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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官兵声音发颤,也退后了两步。
“自然是打劫啊!”赵霸天狭长的双眼漫不经心地略过这些散兵游勇,笑道,“小的们给我听好了!”
“有!”众人齐应。
“救下蒋门义士满三人者,赏二两银子!满五人者,赏三两银子!”
“是!”
一时间,山谷中杀声震天,鸟兽避忌而去,刀刃相接时发出脆响不绝于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安静了下来。
北凉山上的众匪不足百人,轻轻松松击败四十来个战力萎靡的官兵,望其抱头鼠窜而去,剩下一百七十余众蒋家上下,纷纷解下镣铐弃之山野,跟着前来搭救他们的山匪而去,藏入深山老林之中。
北凉山寨之中,余小尾率赵霸天、二狗等人风尘仆仆归来,入了寨子后众兄弟纷纷抱拳行礼,就连等在这里许久的陆轻舟也恭敬道一句:“大当家的,二当家的。”
“咱们的人怎么样?”余小尾霸气在虎皮座上坐下,看着紧随其后的赵霸天。
“咱们的人都没事儿,像这样打一仗,兄弟们就跟挠痒痒似的。就是蒋家的那群病殃殃的,细皮嫩肉的,不知要多吃咱们多少白饭。”赵霸天斜眼看着在自己斜对面落座的陆轻舟,边摇头边啧啧道。
此言大有讽刺的意思,想当初那陆轻舟被掳上靶子山时,也是满口的之乎者也,这些个读书人的在朝堂上尚且能争辩几分,但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土匪窝里,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这些蒋家人看着都是高挑齐整的模样,打起架来实在太弱,余小尾也不得不后悔自己做了赔本的买卖。
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余小尾扶着额头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丝丝头痛,“早知道又来了一群这样的,这营生就不接了……给多少银子都不接。”
陆轻舟想了想,心平气和地沉声道,“凤景翎以山寨做要挟,我们也该拿蒋家换得山寨的平安,就怕有一日凤景翎翻脸不认账,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将这些人收归到寨中比较妥当。”
此事是白鹿有言在先,陆轻舟虽然并无挟持蒋家之心,但事已至此,为了余小尾的安全着想,也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余小尾拄着下巴,满脸的不情愿。
亏得陆轻舟那厮还把这起人说成上可谏君王,下可骂群臣的英雄好汉,让余小尾好生向往了一番,竟不知他所谓的英雄好汉,都是这样的人。这下寨子里一口气多出一百七十多个人,也就是多了一百七十多张嘴吃饭,若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为了凤家的一个承诺养他们一辈子,往后还要怎么过日子。
“不过,我看那蒋家人里头,也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二狗子坐在一旁,机灵的眼神在两位当家的之间来回游走,试探道,“方才咱们跟官兵打起来的时候,我看那前头的几个人倒是身手不错,料想那蒋家也有些个在西北从军的硬骨头,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真的?”余小尾一下来了精神,一下想了起来,“哦,就那个领头的?”
“蒋家人从前在朝里也是大官,或许这些歪瓜裂枣里头,有几个头脑清晰的,”二狗子神秘兮兮地凑上来,“说不定,可做军师?”
“报!”
余小尾话音才落,堂外便有一传信的小兄弟匆忙跑进来,进屋抱拳道,“大当家的,那蒋家人求见,说是要辞行。”
“啥???”余小尾腾地从虎皮座上跳起来,“我还没说同意呢!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们当什么了?啊?!”
堂中的众人也都随声附和道:
“真是官家的臭架子!”
“就是啊,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么?”
“有种自己跑出去啊!……”
“那——”报信的小兄弟试探着她的意思,也不知是请还是不请。
“不用他辞行!”余小尾气呼呼地坐下,赌气似的看向别处,“要走就走利索点,今晚就走!下回再让我看见,见一次打一次!”
“行!”传信的小兄弟得了令,飞快地跑出正堂传话去了。
这下屋里倒安静了,十几双眼睛都落在虎皮座上的余小尾身上。
“大当家的,真这么的,不合适吧?”
“那凤家那边儿……”
余小尾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于是下意识地往陆轻舟的方向看过去,不料他眼中写满了失望,也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
入夜,余小尾躺在自己的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想起自己今日的决断,确实任性了点儿,或许放走了蒋家会让山寨惹上些麻烦,兄弟们也会抱怨这笔生意实在是赔得离谱,但好歹面子上是挂得住的。
她听着屋外稀稀拉拉的响动,或许是蒋家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她更觉得心烦,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木门的方向,捂上耳朵,暗骂一声:“白眼儿狼。”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是几下礼貌的敲门声,余小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谁啊?”
“在下,蒋尚卿。”门外那个清冷的声音十分陌生,隔着一道木门,寥寥几字,却能让人感觉到说话人面上的淡然神情,迟疑了一下又说道,“特来向大当家的辞行。”
第3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
灯残夜二更,山深月归云。
这远离城镇的荒山中,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夜里却朦云蔽月,即便已经入夏,晚风吹得身上依旧凉飕飕的。
余小尾披了件薄衫出来,看见门前等候了一会儿的男子,果然和他们在山路上初见时一样英气俊朗,看上去像是从军之人,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出来见他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蒋尚卿见到她时也稍稍一愣,没想到敢大张旗鼓截下流放队伍的悍匪之首,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难怪陆轻舟事先有那么一番话,眼下见到了人,他心中也猜出十之七八了。
但余小尾不愿让这些人走,也不愿见他,赌气似的。
“说吧,什么事。”于是她说话也微微别过头去,“既然要走,就不必辞行了,我们山野莽夫,不懂你们斯文人的规矩。”
“可是大当家的和山寨兄弟舍身相救的情谊,在下是必定要拜谢的。”
余小尾被这话说得有些触动,这才抬眼看他。
此人虽冷眼冷面,说起话来倒很和善,眼下换了一身寻常衣裳,重新束发后看着更加玉树临风,比陆轻舟多了些豪气,却比江川多了些柔情,此时更是在这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朝着她屈膝而跪,抱拳拜道:
“在下蒋尚卿,替蒋家上下一百七十三口谢谢大当家的救命之恩,就此拜别,往日要是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委身来拜一个匪头子。
余小尾站在原处,既不扶他起身,也不接受这拜礼。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是非走不可了。”
她心中一阵落寞,还想着凤家那头要如何应对,不料蒋尚卿柔声飘过耳畔,“莫非大当家的,不想让我走?”
“我……”
这话说得,真是不给人留台阶下。
他还跪在原处,清冷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跟你说实话吧。”余小尾杏眼打量着他,“此番劫囚,一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来,我们山寨里也确实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余小尾平日里虽强撑着坚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心中还是有些惧怕的,自从上了靶子山的那一日起,她便知道自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凡事若只是凭勇气便能成功倒也好,只是这些时日山下闹灾,城中剿匪,山上的寨子里也没多少粮食了,索性凤家发了话,倘若能做成这个买卖,往后在琅邪的地界上保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如若不肯,那凤家练兵多年剿个匪也跟玩笑似的。
他认真地听着,并不打断。
余小尾想了想,继续道,“我们虽劫下了流放的队伍,但终究是跟官府作对的流寇,凤府曾放了话,此事做成便有金银百两,做不成,便要出兵来剿。”
蒋尚卿垂眸思索了片刻,自己站起身来,“也就是说,我们这一走,山寨的兄弟们生死未卜。”
“不错。”
“若此事让大当家的如此为难,我们蒋家留下便是。”他笑了,将去留之事说得如此轻松,仿佛心中早有了定数似的,难怪余小尾会用如此惊讶地眼神看着他。
“此话当真?”她眼中掩藏不住些许笑意。
“自然当真。”蒋尚卿答应的爽快,让余小尾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蒋门冤屈,已经无处可去了,倘若大当家的不嫌弃,我愿带领蒋家上下投入山寨,听凭大当家的差遣。”
这一回,他抱拳行的是属下之礼,垂眸时面带微笑,仿佛早已料定了这一切。
余小尾或许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原本去意已决的蒋尚卿,又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的。
早在几个时辰前,北凉山寨议事堂众人散去,陆轻舟负手而出,在炎炎烈日下略站了站,因听见身后有人唤他的名字。
“轻舟兄,留步。”
那清冷声音翩然入耳,是他熟悉的人,果然转身见蒋尚卿跟了上来,一身囚服尚未换下,这些时日的牢狱之灾让他清减了不少,但终究还有那双生而傲气的眸子,“轻舟兄这是要走?”
“我是必须要走的。今日之事未了,我还要回衙门。”陆轻舟客气地揖手。
蒋尚卿来到他面前躬身拜礼,“今日多谢了轻舟兄搭救之恩。”
蒋家家主在京城与陆老爷曾是同僚,故而他们打小就认得,从前在京城里有过同窗的情谊,也算志同道合。
“谢我?”陆轻舟稍微扬了扬眉毛。
蒋尚卿点点头,“昨日凤少主派手下交代过,今日天降贵人解救我蒋家上下幸免于难。想来家父和兄长赴京当日,陆伯父却因进言而获罪,今日与轻舟一见,大恩大德,我蒋家没齿难忘——”
蒋尚卿说罢就要屈膝去拜,却被陆轻舟眼疾手快地扶起来,忙言道:“快莫要拜我,今日出力的都是寨中的兄弟,我不过是帮着筹谋罢了。”
“兄弟?”
蒋尚卿不解,迷惑道,“轻舟兄怎会与这些……”
“怎会与这些土匪称兄道弟?”陆轻舟替他说出了后半句,蒋尚卿自知此话不合时宜,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
从前,陆轻舟也把他们当做恶人,但有时回想起在山中的这些时日,所谓的匪也并非十恶不赦,他们大多是受人诬陷、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普通人,即便当了土匪,也没做过多少杀人放火的恶事,反而帮着衙门赈灾送药,有情意义的。
但是眼下,蒋尚卿是不会理解的。
陆轻舟笑了笑,“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蒋尚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身后才从虎口逃出性命的蒋家人,如今他们的前途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家父与兄长判了斩刑还在狱中,琅邪定是回不去了,自此只有亡命天涯,四海为家吧。”
此事出在云台和琅邪的地界上,两州的州府都不愿担责,自是要互相推诿一阵的。
“倒不如留下来。”陆轻舟早给他想好了去处,那就是留在山寨。
蒋尚卿闻言先一愣,而后苦笑道,“轻舟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