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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名声?父亲孝期已过,如今雍王负责监理国事,他突然下这么一道旨叫我去西陵的尼姑庵为父守孝,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这其中必有缘由,若叫有心人打听了出来,我的名声又如何会好?”
西陵是封葬于国有功的官员之陵,立得是衣冠冢,死后所封的公侯伯也是不传爵位的,属于名号上的赞誉,但还是很光耀的。
纳兰朝这道旨意单看前半句,对顾家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只后半句分明是叫顾圣甯去庵里清修的,不知情的人还好,稍微留意一些的就能知晓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因为那常平庵就建在离西陵不远的常平山上,庵中虽确有为亡夫和亡夫清修守墓的,但多是自愿的,这种至亲已过孝期还要去西陵守孝的确实有些异常。
可顾圣甯还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就不去,因为这样一来,事情如果传开肯定会有损她孝顺的声名??????
此时,静坐在一旁低首摩挲茶杯的顾圣宓,听着母亲和阿姊的对话,嘴角轻轻翘起,似是露出一丝讥讽之意。
这一笑,恰好被对面坐着的顾圣甯看到了,她当下便停住抽泣的动作,冷冷道:“你在笑什么?”
张氏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跟着便转头看向了右下首的小女儿。
顾圣宓听到这句质问,不仅没有止住面上的讽意,嘴角弧度反挑的更高了,只见其放下手中茶杯,手轻轻搭在扶手道:“妹妹不过是在笑二姐前后两张脸罢了,雍王这道旨意没下之前,比起担心事情不成,二姐好像是开心和得意更多一些罢?
长姐尸骨未寒,我们这头就盘算起了借着亡故的姐妹登高枝的事儿,雍王若真应下了,二姐才要担心。毕竟,得是何等薄凉之人,才能做出这种姐姐死了,转头就把这家妹妹娶回家的事儿……”
张氏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等小女儿说完便起身喝道:“闭嘴!你这是在指责我吗?为一个和你不是一母所出的女子,来顶撞嘲讽你的亲生阿姊和母亲!”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两个女儿自小都养在她的膝下,却偏偏养出了两幅性子。
如果说大女儿顾圣甯是她的翻版,那小女儿顾圣宓简直就同顾忠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正直、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眼里揉不得沙子,特别是在他们经历过那场劫难之后。
“母亲,有些话女儿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索性说出来也得个痛快。
还记得幼时,二姐嫌我年纪小、总哭闹,所以不大爱带着我一起玩,在我的记忆中,反而是得长姐照顾更多。说实话,比起所谓的亲缘,女儿更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有自己的心,如果您非要女儿说出个所以然的话,我这里只有一句话,她姓顾,我也姓顾,这便够了。
当年流放西北时,我和长姐一同病重昏迷,您护住了我,却放任刑官将她丢在了西北的乱葬岗,这件事女儿至今无法释怀,因为这些年来,女儿不曾在您和二姐的身上看到过对此事的半分悔意。
回京后,当您从舅舅那儿知道她不仅没有死,还入了京得了雍王的喜欢,第一反应就是害怕、担心她会报复。所以在得知她的死讯后,女儿不仅没见您难过,仿佛还从您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那一刻,女儿只觉心寒到了骨头缝儿里……
如今您见着雍王势头正好、大有继承储位的可能,便生出了攀龙附凤之心,所以当舅舅提议借着长姐这股东风,在礼部做一番打点,好将二姐录进雍王侧妃的备选名单时,您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女儿无力阻拦但心中实在害臊,今见雍王如此做法,想必是已识破其中因由,所以做了一个警告罢了,由此可见他对长姐却有一番真心。
女儿知道实话难听,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如果母亲和二姐听进去了女儿深感欣慰,如果没有,便当女儿这番话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罢,天色不早了,女儿先回去了,母亲和二姐也早些休息。”
顾圣宓说完这些话,便掉头出了里屋,结果一出去,便看见了站在廊下的顾延庭,她顿了一下只轻轻点了点头,便拾步离开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这位堂哥方才应该都已听到了,这时候再提醒也没多大必要了。
果然,顾延庭见她走了,也未再进去,而是跟在她后面一同出了院子。
顾延庭在燕北做得不错,加上回京后有御史举荐,所以也得了一个六品武官的官职,在京城不算什么,但比之从前背负着罪眷之名的流放之身,已是好了太多。
当初纳兰朝在皇宫地道疯找顾小楼的事,多多少少传出一些风声来,张氏的哥哥在侍卫亲军司有认识的人,便辗转打听到了这件事告诉了张氏,只是没想到事情不仅没成还反惹了一身骚,此时再说后悔也是晚了。
而顾延庭虽听到了这个消息,但对张氏兄妹后面的做法是完全不知,刚才他本来是有事要来找张氏谈,未曾想意外听到了这么两桩隐秘之事。
因为雁北离京城较近,所以顾延庭赶回京城的时间要比张氏母女更早。现如今,顾家宅子里的下人也都是他置办的,张氏身边那些早就死的死嫁的嫁,拢共没剩两个了。不夸张的说,这满府里几乎都是他的眼线,包括张氏身边也不例外。
何况顾家现在就他一个撑得起门户的男丁,便不是他的人也万不敢拦他,因此他才能一路顺利地走到张氏的屋檐下听到他们母女的这场密谈。
顾延庭手握成拳静静走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听到的内容,没想到三年前,张氏还对阿宛做下过那样的事,这位继堂叔母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凉薄自私,不过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
傍晚,柔和的夕色铺满天幕,远处的山影重叠,暖融融的红黄光晕洒在绿油油的青草地上,一片祥和宁静。
少女头戴斗笠,身着靛青布衣,浅步行在草地中央的羊肠道,旁边还跟着几个六七岁左右的孩童,一路都是欢歌笑语。
“夫子,明日我们还来吗?”其中一个看起来个头最高的男孩儿仰着头蹦蹦跳跳问道。
“你们想来吗?”被称作夫子的少女脂粉未施,却长着一张教人过目难忘的清丽面容。
“想。”一群小萝卜头你一声我一声的高高应道。
“如果你们表现好的话,夫子以后便经常带你们到这里来玩。”
“好??????”
这一路上在地里遇到不少阿伯阿婶,见到少女都表现得十分热情。
“林夫子,这是要回去吗?我这里有捆新鲜的芹菜,给你拿回去做饭。”
“刘婶,今日里正邀了我去做客,家中不开火,这菜我若拿回去只能留到明日傍晚,到时就不新鲜了,所以您快把菜收起来,晚上拿带家去炒着吃罢。”
少女温言劝回了要送菜给她的阿婶,又同其他几位乡亲打过招呼,才带着一群孩童穿过油菜田,继续往前走去。
从她流落至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那天算起,已有半年时间了。
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过去到达发生了,只知道一觉醒来时候她正躺在一间茅草房里,旁边守着她的是个只有五岁的小豆丁。
小孩儿见她转醒,忙出去叫了大人来,她这才知道自己是当时正置身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小山村里。
原来村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昏倒在一条小河边,额顶上还有干了的血渍,像被石头砸伤过的痕迹。
第96章
此处是个人口稀少的小村,全村大约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村民发现她时,她尚有一口气在,实在不忍扔她在原地等死,便将她救了回去。
一开始,村民以为她是路经此处时遭了强盗才重伤昏迷,在她转醒后,还给她凑了返程的干粮助她寻亲。
只是她刚醒来的头几日,脑袋实在疼得厉害,什么都记不起来,身上虽有些可以换钱的物件儿,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能去哪儿?于是便声称自己是寻亲没找到人,又在半路上遭了劫匪,一时无处可去。
这里的村民见她衣着不凡谈吐亦像有学问的,就暂时将她收留了下来,平日教教村里小孩子们认字,也算半个夫子。
这个村子因为人少,没有先生肯来也没有学堂,小孩子要上学,就得走上十里地跑到隔壁的李家村去,所以这里的小孩子上学很晚,都是等八九岁了才开始启蒙,有的甚至干脆就不上学了。
她见此处村民性善淳朴,自己又有伤在身失去了记忆,索性想着等养好伤了再去寻过去的事,所以就先留了下来。
这半年里,村民们交的束脩多是些吃得用得,多了少了都是心意,她也不靠这些来活。她看病吃药的钱都是当了自己身上的金钗玉镯换的,玉佩之类的,她担心有特殊的意义,倒是都还留着。
今日去里正家中,是去谈她要离开的事儿。
这里的生活虽然简单快乐,但终究不是她的来处。她按着村民指给她的路寻过许多次,她当初被发现的地方是在河边,而河的上游正是京城。
所以她判断自己应该是京城人氏,如果她家中还有父母双亲或兄弟姐妹,现在应该很担心她罢……
这段日子,她脑袋上的伤已养的差不多了,疼得也不如从前那么厉害了,渐渐的也能试着想一些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效果不大但总是有进步,起码说明她还有找回记忆的可能,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应该趁早赶回京去寻一寻。
和里正的相谈很顺利,因为她毕竟不是本乡人,只是意外流落此处,里正心里也早有这个准备,所以未做太多阻拦,只是找了两个要进城送货的婶子陪她一同赶路,也是送她一程,免得此去路上又出了什么意外。
走之前,她还专门和所有教过的小萝卜头都告了别,一群平时调皮捣蛋得不行的小家伙一个哭得花脸猫似的,教她心里也跟着甜一阵儿酸一阵儿的。
这处小村庄就在京郊不远,他们种的菜也会运往城郊的一些食肆去买,所以这条路是常走得。
但自己身上没有路引,去城郊没问题,要进城就有点麻烦了,她打算先进城郊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或机会,至于行不行得通,试了才知道。
进城后,她先是找了家客栈定好房,便打算到街上四处逛逛,听说这里的黑市有卖假路引的,但黑市是什么样的她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怎么去找,只能先打听看看。
毕竟是京郊,此处的市集还算热闹,走出不远后,她突然发现前面有很多人围在一处大声讨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她便也跟着围过去了。
人群中央坐着一个衣衫还算整洁的老婆子,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而旁边则站着几个高鼻深廓的西域男子,双方似有争执。
她听了一会儿才知,原来是这老婆子声称被这几人撞倒在地,伤到了尾椎骨,对方不赔钱就想走,而那几个西域人则是意指这老婆子碰瓷所以不愿被讹。
其实从四周人的议论声中听得出来,这老婆子和他的儿子是这一带有名的无赖,专以碰瓷为生,且专以讹外地人为主。因而周围的百姓乡亲都是向着这几个西域人的,只是这无赖母子看准了这几个西域人是有钱的主,于是就厚着脸皮铁下心来要讹这一桩。
不过这几人明显不是冤大头,根本没有花钱打发她走的意思,一时便将这母子二人闹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