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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战自然听懂了，轻笑一声，紧接着又开始咳，好半天才费劲的道：“是有个遗愿……”
房间里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我还有个女人叫思雨，她给我生的儿子叫李天宇，今年4岁，小名稚子。”
“我……我希望你能放她们一马……仇恨至此，不求有解，但她们是无辜的……咳咳！”
方小武一怔，和成池、陌紫妍对视一眼，只感觉满心荒唐。
李战这是怕我斩草除根？！
搞笑呢吧？！
陌紫妍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双手虚握，向前一捅，好似手持长枪。
这个动作一出来，其余人也跟着一个个的想明白了。
方小武亲手灭杀两个混混，知道的人不多，但以李战跟张氏兄弟的关系，想知道细节，总有办法。
亲近的朋友都知道方小武的性格，知道他不是那种滥杀好战，没有底限的人。
可是外人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待他？
尤其是，李战知道方小武太多浪事！
第一次，是在校长办公室，方小武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来破局。
第二次，讲演台上勾火，完全不顾底下多少学生、多少摄像机，拿自身的安危做诱饵。
前天那次，大马路上原地调头，以100多迈的速度相撞，这是何等的疯狂？这特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战上哪知道他的底气去！
种种信息汇聚在一起，方小武在李战心中的形象，完全就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敢赌上去的狂夫。
李战自认远不如方小武疯狂，但该下手斩草除根的时候，照样不会手软，推己及人，方小武又会怎么对待失败者？
李战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他不想再失去仅剩的那个血亲。
“小五，如果你肯答应，我会交出我仅剩的筹码……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等我的刑期下来，再跟我达成协议。”
“运气不好，我可能就出不来了，运气好，十几年以后再出来，我对你还有什么威胁？”
“如果你还不满意，刘梅……随你处置。真正和你有仇的，是刘梅和捷思，捷思已经躺在医院的停尸间里，你没必要再迁怒无辜的妇孺，对不对？”
李战的冷酷无情，在这句话里尽显无疑。
但是他对外室和私生子的呵护，同样不容置疑。
方小武不确定李战是否还有别的打算，这人心计太深，跟大陌总对视一眼，额外又试探一句。
“我怎么知道那位女士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这好办。”
李战信心满满：“我会将她的住址和电话交给你，我恳请你，亲自去见见她。我知道你是枭雄雄主，但我相信，你还没有狠辣绝情到我这个程度。当你见过她，你绝不会忍心伤害她。”
看来是真的。
方小武心里荒谬之余，又有一些明悟。
如果李战不是错判了他的性格，恐怕不会暴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唯有成池和陌紫妍知道，他们确实调查过那位外室，在确定她和楚天没什么联系以后，三人压根就没再理会她。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方小武、成池、陌紫妍都谈不上是君子，可也从来没有过欺负孤儿寡母的想法，都不够丢人的。
真特么扯……
等等，李战的想法搞笑么？
其实不搞笑。
都不提方小武的【虚实】被动能扭曲判断，就按照他的行事风格来看，谁都会得出偏负面的结论。
他的形象，在外人眼里，真的就是精神病、大魔王。
“李董，我答应你了，回头我会让成总、陌总做见证，保证对贵夫人秋毫无犯，你放心去吧。”
李战长长的舒口大气，咳嗽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两个字。
“谢谢……”
“不必谢，公平交易，你不欠我的。”
说这话时，方小武尽量营造出一种冷酷的语气，越是如此，李战反而越是心安。
“呵呵呵呵……”
李战释然的笑着，声音陡然明快起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后一句话，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恨你入骨，可也真心的佩服你，从未有任何人能带给我这种挫败感和嫉妒心。”
“恨不晚生20年，与你亲自交锋！”
“即便仍旧是输，也好过如今……”
方小武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忙音突然取代渐重的咳嗽声。
他无奈的叹口气，刚一抬头，只见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满脸唏嘘，五道怪异的目光，死死锁在自己脸上。
哎我去，那都是什么表情？！
我的帅，你们是今天刚知道？！
有病！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吃肉
时间坚定的流逝着，对于云州普通百姓而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先是一夜之间被撤热搜，流言开始只在暗地里流传——无数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因为成安国恼火儿子被撞，花钱撤热搜的同时，已经对楚天展开攻击。
楚天大厦进进出出的审计和工商税务似乎也在佐证这种说法。
等到李捷思的死讯传出来时，围观热情陡然拔高到巅峰。
然而就在局外人以为李战会展开残酷反击的时候，李战却又突然被第二次收押，预想中的龙争虎斗，转眼间就变成一边倒。
再之后，楚天的窘境通过员工、相关检查组的口里，一点一点的传出来，原本坚信李战仍有反抗余力的人们这才发现，曾经的大厦已经濒临垮塌。
在保持对外的沉默中，楚天的债务清点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天都向“相关方面”传递出大量的消息。
资不抵债是必然的结果，哪怕实情并非如此，在清点小组掌握全部资料的情况下，大家只能信。
清点小组谁说的算？
大家心里都有数。
“大家”又是谁？
是所有的债权债务人。
这里面有欠楚天钱的上下游企业，有被楚天欠钱的，有贷款给楚天的，有给楚天提供过担保的，有接受股权质押的……乱得一逼。
楚天这种规模的企业破产，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战自己一时半会都捋不清。
然而陌紫妍和成池不是楚天董事长，他们不需要全捋清，抓大放小即可。
在李战本人的配合下，在卢庭忠的积极帮助下，楚天集团下属楚天建筑第二建设公司，转眼间就独立出来，脱离母公司这个大泥坑。
工程机械大部分交回楚天建筑，筛过一遍的员工同样遣返，二建带着200多号员工，寥寥几台机械，干干净净的独立。
然而，这200多号员工是整个楚天建筑的精华，成池几乎横扫一遍楚天建筑总部和一建、三建，前端后端一线工人工程师中层管理……
每个人都在这个行当里浸淫多年，整队拉出来堪称云州业内最强，因为这是从近千人里筛出来的精英。
相比之下，那些老化得差不多的工程机械、办公楼、车辆，又算得了什么？
脱离是要做股份交割的，固定资产做高价格，再加上员工的应付工资，置换出全部的股份还有余——换言之，成池没给楚天一分钱，楚天反而还欠二建钱。
知道楚天建筑拿不出这笔钱，成池鸡贼的要来一座仓库，在近郊占地将近500亩，已经抵押过一道，新二建将承担其债务。
抵押是在工行近郊支行做的，当时有过虚抬评估价的问题，作价3亿，贷款2亿，实际上那时的工业用地哪值60万一亩？
当然，现在肯定是值的，云城近些年的开发方向一直是在往这边发展，曾经的远郊已经变成近郊，如此面积的物流仓储用地绝对是香饽饽，哪家物流不馋得眼红耳热？
事实上，这块地就是李战未来的重要计划，准备腾出手来就跟菜鸟物流合作开发，建一个云州最大的物流仓储运转基地。
然而，成池只认1。5亿估价，也就是说，30万一亩。
这个价格简直臭不要脸，照这么算，楚天建筑还得多欠新二建5000万。
事实上呢？
如果楚天还有机会将这块地正常出售，卖到100万一亩，总价5亿，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楚天注定已经没有机会。
一来，新二建现在是铁板一块，如果以讨薪的名义闹起来，楚天建筑整个管理层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在某些无形的压力下，再进去几个陪李战，绝对是必然事件。
二来，银行暗戳戳的不断施压……如果这块地被银行收走，楚天跟近郊支行的债务倒是平了，可是到哪弄另一笔钱给新二建？
所以，最后楚天建筑捏着鼻子背锅，谈出来的结果就是新二建拿走仓库，债务自理，跟楚天建筑两清。
一通鼓捣，成池赚得盆满钵满，成功将楚天建筑最有价值的东西打包带走。
目前的状况是，新二建仍旧持有盛世华年附属建筑承包合同，建筑工程总承包资质一级，净资产分分钟就能飙到4亿。
股份方面，成池持有新二建80％的股份，剩余的股份有15％在员工手里，从管理层到普通员工，人人有份，最后的5％将作为分红奖池。
成池持有的80％也不是私人持有，而是以B。E投资公司的名义持有——就是跟陌紫妍、方小武鼓捣出来的那家皮包公司，里面有方小武25％股份。
主战场上，云城商业银行也在不断的搞事情。
债权债务关系是有优先级的，就以楚天集团目前的状态，清偿全部债务，根本不现实。
这时候就是手快吃肉、手慢吃灰。
最肥的肉，当然要可着银行大哥先吃。
不过其实吧，云商行一口咬下去，基本也不剩什么肉了。
最关键的两块，一是盛世华年项目，一是楚天大厦。
相比之下，方小武那5层酒店，根本就不算什么。
云城商不用提，肯定是咬盛世华年项目的，否则成池和陌紫妍折腾什么呢？
当然，在咬之前，要把其余的资产和债务都剥干净，一堆资产摆明面上，一堆负债藏暗地里，打包起来压成一根骨头，扔出去给狼抢，自己好安安静静的烤肉。
这个打包的过程绝对是一个技术活，不在金融行业里的普通人绝对想不到，这堆垃圾能玩出多少种花样。
简单描述几种：次级债、不良资产证券化、次级资产支持证券、扔给四大的资产包、卖给别人的资产包……
在云城商的串联下，跟楚天有债务关系的几大银行暗地里达成了一系列默契，展开来说几天都说不完。
总而言之，盛世华年项目归云城商，楚天大厦拍卖出售所得资金优先偿还其余银行债务，不足部分各银行自理，但B。E公司将在未来向几大行贷款不少于5亿人民币。
没错，贷款就是补偿。
扯淡不？
第三百八十三章 重头戏
朋友的茶楼二层被整个包下，忙里偷闲出来喝个茶，陌紫妍和成池仍旧各自捧着笔记本，蓝牙耳机就挂在耳朵上没摘下来过，一点都不闲。
方小武是真闲，一手持书，优哉游哉的品着茶，偶尔想起来什么，就抬头随便问。
“等等……叫B。E按市价购买楚天大厦岂不是更好？那些银行亏不多少吧？”
成池不屑撇嘴：“要按市价收购，咱们还赚什么？谁爱买谁买，反正我不要。”
陌紫妍没扯闲篇，但凡有机会教育方小武，她绝对不会错过——自打那个杀人夜过后，这种机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