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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是我父亲自找的?”
陈宏呢喃道:“他自己要死,与我何干,是他自己往箭雨里扑。不就是女人、儿妇,没了还能再娶,可他偏要护她们……”
袁大司马闻到此处,一个没忍住,对着陈宏就踹了过去。
陈宏一声惨叫,立时撞在了棺材上,身子一弹,重落到地上,当即吐了一口血,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袁大司马,你……”
“这等畜牲,人人得而诛之,毒害嫡母,残杀长兄长嫂,怎配为人?”袁大司马厉声道:“本司马现在就入宫,亲自向陛下禀报你们母子的恶行,替陈留太主与荣国公讨还公道!”
刚走了一个谢氏家主,现在又有一个袁大司马。
陈朝刚来不及细想,大喊:“袁大司马,老夫对此事一无所知,老夫真不知道……”
“陈尚书,柳氏不是你的庶妻,陈宏不是你的儿子?这些话,你留给陛下解释。”
他才不想听!
简直气死他了,世间怎会有陈宏这样的人。
这种人活着,就危害一族,更是恶人榜样,往后世人效之、仿之,哪里还有安宁。
陈宏必须死!
不多时,莫氏听到灵堂的事,拖着病体在邱媪、银侍女的搀扶下过来。
在行刺中,失去家人的家仆们群起而攻子,仆妇失去了女儿,家丁失去了母亲,他们或拳头、脚头,还有的拿着棍子,在灵堂外头围打着陈宏。
陈茂惊慌地不敢靠近。
陈朝刚不敢说一个字,生怕盛怒这下的仆妇、下人们朝他下手。
今日的事,恐怕难以善了。
陈安之死可以说是兄弟间的私怨,可没有因自家私怨就心生杀意的兄弟。
陈留太主的死才是个大麻烦,这位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是先帝的孪生胞妹,无论是先帝还是今上,极是看重。晋德帝发现自己的嫡亲姑母是被人毒害的,定不会善了。
陈朝刚抬眸间仆妇、侍女扶着一个病容妇人过来,唤道:“大儿妇来得正好,你快喝住这群发疯的下人,阿宏是有不对,可这已是过去的事,且阿安生前还很看重这弟弟,你看……”
来吊唁的客人不由得面露鄙夷。
这样的陈朝刚,居然是陈氏一族的宗主,又是陈氏大房的家主,这么一个人,怎就坐上了家主、宗主之位。
老宗主的英明全被陈朝刚这个拧不清的给毁了。
世人皆说,四大世家都是空壳,唯有陈氏才是真正有家底、底蕴的。
若没有陈留太主,就没有陈氏的底蕴与富贵。
莫氏冷声道:“婆母是被他毒害,我夫主也是他买凶所害,若照父亲这说法,是不是杀人是过往之事,皆可不究?”
陈朝刚立转厉色,“阿安不在了,你是不是要对我不敬?”
声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声音道:“陈尚书,父皇知你糊涂,却不晓你竟糊涂到此,纵容庶妻残害皇室公主,还买凶杀害荣国公。两桩加起来,足以治你大罪!”
来的,正是与陈蕴近一年走得较近的四皇子。
他很是震怒,也是在途中遇到谢氏家主,才知道荣国公发生的事,立马赶了过来。
家丁们见主子不喝斥,对陈宏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陈宏被打,立时清醒了许多,嘴里叫嚷着:“我疯魔时说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我疯魔了……”
现在说疯魔,可他们都不信。
定然是陈留太主与荣国公在天有灵,所以才让陈宏在灵堂说了真话。
第四百八十五章 惊人的真相
定然是陈留太主与荣国公在天有灵,所以才让陈宏在灵堂说了真话。
四皇子又近了几步,“早闻陈尚书时时以长辈自居,行事偏颇,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陈朝刚有些底气不足,不敢正视四皇子的眼睛。
“若非你纵容,我姑祖母怎会早逝,我表叔荣国公又怎会英年遇刺身亡,宠妾灭妻,宠庶灭嫡,世间没人比你更过分!”
最后一句,不可谓不狠。
四皇子不仅能代表自己,有时候亦能代表皇家。
他能气怒到此,可想陛下会如何震怒。
陈朝刚在荣国府可以骄横,可在四皇子面前,立时泄了气,不敢争辩半句,过了半晌,才嗫嚅着说了一句:“这是我陈氏的家务事?”
四皇子冷厉道:“陈氏毒害皇族公主,是我皇族大事。”
陈留太主就算仙逝几十年,可她依旧是皇家的公主,还是受几代皇帝最看重的公主。
自有晋以来,有几个皇族公主是被婆家姬妾毒害的?
只陈留一个。
陈留对皇族、对大晋是立有大功的人,这样一个为皇族引以为傲的奇女子,却死得如此不堪,更死得令人愤怒。
四皇子一抬手,“陈宏、柳氏毒害陈留太主、杀害荣国公,拿人!先下大狱,稍后听陛下发落!”
陈朝刚一惊,揖手道:“四皇子,还请手下留情。”
“本王留情,他们害人之时,可有留情?”
陈留太主死得太冤,荣国公又是当年太后与陛下承诺要保护的人,竟被他们给害死了,皇族对不住陈留,也对不住陈安。
四皇子冷声道:“陈尚书,你还是想想如何与我父皇交代罢。”
不说多话,令同来的侍卫抓了陈宏。
四皇子步入灵堂,取了香烛,目光扫过神色凄然的陈安妻儿,心下只觉得悲凉。
陈宏说,他是为了阻止陈葳去烈焰军,所以才行刺莫氏,只没想到陈安赶上遇刺之时,为护妻子、儿妇,竟送了命。
陈宏想掌烈焰军,他又不是陈留太主的骨血,他凭什么?
简直痴人说梦,恐怕这背里真正的用意才值得人深思——三皇子。
三皇子在烈焰军可是横着走的人物,三皇子的母族乃是王氏,为什么王家会纵容女儿私奔逃婚,现在想来,恐怕是为了帮三皇子……
四皇子现在阴谋论,而且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真相骇人。
莫氏走近棺木:“安郎,你瞧见了吗?你一心护着的手足,是害死你与母亲的真凶,天理何在?你有手足情,人家拿你当仇敌,安郎啊……”
她不由悲愤涌心,在邱媪的惊呼声中,莫氏昏死了过去。
陈蘅奔近时,邱媪正掐着莫氏的人中。
四皇子揖手道:“表叔母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安郎他死得惨啊……”
莫氏的眼泪又滚落出来。
她不甘心,害人的人必须得到惩罚。
陈蘅跪在母亲身边,“母亲,荣国府与陈氏分出来罢。若是祖母在世,与那样的人结为夫妻,会觉得耻辱;父亲与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为手足,也会泉下难安。母亲,不明是非之人在父亲生前处处欺凌,难道你要长兄、二兄继续看着那人仗着长辈的身份再无故训骂?”
你受得,她可受不得了。
陈朝刚哪里不明白,陈蘅说的是他,他高呼一声:“你这不肖女,好大的……”
“胆子”二字未出口,陈蘅猛地回头,冷声道:“若不是你,我祖母不会英年早逝;若不是你,我们兄妹也不会失去父亲。你不严惩凶手,却要我们退让,公道何在?”
他们不会退让。
陈蘅又看着一边的陈蕴、陈葳,“难道长兄、二兄还在乎那陈氏长房的名声,在乎陈氏宗主的名头?”
四大世家也罢,还是旁的世家门阀也好,哪一族不是动辄几千人,少则数百人。陈氏亦是百年大族,仅颖川郡就有一千余人,这样的大族,人心各异,尾大难弃。若是荣国府自立一支,虽然人丁少了,可更易在乱世之中求得生存。
乱世之中,保几千人的大族容易生活,还是只保十几口小家的人容易生活?
自然是后者。
在他们危难之时,族人没帮衬半分,而西府更是害他们之人。
荣国府两兄弟结的姻亲都不错,尤其是袁氏,虽然袁大司马是个武将,但袁大司马这人讲情义,比结几门文臣姻亲更管用。
陈蘅又道:“母亲,我们单立一支后,就奉祖母为先祖,祖母一生坎坷,她会世代接受荣国府陈氏后人的香火,不再有人损她、欺她逝后之名。母亲……”
她这话是说给四皇子听的。
若是荣国府这一脉单立一支,也会与皇家更亲近,这一年四皇子与陈蕴近,也会成为四皇子的助力。
四皇子觉得这主意不错。
毕竟家族人多,压在陈蕴兄弟头上的长辈多,这个跳出来说一句,那个又添一句,在大事上便不好决断。
虽然莫氏是世族贵女,但女子到底是女子,难成大事。
陈守、陈宝自是不乐意,如果荣国府单立一支,往后就不再像以前一样照应他们,兄弟二人交换眼神,陈守揖手道:“族嫂,牙齿与舌头好,偶尔还会咬上一下,我们三房兄弟自来与安族兄要好,这贸然分支……”
万一晋帝动怒,要清算陈留太主的死,诛连九族,可因荣国府分支就免去灾祸。
以晋帝的性子,就算他要杀陈氏罪人,也不会动荣国府,到底这脉才是陈留太主母子的后人。
分支也好,陈留太主会成这一脉的先祖,自有后人敬奉香火。
陈葳在权衡陈蘅所言的可行性。
陈蕴则是从未想过,贸然说分支,就他们兄弟二人能支撑起一族?
就算他们会有自己的儿子,可到底人少了。
所谓的大世族,不是仅凭一两个人就能撑起来的。
陈蘅没有半分回避的意思,而是继续道:“母亲,瑯琊王氏、陈郡谢氏、博陵崔氏、颖川陈氏四大世族的先祖,哪一族又不是由一人或两兄弟建造起来的。二位兄长一文一武,母亲理应相信他们的才干,定能撑起永乐陈氏。父亲这几十年所受的委屈,被长辈的无辜训斥还少么?”
袁东珠看着陈葳。
第四百八十六章 先死后生(三更)
袁东珠看着陈葳。
陈葳微锁着眉头,心下暗自琢磨着。
陈蕴已道:“母亲,妹妹所言甚有道理,蕴愿意分支。”
灵堂上,一片静寂。
荣国府兄弟要分支,陈氏未必挡得住。
当年,太后知道陈安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是太后出面,借着皇帝的威势,逼着陈朝刚将陈安一家分出来单过。
现在,皇家握住陈氏这么大的把柄,要他们同意荣国府单立一支,容易得很。
你们不同意,可你们陈氏害死了一位皇族公主,我们是为了保护皇族公主的后人不再被人算计残害,只能让他们分支。
瞧,理由都是现成的。
陈守温声道:“族嫂,大太公所为,族中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族嫂,这分支之事还是莫提了。”
陈氏最富足的就荣国公这一房,让他们分出去,陈氏无论是权势还是实力都会大大降低,且很快就会落到地方世家,哪有现下的名头响亮。
莫氏喃喃道:“我听阿蕴的,他同意分支,我亦同意。”
陈守不同意,还不是想借着荣国公府的势,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颖川陈氏族里还有千余人,人多了,事就多。
他们一家人就过自己的日子。
既然陈留太主是先祖,她与陈安也是这一脉的先祖,陈蕴与陈葳都已娶妻成亲,亦该撑起一大家人,撑一家可以,可要他们撑起一族,兄弟俩都太年轻了。
这世间最难预测的便是人心,最难看懂的也是人心。
陈安受过的罪,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受一遍。
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