的御林卫更是精挑细选、万中无一的勇士,这样的两方一旦正面厮杀,场面自是惊心动魄,惨烈非常。
汉白玉铺砌的广场上,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而城门始终无法靠近,御林卫们好像杀不尽一般,一层倒下,另外一层又补充上来,并且不住分批在上面喊话:“你们是皇上的军队,朝廷的士兵,何以跟着逆臣作乱?!王爷和霍凛将军已经率兵进城,你们如能归顺,太后将既往不咎,保尔等身家性命,若执迷不悟,到时不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数十人齐声呐喊,虽混战之中,仍能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长宁门和承平门两边也不住飞马来报,言叛军进攻凶猛,难以支撑,云汉门那边却无丝毫动静。霍牧戎马一生,征战无数,从未如今日般心中不定过,他仰望城楼,面被寒霜:“传令下去,全力攻打城门,最先进入皇城者将功封郡王!”
他素来铁令如山,无人敢违拗,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在盾兵的掩护下且战且进,冒着箭石慢慢向城门方向挪动。冉黎耐心等候,见时机已到,点了点头,几十名御林卫抬起十余口大铁锅,在城头上奋力一倾,早已熬好的滚烫的热油漫天泼下,下面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冉黎从身边卫兵手中接过一个火把,看准用力掷下,“呼”的一声,城墙前面燃起一道火墙,几十上百个“火人”奔走呼号,声音凄厉之极,其他人唯恐殃及自己,纷纷闪避。霍牧见阵势突乱,心里大怒,拔出佩刀,大喝道:“谁也不许退后!违令者立斩!”后排的弓箭手立即挽弓瞄准,凡后退者及身上着火者,尽数被射杀,不过瞬间,士兵们又重新列好整齐的作战方阵。
冰轮自步步谋划夺权始,到贵为临朝听政的皇太后,死在她手下及她笔下的人不在少数,但亲眼看见这般恐怖血腥的杀人场面,尚属首次。这些人,本都是英雄,是人杰,此刻却沦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厮杀得天昏地暗。从朝阳门的城楼上俯瞰,到处刀光箭雨,血肉横飞,此时此刻,生命之轻贱渺小,尚且不如蝼蚁。冰轮清冷的凤眸闪过一抹动容之色,却又转瞬即逝。
长夜已尽,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的颜色,交战的双方不见丝毫疲色,个个都杀红了眼,状如疯狂。
檀瑛见形势愈来愈是危急,匆匆走到冰轮身边,声音低而迫切:“太后,看这样子,朝阳门只怕是难以守住了,英王和霍凛将军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微臣恳请太后起驾。”
冰轮眼睛仍看着下方,道:“嗯,你要我离开?”
“是。太后和皇上身系天下之重,绝不能落入大将军手中,否则英王和霍凛将军就算攻入城中,也将受制于人,太后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便毁于一旦。”檀瑛道:“冉黎和铁卫们会护送太后于皇上由玄晖门出宫,找个安全所在暂避。”
“不,我不会走,我也不会让自己落入他手中。”
檀瑛心急如火,跪下恳求:“若太后和皇上被奸臣所制,微臣便成了千古罪人,虽粉身碎骨也莫赎其罪,求太后改变心意,起驾暂避!”
冰轮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收回目光,缓缓转过头,身后万重宫阙,琉璃玉瓦,根本看不清哪座是崇德宫,只依稀能辨出大概方位,她默然看了一会儿,似是下定决心,咬了咬牙,语气决绝无比:“传我命令,所有御林卫死守城门,我将同他们一起,与朝阳门共存亡!”
檀瑛喊道:“太后!”
冰轮将手一摆,示意他不用再说,檀瑛无奈,只得起身退下,去各处亲传懿旨,御林卫备受鼓舞,士气高涨,无不舍生忘死,奋勇抗敌。檀瑛身先士卒,手挽角弩,连发数箭,突听身边一个卫兵兴奋的道:“檀总管,你看!”
檀瑛一愕,放下手中武器,极目远眺,隐约见远处旗帜飘扬,他大喜过望,奋臂狂吼:“霍凛将军率兵护驾来了,大伙儿务须坚守最后一刻!”很快,城楼上到处响起“霍凛将军率兵护驾来了!”的声音,御林卫们疯狂地大声嘶吼着,战意大盛。
不过一会儿,大批人马由远而近,气势汹汹,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甚至盖过了这边的厮杀声。千千万万精骑兵如一阵强大的旋风,顷刻便席卷了整个战场,将霍牧手下的队伍冲了个七零八落,跟着手起刀落,似切瓜砍菜一般,加入了这场战斗。
天色已然大亮,整个世界重新归于平静,金色的阳光洒向巍峨壮丽的皇城,层层叠叠的琉璃屋顶重新变得光彩夺目。朝阳门上下周围,尸体却堆积如山,连护城河的河水都变成了红色,望之令人触目惊心,晨风阵阵吹拂着,清新而凉润,却依然吹不散空气里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城门被徐徐打开,所有士兵都列队在外等候,霍凛一人翻身下马,独自进了皇城,冰轮在檀瑛、冉黎等人的护卫走下城楼,霍凛走到她身前,单膝跪下。
“姐姐,我来了。”他仰起头,俊美坚毅的面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幸好还不算晚。”
“是的。”冰轮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双目凝视着他,喉咙微微哽咽:“幸好还不算晚。”
姐弟俩双手相握,万千言语,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片刻,霍凛道:“姐姐,他已派人去调剩下的金狮军和黄虎军入京,我还要去处理这事。”
冰轮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他”是谁,道:“他既已被擒,那些人已不敢轻举妄动,你拿了他的兵符去,令他们仍回天亭郡营地,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
“长宁门那边怎样?”
“我进城之后,便派兵驰援长宁门,柴彪和于剑锋都过去了。此时想必英王等也已进城。”
冰轮点点头:“好,你这便去罢。”
霍凛再次跪下,垂首行礼,然后返身退出,命孙腾和部分士兵守在城外,保护太后和皇上,以及处理这些尸体,清洗血迹,自己则率大军离开,檀瑛和冉黎也便跪请冰轮回宫。
莲真在崇德宫等到天明,忧心如焚,度日如年,那种煎熬非言语可能形容得出者,见冰轮平安归来,这一喜非同小可,急步上前,忽又意识到许多人在,硬生生刹住脚步,口中道:“仰赖皇天祖宗保佑,太后平安归来,臣妾。。。。。。臣妾。。。。。”一语未了,眼泪几欲滴落,便极快地垂下头。
冰轮道:“我没事。”进殿之时,已注意到宗煦和魏伦也在,便道:“皇上怎么也在这里?”
莲真道:“臣妾让高总管将皇上接过来的。”
宗煦一觉醒来,已知宫外有人作乱,正自惶惶,恰好莲真派人来请,便过来这里。这时见冰轮看着自己,忙上前请安,又问道:“母后,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
冰轮道:“改日再跟你说,我这还有事,你先回自己宫中。”
宗煦满心疑惑,却不敢违拗,只得道:“那儿臣先行告退。”高贤识趣,也便带了其他伺候人等退出。
冰轮走进暖阁,然后转过身子,莲真已扑入她怀中,冰轮揽住她纤腰,低声道:“别哭,没事了,没事了。”
莲真抱着她,只是无声抽泣,过得许久,才松开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面颊,似要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这才重又偎入她怀中,哽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我说过我一定要赢的。”冰轮拥着她,胸口柔情翻涌:“都是我的不是,以后断不会让你再这样担惊受怕了。”
良久,高贤在外面道:“太后,檀总管来了。”
冰轮轻声道:“莲儿,此刻大乱虽平,但京中尚未安定,我今儿会很忙,不如你先回宫,好不好?”
莲真知她说的是实情,虽万般不情愿,仍慢慢松开了手,冰轮心有不忍,凑近她耳边:“晚点你再过来见我。”
檀瑛已派人将霍牧押解进诏狱,其余的俘虏降兵也妥善处置,他一一禀告冰轮后,又将霍凌那边的情况禀明,道:“旷冲与霍凌对峙一夜,如今知道大将军被擒,才彻底死心。”
“旷冲以为攀上霍淞,便等于攀龙附凤了,一门心思作着他的白日美梦,胆大妄为之极!”冰轮冷笑两声,道:“我这便拟一道旨意,解除他的兵权,让冉黎接替他左卫将军一职,至于他么,先不定罪,软禁起来由霍凌看管罢,改日再交由刑部定罪罢。”
因这场宫变此时人尽皆知,众臣惊骇欲绝,这日接二连三有人前来问安,冰轮少不得要见下内阁几位大臣。到得午时,霍凛也已回来,禀道:“金狮军和黄虎军已听从调遣,全部退回天亭郡营地,外城九座城门也恢复平静,并尊姐姐旨意,暂时关闭。”
冰轮道:“宗谋呢?他在哪儿?”
霍凛道:“长宁门被攻破之后,英王与霍淞的人马短兵相接,不幸死于乱箭之中。”
冰轮闻言,半天没有说话,霍凛不敢看她的眼神,垂下目光,过了一会儿,又道:“霍淞也死于蜀军乱刀之下。还有,姐姐曾叮嘱过我,若是遇到霍泽,一定要将他活捉,可是我的手下,搜遍将军府,以及城里城外,也没发现他的踪影,现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会派人继续搜寻的。”
冰轮总算开口:“我知道了。”
霍凛看了看她的脸色,道:“姐姐整晚没睡,想必已疲乏,可要歇息一会?”
“也罢,那你先退下罢。”
霍凛前脚刚走,高贤便进来,轻声禀道:“太后,姜平已在偏殿等候。”
“叫他进来。”
冰轮端坐炕上,闭着眼睛,手指轻捻手中佛珠,姜平进入暖阁,行礼如常:“微臣见过太后。”
“你今天跟柴彪袭击承平门,柴彪可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姜平道:“他只知微臣是太后的人,别的一概不知。城门一破,我便率属下迅速消失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呢,怎么样了?”
“虽然费了一番工夫,但微臣幸不辱命,霍泽已被我抓获。”
冰轮睁开眼睛,将佛珠搁在旁边的小几上,问道:“他现在人在哪儿?”
姜平道:“就在宫中。”
第122章
寝宫内灯光幽暗; 罗帐低垂; 角落里的莲花纹三足玉炉静吐轻雾,芳香溢散; 清沁肺腑。冰轮侧卧榻上,呼吸轻浅匀长,乌黑微卷的长睫如蝶羽深覆; 睡颜安静而美好。
她实在是太累了; 以女子之身,立于权力之巅,操心那么多的事; 提防那么多的人;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莲真心底掠过一声轻轻的叹息; 唇边的笑容不知不觉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