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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霸哥何时给咱们绑个压寨夫人来啊?”
小旋风的话不知为何竟戳进了赵霸天的心里,满脸胡茬的面颊上顿时泛起两片红晕,“真别说,老子还真看上那么一个。”
“难道是大当家的啊……”
“我呸,当然不是……”赵霸天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与嘉月姑娘相见的情形来,仿佛就在眼前,她虽遮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就足以摄人心魄了。
“老子心里的姑娘啊,她的眼睛,就像牛眼一样明亮,她的声音,就像靶子山上的小河水一样清澈,她的手,就像春天里的榆树钱儿一样柔软,她的手……这手怎么——”
赵霸天低下头来,无意中发觉自己正拉着小旋风的手摩挲了好一会儿,尴尬之余飞快地抽了手,抬眼看见小旋风满脸嫌弃的表情,弱弱地说,“霸哥您这形容,怎么那么土啊……”
“你懂个屁,”赵霸天坐在炕头上穿好了鞋,跟小旋风把手一摊,“有银子没有?”
“……你要多少……”
“不多,就五两。”赵霸天明人不说暗话。
“五两?!那都够我吃两年的了!不行!”小旋风赶紧捂住自己的腰包,“而且大当家的不是说了不让咱们下山喝花酒——”
“你的大当家都升官发财了,哪里管得着我们?拿来!”赵霸天飞快地去掏小旋风的腰包,小旋风自知打不过他,灵机一动忙说,“我哪里有五两银子,这几日寨里商量着买种子,银两都在蒋瑞兄弟那儿,您不如找他要呢?”
“有多少?”
“少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
赵霸天转着眼睛一想有理,他正愁如何领着众兄弟重振打劫的买卖呢,于是立马来了精神头,推门就往屋外走去,逢人便打听,“蒋瑞兄弟呢?瞧见蒋瑞没有?”
路边一小兄弟闻声往一草屋的方向一指,“瑞兄弟住那儿。”
“瑞兄弟!”赵霸天一路大步流星,来到那草屋前猛地一推,不料开门的片刻笑容却凝滞在脸上,看着屋里的一切有些发愣——
——除了桌椅和土炕,其余的一应摆设几乎都搬空了,连个茶杯都没留下。
“这孙子,难不成携款逃跑了??”赵霸天气的抓了一把后脑勺,转头便甩门而去。
北凉山东麓,相去盘水屯的大营不过三十余里。
就在蒋瑞这厮携款逃亡的那个方向,一队训练有素的兵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逆向行进。
余小尾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与身边的陆轻舟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的百余将士皆手提长矛背负弓箭,列队行走在不算平坦的山坡上,此处往北就是一条隐蔽的山路,虽不及官道宽阔,但要想押运几大车的粮草,必然经过此处。
因提前得到了军令,行军的将士们一个个闭口不言,连行走时的步子都放得极轻,生怕打草惊蛇。
余小尾回望了一眼长蛇一般的队伍,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
“从前这打劫的营生,我也算半个行家,没想到如今成了屯长,竟也要做一样的事。”余小尾轻声说,“稀饭,你说这兵和匪之间,是不是也没什么区别。”
陆轻舟稳稳握着缰绳,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看着就要到达埋伏的地点,也就放松了片刻,“自然有区别,听官府的话是为兵,不听官府的话是为匪。”
“那倘若,当官不为民做主,手下的兵岂不也都成了匪?”
陆轻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她是想起余家的过往,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小心!”
余小尾话音未落,只见两杆黑羽箭不知从何处而来,蔌地扎在马蹄前的砂石上!马儿受惊扬蹄,当陆轻舟看清楚那究竟是何物之事,高声喊道——
“趴下!快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从四面八方的山包上骤然冒出数十个弓箭手,只待为首者一声令下,离弦之箭夹风而过!
“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保护屯长!”
陆轻舟来不及跳下马背,飞快地用身体横扑在余小尾身上,扎眼的功夫箭杆扎进脊背,刺得生疼!
“稀饭!”余小尾被他紧紧护在怀中,一瞬间丧失了理智,用尽全力将他翻了个身,拔出腰间的短刀砍断箭尾,将他安置在一棵两人抱的大树之后——
“你做什么!你不怕死啊!”余小尾一把将他推开,情急之下大骂道。
陆轻舟身中数箭,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此时已然脸色惨白,他费尽力气推了推她的手,“有,人暗算……”
“……狗娘养的,我们被算计了!”余小尾眯着眼睛环视着四周,“稀饭你坚持住,我非剁了这群杂碎不可!”
“小尾,不可……”陆轻舟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咬牙喊道,“你看看外面!现在冲出去,必死无疑!”
她放眼四周,自己手下的兵纷纷以长矛相抗,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死伤了半数,而那蹲据在山头上的弓箭手冷静地瞄准攻击,几乎不留活口。
“众草多障者疑,鸟起者伏,我早该想到的!”余小尾心中暗骂,昨日才读的兵书今日就忘了个干净,这一路上太过于顺遂,两侧雀鸟都早早离巢,当然是有埋伏。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就是来设埋伏的,谁料到自己竟成了人家手中的猎物,在场的兵士大半毫无防备,再加上地势不利,几乎无法突围。
余小尾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双手攥着的短刀没有半刻松懈,鹰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希望能找出个突围的缺口。
此时活着的将士也都各自找到个隐蔽处,勉强与对方僵持着,但若对方趁势合围,他们只怕没有突围的希望。
“屯长!前面的山路可以走,但没有隐蔽物,咱们过不去!”一棵老槐树后头,樊罡单手握着弓箭与她隔空喊话,不断探出头去射出几箭,但都未射中敌人。
“隐蔽物……”余小尾努力地沉声静气,心中计算着撤退路线的距离,只是这条路如樊罡所说,太陡太险,除非有办法引开这些弓箭,保护大部队安全离开。
“屯长!他们开始合围了!咱们冲还是不冲啊!”
正在此时,她发现自己的人已经被弓箭手团团围住,难以脱身!
“樊罡!庞虎!”余小尾一声令下,那二人先后朝这边看过来,“你二人领着队伍,先往林子里撤!”
“可是林子里没有……”
“马越!你掩护陆营长,走这边!”余小尾容不得他多问,头脑清晰,抬手指了个方向,而后扎紧腰带,握着两柄短刀,将头盔上的红缨捋了捋,目光炯炯地看着山头的一个方向,“稀饭,你跟着他们先行一步,我去去就来!这回姑奶奶我跟你拼了!”
余小尾挣脱开陆轻舟的手掌,下定了决心要做这最后一搏,“我数到三——”
陆轻舟视线恍惚,但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原来那处屈膝蹲着个黑甲黑缨的将军,正是敌方弓箭手发号施令之人!
第46章 出生入死心所系,死里
陆轻舟有些眩晕。
他倚靠着大树干卧着,能听到余小尾在他耳畔的话,感觉得到她的双手捧着他的面颊,笑起来时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逆着日光的方向,她的轮廓格外清晰。
她说:“稀饭,你带着兄弟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她说:“你坚持住,不许死,回到大营里,咱们就安全了。”
紧接着她说,“马越,你带陆轻舟先走,北边!这是军令!”
北边,是一条隐蔽的退路,但对于大部分盘水屯的将士们来说,却是要穿越敌方射程内的逃命路。
然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抓起地上的两把短刀扭头朝敌方合围的方向而去,目光凌厉得可怕。
他身边,一个士兵将他扛在了背上,向着那小树林的方向越走越远。
陆轻舟回头看看她远去的背影,灵巧的身形像野兔一般躲过几道飞来的箭矢,不断地用短刀劈挡,顺着那陡峭的山坡攀援而上。
而在那山坡之上,敌方黑甲将军似乎还没有察觉,看着这势如破竹的攻势仰头而笑,做着此番回去便能论功受赏的美梦。
此人刀削面颊,络腮胡须,乃四王麾下一得力战将,廖洵。
他一挥手,众人收人再次合围,几乎将盘水屯仅剩下存活的将士团团围住!
不行……他不能眼看着兄弟们这样就死!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陆轻舟猛地挣脱了马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反手便去摸自己的弓箭——
“陆大哥!屯长她命咱们——”
“闭嘴!”陆轻舟单手抹去唇边的血沫,顾不得伤痛从泥地上爬起来,回到方才的那棵大树之后。
眼下,正是突围的最好时机!
陆轻舟拉弓瞄准,稳稳地朝着廖洵的方向射了一箭,箭矢略风而过,之差毫厘,却被那廖洵横剑挡下!
此箭一出,连藏在山坡下的余小尾也朝这个方向看过来,陆轻舟稳稳地端着弓,重新搭箭,蓄势待发!
这是个好机会!
余小尾将短刀咬在口中,一鼓作气向上爬去,此时陆轻舟再连发三箭,箭箭都被挡下,廖询此时也注意到躲在树后的陆轻舟,下令全力猛攻。
“找死。”廖洵亲自搭上箭,目标直指陆轻舟,不料两方同时离弦,箭矢在半空中相遇,眨眼的工夫双双掉落。
陆轻舟毫不避让,连放几箭,差一点就要击中要害!
“他在那儿!放箭!快放箭!”
然而这次廖洵没留半点余地,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齐齐朝陆轻舟的方向而来,夹风而过!陆轻舟迅速回身躲在了树后,听着箭杆扎实打在树干上的声音,那两人环抱的大树干已如刺猬一般!
“小尾,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他咬牙在心中默念,任凭对方的箭如雨点般打来,顺手从地上拔了支地方的黑羽箭,搭上了弓。
而在此时,余小尾距离那廖洵也只有一步之遥!
下一秒,陆轻舟挺身而出!他迎着那些飞来的箭矢,端着弓箭步步向前!
他站在那里,箭矢如雨点打来,仿佛偏偏都绕过了他。
正当陆轻舟的举动引去了所有人的猛攻之时,余小尾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搏,她踩着坡上的碎石纵身一跃,挥起的短刀直逼廖洵!后者一时竟毫无招架之力——
余小尾轻松打掉了他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廖洵,此时众人已不敢再轻易进攻,手握兵刃战战兢兢,听着余小尾高声喊道:
“大胆叛军!你们的主将已在我手上,”
两军交战,自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陆轻舟教她的。
一番大战之后,这场惨绝人寰的山谷剿杀总算是平息,幸存的将士清理山谷中的尸首,另余小尾的盘水屯首战便大伤元气。
…
那些不长眼的箭矢,自然是没有绕过他的。
陆轻舟看着廖洵倒下的一瞬间,只觉自己的双腿被卸去一般,全身的力量顺着扎在身上的箭杆迅速消散,强撑着的力气再也没法支撑下去了,甚至,在没有力气与她多说一句话……
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余小尾跃下山坡,领着几个兄弟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她扔掉手中的短刀,扑跪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身上插着的箭杆忍不住心里一酸,她想将他抱起,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稀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