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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为武之意。”
李昭雪苦口相劝,两人浑然不睬,剑光红影,倏分倏合,战成一团难解难分。
邵灵一掠而前,挺剑刺向扶槐。扶槐觉察墙头有人,挥袖拍开长剑,退到一侧负手而立。
邵灵手腕一翻,抖了个剑花斜指地面:“家师当年持此剑,于长江边约战君瀚府与天汉寨,连挫八位高手。剑取划江,意为一剑在手,足以擘划天下。”
“邵前辈豪情云天。”秦孤桐坐在墙头,抚掌赞道,“想来也有南郑虽小,依长江而控四海的意思。”
邵灵肃然答道:“正是。”
扶槐冷笑:“夜郎自大。”她说完望向李昭雪,伸手招她过来:“昭雪,东海之大可有尽头?黄河长江你都见过,能不能和沧海相比?”
“沧海无垠,九州虽大也不能比。”秦孤桐从墙头跳下,笑呵呵的打起圆场。
她和萧清浅就住在隔壁,听见打斗出来一看,瞧见邵灵与人交手,对方功夫尤胜一筹,心中免不得一阵嘀咕。
秦孤桐见扶槐气势逼人,想来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一时却也猜不出她身份,拱手道:“在下秦孤桐,斗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扶槐见李昭雪不愿过来,脸色渐渐沉冷,秦孤桐的话在耳边如蚊蝇一般呱噪。
秦孤桐知她与李昭雪认识,不看僧面看佛面,笑笑道:“巨海纳百川,江河自然不可比。可海水咸涩,谁也喝不下去呀。”
萧清浅沐浴出来,缓步走到墙边,听见阿桐在隔壁侃侃而谈,如玉般的脸上浮起笑意。她折身准备回屋,却听到扶槐的声音。
“昭雪,随我回去。”
萧清浅清楚两人身份,自见到李昭雪便猜扶槐早晚会来。她一时踟蹰是否露面,毕竟阿桐不会坐视扶槐掳走李昭雪。
果不其然,李昭雪不愿随扶槐离开,秦孤桐出门调和不成,隔壁四人三言两语便说僵。
扶槐与秦孤桐各有旧伤,但场中还有一个邵灵,扶槐想要以一敌二不免托大。她也不屑和两个“小辈”动手,只又问李昭雪一遍:“你当真不肯跟我走?”
李昭雪轻声说:“一年之期已满。”
扶槐骤然握拳:“我当我们之间还有些情谊,不止一纸买卖。”
卖身为奴,沦为禁脔,对于李昭雪而言,毕生都不愿再提,何况此刻秦孤桐和邵灵还在一旁。纵然秦邵两人没有多想,她也觉如芒在背,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
扶槐根本不明白李昭雪的心思,见她低头不语还当是口是心非,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自得,柔声唤道:“昭雪。。。”
李昭雪听得浑身一抖,咬紧牙关硬声道:“旧日种种,恩怨两消。你走吧。”
扶槐一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怒极反笑,扬袖一甩:“好,倒是我自作多情。”
红影一闪,她跃上屋檐,眨眼消失不见。
秦孤桐本还想打个趣,却见李昭雪眼中含泪,顿时心中一个咯噔,忙对邵灵说:“少城主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邵灵看了李昭雪一眼,微微颌首离开。
秦孤桐走到窗边一推,屋里偷看的小钱吓了一跳。秦孤桐手肘支着窗沿,吓唬两人:“不想在床上躺着?要不我带你们上屋顶凉快凉快?”
“秦大侠饶命。”小钱连声大叫,一哧溜跑回里屋。
小鬼见到扶槐,心中又惊又怒,压抑多年的恨意一并涌上心头,耳中根本没有听见秦孤桐说什么,只有嗡嗡的声音。
秦孤桐见着小滑头发呆,不免心生疑惑,但清浅还在等自己,她可不愿在此蹉跎时光。她伸手在小鬼眉间一戳,劲气透体而入,一下将小鬼惊醒。
李昭雪此时也回过神,抹了抹眼角泪花,谢过秦孤桐。秦孤桐让她安心休息,不用多想。
“秦女侠,今夜多谢你。”李昭雪只觉难以启齿,咬住下唇顿了顿,“小钱父母如今可能在太和城,听闻秦女侠你正要去。不知可否方便,我想。。。。。。”
秦孤桐听得着急:“怎么?”
李昭雪道:“我想将小钱托付秦女侠,请你带她去太和城。并非我推脱,实在是扶、就是刚刚那人。她性子乖戾,稍有不顺心必定恣行诛戮,我怕不肯善罢甘休,再来生事。”
秦孤桐不以为然:“那就让她再来,我刚刚看她和邵灵过招,还有些手痒呢。”
李昭雪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秦孤桐安慰道:“你若没事,不妨和我们一起走。洛阳已经无事,我和清浅就打算这几天动身。我在太和城有几位朋友,都是太和门下弟子,托他们找小钱父母想来容易。”
“也好。寻不到大哥大嫂,我也还能带小钱回庐巢城。”李昭雪深深一礼,“如此劳烦秦女侠。”
“小事一桩。”秦孤桐摆摆手,一跃翻过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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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扶槐负气而走; 在洛阳高楼屋顶起落,片刻就从城东到了城西。
夜色沉沉,更声迢递。
体内气血翻腾,丹田隐隐作痛,扶槐知道骨刺之毒作祟; 不敢恣意妄为,连忙慢下脚步坐在城墙角楼顶上。
云淡疏星; 皓月下弦; 孤零零一弧弯牙挂在天际。
扶槐摊开掌心,没有落薰香; 骨刺之毒反复侵袭,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丝丝疼痛连绵不绝; 恍惚回到从前,那时她被前任诸宜宫宫主追杀; 四处逃亡,朝不保夕。
为了增加实力,为了有朝一日反击; 她自愿植入骨刺。那时并不觉得痛,可能因为年少,可能因为仇恨; 更或许是因为和疼痛相比,丧家犬一般朝不保夕的日子才让她难受。
并非害怕; 而是难受。
即如杜蔗所言; 想比得到的愉悦; 扶槐更加无法容忍失去的惶恐。攥着手心的东西,哪怕胳膊被砍断,她也不愿松开。
扶槐慢慢蜷起手,掩起掌心的伤口。
夜色渐曙,天际鱼白,长安城如兽沉寂。诸宜宫分堂之中万籁无声,忽然一道红影闯入,堂主罗尔芙一惊,推窗望去。
“宫主?”
扶槐与万尊主比武受伤,乘船南下长安落脚养伤,离开不过才两个月。罗尔芙此时又见扶槐,还当在梦中,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夺门而出冲到院中,抱拳跪下:“罗尔芙恭迎宫主。”
扶槐伸手一挥,劲气托起罗尔芙。罗尔芙脸上笑意难掩,刚要开口忽地张望左右:“宫主,您一个人?”
扶槐横眼一瞥。
罗尔芙连忙跪下:“宫主原谅,并非属下胡乱打听。。。恕我直言,您上次伤势不轻,这才两个月怎能如此奔波。”
扶槐浑然不理会,径直走入他房中,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罗尔芙跪在地上也不起来,膝盖前行爬到门槛边,口中迪迪不休:“宫主,您不爱听我也要说。如今局势乱的很,您别到处瞎跑。这几年您一直窝在东海多好,就怪这个景家,自打去年他们回来,江湖上多了许多事情。”
扶槐道:“你挣了纪南城八千斤精铁,也是托景家的福。”
罗尔芙头一撇:“属下宁可不要。”
诸宜宫的生意都在东南,长安分堂不过是扶槐扎的一颗钉子,罗尔芙说是堂主,油水还比不上南边一个小管事。
扶槐道:“你是你,你手下兄弟呢?”
罗尔芙耸了耸喉咙,没吭声。
扶槐目光扫视房间,问道:“你好歹是一堂之主,住得狗窝一样,你让手下兄弟怎么忠心耿耿跟着你。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住狗窝猪圈?”
罗尔芙跪在门边,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您别训我了,钱我给兄弟们分下去了。大家都念着您的好,没有谁生二心。您这次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扶槐捏着茶杯看了半响,还是没喝。她将杯子放回桌上,吩咐道:“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罗尔芙摇摇头:“您不可能就到我这洗澡,肯定是有大事。是不是我不能知道?我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只怕有心人会察觉,不如我乔装去太白居开间上房您到那儿去住,哎呀,您怎么又乱发脾气。。。。。。”
扶槐又捡了茶杯作势要砸,罗尔芙不敢再啰嗦,连忙站起来去喊人烧水。
从扶槐进门,直到日上中天。罗堂主一刻也没停歇,扶槐宫主要沐浴、要更衣、要煮茶、要佳肴、要听曲、要熏香。。。。。。沐浴要新桶香膏,衣要绫罗薄衫,茶要山泉龙团,食要色香味俱全,曲要人琴歌皆美。
罗尔芙好容易借来一个博山香炉,勉强让扶槐宫主满意,点上了一品沉香木。
罗尔芙见祖宗卧榻而眠,可算松了一口气,连忙退出去合上门,在台阶上坐下。直到日薄西山,天边红月,扶槐才醒来。
她倚着如意枕,神情恹恹:“罗尔芙,长安城里可有什么动静?”
罗尔夫道:“迦南折损了一名高手,最近消停许多。好像是去了洛阳那边,不知怎么就没回来。”
雅弗被杀,除去秦孤桐和萧清浅,再无旁人知道。但她消失,必然引起各方警觉,也多了一处空隙。
罗尔夫又道:“万亩田不晓得要干什么,频频有人到长安来,好在还算老实。长安几家一如既往,该勾结的勾结,该下黑手的下黑手。”
扶槐问:“景家呢?”
“景家?”罗尔夫想了想,“还是那样,景家拢共就那些人,又没几个高手,想要惹是生非也掀不起浪花。不过招揽了许多工匠,好像要修祖陵?”
扶槐闻言皱起眉头,无端修什么祖陵?景家如今还没有站稳脚,指不定何时又让人赶下海,修祖陵不过是白费钱力。
扶槐又问,罗尔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保证日后多加留意。
“宫主这么在意景家?”
扶槐道:“既是盟友,当然要多了解。”
罗尔夫大惑不解:“景家是过街老鼠,宫主何必跟他们结盟。再说,属下试探过,他们几乎个个武功稀松,这次回来估计雷声大雨点小。”
扶槐笑道:“所以我们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否则岂不是太无聊。”
罗尔夫闻言大喜:“好!宫主好久没有这样、0这样威风。我还当您窝在东海,不想上岸呼风唤雨了。”
扶槐笑而不语,她心知景家和迦南教谋划已久,此来必将掀起血雨腥风,到时候就可以重整江湖势力。划江而治?她要让整个南郑城消失。
扶槐压下怒意,不在多想李昭雪。
如今江湖之中,怕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多。知道越多,越可以权衡利弊,在赌局里得到最多。
她如今最好奇的是,受制于迦南教的景家,是真的无力反抗,还是在谋划什么。“罗尔夫,盯紧景家还有迦南教。至少不能让他们在你眼皮底下耍滑头。”
“是。”
“还有,让洛阳的暗线跟着萧清浅。”
罗尔夫点点头:“萧清浅如今真是风头无双,还有那个秦孤桐。听说是秦孤桐带人端了不死狱,现在倒好,江湖人到处都在吹嘘萧清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长安城中另一处,景家宗正跽坐滕席,景计在他下手正襟危坐。
宗正本是前朝官名,位列九卿之一,掌管皇帝亲族、外戚勋贵诸般事务。景家远避海外,只留下这一称谓,代指家主。
景计俯身请罪:“十一郎疏忽,请宗正责罚。”
宗正道:“此事不怪你,谁也没有料到方中正如此丧心病狂,万幸没有酿成大祸。罢了,你且先下去。”
景计俯身再拜:“是。”
景计额头贴着滕席,轻声说:“十一郎此番见着五娘,并未敢上前相认。”
宗正沉声道:“此人不必再提,她既入迦南,再也不是我景家子弟。你尽早赶回建邺,那里还需你经营。”
“是。”
景计弯腰退出,房中恢复静谧。
宗正起身打开身后暗门,慢步走入其中。穿过窄窄走到,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方寸大小,只容得下两三人。
景亭捧着狮子熏香球正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