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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出来。殷正茂头伸了一伸。想揽下来。但想到此事地困难程度。终于忍住了…………他和李彦直是同科进士。渊源深厚。不需要在这种吃力不讨好地事情上搏出位。
戚继光善于练兵,可他本人就是卫所世将出身,对这些卫所兵地底子那是熟得不能再熟,心中早判定这帮人是无可救药………否则他何必选择另练新兵?
徐元亮是海贼出身,刚出海时没少吃过他们的亏,对这些人厌恨入骨,心想若能当这些官兵老爷的头儿折磨折磨他们那也是件痛快好玩的事,可是爽是爽,爽完了怎么办他却没主意,所以他也不敢揽上身。
其他诸将如卢镗、张岳等或有所保留,或资历不够,也都不敢出声,只有胡宗宪想:“这里就我跟都督的时日最浅,这事虽然难办,但别人既然都不敢接,就是我的机会。”所以等到李彦直的眼光移到自己身上时,竟出口问:“不知都督打算整顿成什么结果来?”
李彦直听他不负自己的期望,果然开口有接手之意,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我也不盼把他们整成一支精兵,只求他们不要成为国家的负担就是了。”
“不成为国家地负担?那勒令他们无事不得出营,不就行了?”胡宗宪说。
“不是这意思。”李彦直悠悠道:“我是说……嗯,国家现在很困顿,怕没钱养没用的人了。”
这句话出来,张岳、徐元亮等都大觉痛快,戚继光却脸色微变,为何他脸色会变?因为李彦直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已有废除卫所供给的暗示。断掉卫所体系的供给,那就等于是要斩断卫所制度的根。
戚继光是卫所体制的既得利益者。由于其祖先的战功,他拥有山东登州卫正四品指挥佥事地继承权。他自北京一战以来连续得到李彦直地提拔,如今已位列从三品,高出了他从祖上继承下来的官职,以他的战功和年纪,将来积功累进。就是做到一品武官也毫不稀奇,但是按照大明的体制,这些功勋都是及身而止,山东登州卫的才是他地户籍所在,是他真正的根,只要大明的户籍制度与武官体系不变,戚继光一生的俸禄,以及他子孙地俸禄都会在登州卫支领,他正常地继承特权都应用于登州卫。从整个家族延续的角度考虑,相较于他在登州卫地继承权,宦海巅峰十年二十年的风光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如今明眼人都已看出:李彦直一系已有颠覆天下地趋势。戚继光又已进入李彦直团体的核心,只要把握得好,在新体系内他也能获得巨大的利益。绕是如此,在涉及到卫所制度变更一事上,戚继光心里还是浮起了一个疙瘩,产生了一点犹豫,则其它没有从李氏这里得益地卫所官兵会有多么强烈的抵触就可想而知了。
戚继光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但李彦直却已留意到了,这件事情的难处心中深知。因此未得其人、未得其策之前,一直不敢妄动。
阅兵结束之后他回答普济寺,胡宗宪跟了过来,李彦直也没阻止,入东厢后,李彦直才对胡宗宪道:“汝贞,怎么处理卫所那帮冗兵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汝贞是胡宗宪的字,胡宗宪见李彦直竟然能记得自己的字。而且如此称呼,大见亲热,看来又栽培自己的意思了,心头一喜,答道:“这事也急不得。”
“我不是现在就要完成,”李彦直说:“但也差不多要开始做了。只是我现在要先对付王直、破山,维护东海商路的畅通,其它事情必须靠后,所以希望其它事情在做地同时。不能干扰了这两件大事。”
他这句话里透露了一点他的既定策略。对胡宗宪这种刚刚跑来投靠的官员来说,那更是难得的信任了。胡宗宪虽然心里明知这是一种拉拢手段,却还是十分受用,脸上就露出士为知己者死的神色来,说道:“都督!下官虽然不才,却也愿意为都督冒天下之大不韪!都督若有什么想法就尽管吩咐吧,下官纵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他话虽说得慷慨激昂,但其实是知道既然要投靠李彦直,那么为李彦直付出的越多,得到的信任就越大,将来收益才会越高,危险反而越低。至于这个体系外的人说什么,怎么看待他,就不需要计较了。
“我要你肝脑涂地做什么?”李彦直笑道:“我是希望大伙儿都能发财,发正路的财,发长久地财。”
“啊,是,是。”
李彦直又说:“再说,能为我背黑锅、肯为我背黑锅的人多了去,我选了你,却是希望你能把事情干好。”
“那么……”胡宗宪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的利害得失梳理了一遍,觉得此事若做成了不但利国利民,不负自己平生之志向,而且取得李彦直的信任之后,只要李氏不倒,往后自己的前程就一片光明了!
“那么都督,你究竟想怎么处理这些……这些冗兵呢?”胡宗宪问。
“我想让他们恢复一点野性,这样做,短期内只怕这几十万人都会把我骂死,但长远来说,却是好事。”
“野性?怎么恢复野性?”
“狗养得久了要赖皮。”李彦直道:“要是重新放回原野,任其自生自灭,当然一定会死掉一大片,但剩下那些,兴许会变回狼呢。”
胡宗宪眼睛一亮:“流放?”
“说得好!就是流放!可是你要是说流放几十万人,只怕当场会有被牵连到的几百万人起来造反啊!”
浙东的卫所官兵也没几十万,可这种事情历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彦直既动得浙东,便能动福建广东,南北直隶,山东山西……所以哪怕他只是要动一隅,哪怕要迈出一小步,全天下的卫所官兵也会起而跟他拼命!
李彦直要考虑地事情太多,这件事只是其中地一小块,一时还没能深入进去,就想让胡宗宪回去想想,等有主意来再说,不想胡宗宪深沉多智,微一沉吟,竟然就说:“都督,若都督是这么打算,此事倒也不甚难。”
李彦直一奇:“不甚难?难道你有什么奇策不成?”
“奇策说不上。”胡宗宪谄媚地一笑:“主要是得借助都督的威权,咱们就以军制内之名,来行破此军制之实。”他还没具体说明如何以假借军事体制之内地规矩行破坏体制之事,但李彦直只听了这个思路,已觉得:“很有意思!说下去!”
“简言之,就是借一个名义,将卫所里的人清空。人若都不见了,军制似乎仍在,其实已经不在了。久而久之,这卫所就会成为一个虚名。”
李彦直似有所悟:“把卫所清空……可清空去哪里呢?”
“都督说去哪里……”胡宗宪笑了起来:“就让他们去哪里。”
第六卷 之十八 哲河港(求月票)
更新时间:2009…6…29 17:31:17 本章字数:5019
隆庆元年二月,海军都督府都督李彦直率领大军八万五千人,号称十万大军,分水陆两路南下。他却哪里来这“十万大军”?其中有五万人却是南直隶和浙江各岛投降的海盗,两三万是卫所官兵,这就有七八万了,剩下那一万人,才是正军。大军到处,浙南海盗望风披靡,尽皆仿浙东海盗归附,于是又多了一批前锋。
其实早在李彦直正式向大员海峡进军之前,在通商开埠的政令传播开来之后,大员海峡的局势就已在向澎湖方面倾斜。
王直的根底在于海商,通商开海的消息一传出,十万商人,尽望上海,这就等于是挖了王直的根,随着李彦直节节南下,浙东方面叶宗满能为王直提供的补给也就越来越少,要想在海峡两岸劫掠,西面的福建沿海接济体系已对王直部视若大敌,东面大员又已坚壁清野,战事每进行多一日,王直、破山的困顿也就加深一分。他们在大员仍然处于攻势,可已经有好些被他们胁从的海贼偷偷背叛投靠吴平、王牧民了。
相反,澎湖方面的力量却越来越强。月港的张维、澎湖的吴平与安平镇的王牧民三线连防,安平镇以北的沿海农村已被打烂,但安平镇却还在王牧民的苦苦支撑下坚守不堕,以此保住了安平镇以南农村的元气。在这段期间,巴拉望郑松林、吕宋詹毅、飞龙寨张琏、新加坡沈门、婆罗港杨舟分别派遣船队,汇合到吕宋之后,由张琏统一率领随时准备北上增援。
单是这支力量也就算了,却还有另外一支势力的加入,竟使局势大大出乎破山的意料之外,在李彦直到达之前就让澎湖方面有了占据上风的契机…………这支势力,就是包括佛郎机、回回商人在内的外国私商船队。
西洋商人到东方做生意,除了渴望得到南洋的香料之外,中国的生丝陶瓷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货物,而从日本带白银到中国则是一条利润极高的近海航线。而无论是要得到陶瓷生丝也好,要去日本贸易也好,大员海峡都是一条必经之路,战事一起,整个大中华地区绝大多数的港口他们就都没法去,而单单靠广州有限地开放根本就不足以满足所有外国商人的胃口。
因此大员海峡开战。对所有外国商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破山倒也聪明,在战事伊始就考虑到如何争取这些外国商人,他打出的口号就是要打通大员海峡,让中外所有商人都能自由进出中国、日本的港口买卖货物,并以开海急先锋自居。
这样的口号若能实现,对外国商人来说无疑诱惑巨大,若能取得外国商人的支持,一南一北夹击澎湖,则吴平、王牧民再怎么坚韧只怕也难以支撑。甚至吕宋、巴拉望等也将陷入混乱。
可惜。破山所有地终究只是口号而已,佛郎机和回回们在不久之后就从广州的官员口中得到了更加权威的信息:大明已经派遣一位元帅接掌了整个帝国的海军,而这位帝国元帅已经下令开海了!
哪怕是有重洋阻隔。但这个消息也仍然如长了翅膀一样,没多久便飞到了吕宋、新加坡,跟着又飞过满剌加海峡,到达印度,绕非洲吹到了里斯本,东边则过麻逸远渡太平洋…………当然,消息传到巴格达和里斯本、塞尔维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可聚集在南洋的商人们却很快就聚集起来,因大员海峡正在开战。这些商人便全都被堵在了离大员海峡最近的大港口哲河港。
在这里。商人们听到了一个传闻…………
“这个哲河港。听说就是以那位开海地帝国元帅地名字命名地。”
这个传闻很快就从中国人那里得到了证实。说原来那位帝国海军元帅。就是当年威震东海地李孝廉。
李彦直还在上海时。就已经代表大员、吕宋、巴拉望、新加坡等地上表请求内附。朝廷也第一时间发下了允许地公文。所以有秀才身份地詹毅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吕宋县地知县。
詹毅地这个“知县”。统辖地地域实在是大得过火。吕宋群盗及其附属岛屿。甚至整个南中国海地东部。都是他地管辖范围。在这种情况下翻译没法完全诠释“知县”地意思。只好音译。外国商人听了之后。便都将詹毅视作吕宋总督。
“这位知县老爷管辖地地方。比西班牙和葡萄牙合起来还大呢!”
在哲河港里一个小酒馆内,大船长安东•;佩雷拉啧啧称奇。
“听说大明帝国的正规军已经清理了大量地海盗,看来中国的政府要正式进入海洋了呢。你们说。这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另外一个大船长,有远航海狼之称的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说。
“也是好事。也是坏事。”为了抢购生丝,从南美洲带来了大量金银的西班牙商人路易斯•;阿尔梅达说:“好处就是,也许我们以后可以安心做生意了,坏处嘛,只怕我们以后只能安心做生意了。”
“只是中国这么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