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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看到自己年纪最小的九皇子正趴在庄严肃穆的龙椅前东戳西捣。
景德帝脸一黑,朝堂政务重地,哪里是小孩子家嬉戏玩闹的地方?
段清晏乍一见自己父皇的黑脸就更是呆了,一时间连行礼也给忘了,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龙椅跟前不动弹。
高公公连忙出声,“哎呦九殿下哪,您怎么跑到这玩来了,见了陛下怎么还愣着呢?”
段清晏如梦初醒,赶忙上前跪拜在景德帝面前请安谢罪。
段永济也没说话,就那么晾着他在地上跪了许久,随后就开口让他回去了。
段清晏小心翼翼地行礼告退,却是颇为不安。他心思沉重地离开明德殿往母妃宫里走,刚绕过一个转角,便被从假山后面跳出来的七哥给拦住了去路。
“小九儿,你怎么样?是不是见到父皇了?父皇有没有对你生气?”七哥急吼吼地盯着他,一上来便抛去三个问句。
段清晏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把脸偏到一边去。
不得不说他心中对七哥还是很有几分埋怨的,就那么把他一个人丢在明德殿,害得自己被父皇抓了个现行,还罚了跪。
七哥看透他的小心思,声音放轻,语气也软了几分下来,“小九儿,七哥对不起你,不过……”他毕竟也只是个八岁的熊孩子,总习惯于为自己找出几分理由,眼下又想着找说辞开脱,“不过、那个……”
他无意间瞥见九弟那双漂亮眼睛上方正微微轻颤的睫毛,想要出口的话突然一下子就说不出了,“唉!罢了罢了,都是七哥的错,改天请你吃酒酿饼赔罪行不?别担心,七哥这就陪你回去,娘娘若是责罚于你,就说都是七哥逼迫你去玩的。”
段清晏睁大眼静静看着他,摇了摇头也不回应,推开他自顾自地走了。
“你……哎!小九儿!”七哥皱着眉在他身后跳脚。
那日回到母妃住处,母妃还未知晓他刚刚在明德殿父皇面前惹了事,温柔地给他拍去膝上的尘土,嗔怪道,“瞧你这膝盖上蹭的灰,又跟着七皇子跑去爬树了吧?有没有蹭破哪里?”
段清晏摇了摇头,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
“陛下最见不得小孩子没有分寸地乱玩,若是给你父皇瞧见你和七殿下平日里的行径,怕是免不了要讨来一顿责罚。”母妃摸了摸他后脑,兀自往下说,“也罢,你喜欢玩便玩吧,陛下政务繁忙,倒也没几分机会来看我们母子,说起来,陛下已经有两个月余没来母妃殿里了。我们清晏想父皇了没?”
他胡乱点了下头,深吸口气,又在母妃肩上蹭了下鼻子。
令这对母子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夜景德帝便去了他们华仪殿。
母妃自是喜上眉梢,拉着他便上前给景德帝行礼。段清晏心中还在为白天的事,行完礼便借口要如厕让乳娘把自己抱走了。
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父皇似乎对母妃发了火,声音很大,殿里的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母妃神色憔悴而落寞地坐在地上,对他苍白的微笑着,“皇儿别怕,没事的。”
再之后,有小半年的时间景德帝不曾再踏入华仪殿一步,他也是鲜少见到自己这位父皇。日子一长,竟连父皇的模样也记得不再真切。
华仪殿那位曾经艳绝后宫的娘娘失宠了,宫里的人都这么盛传。
段清晏纵是年龄再小,可身在宫闱之中,怎会不明白这“失宠”二字的含义?每当面对母妃的时候,他总是很愧疚,觉得大概就是那天中午,自己和七哥胡闹惹了父皇不满,便迁怒到了母妃身上。
有好几次他都想把这件事说出来,给母妃道个歉认个错,好让自己也安安心。可母妃面对他却又总是强颜欢笑,绝口不提父皇啊恩宠啊之类的字眼。段清晏早熟,心知母妃这是怕自己敏感怕自己心伤,也不想再提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是没说出口。
关于华仪殿失了圣宠的传言一出,段清晏母子的处境很快就一日不比一日了。
和旁的妃子不同,段清晏的母妃是从高索国远嫁而来的宗室女子,而本身她在高索国的一干宗亲里就算不得什么身份尊崇的贵族,嫁到大理国这名门闺秀云集的后宫,就更是没有显赫的母家可以傍身了。
想在景德帝的后宫安身立命有个一席之地,一切只有靠圣宠。
好在他母妃生得国色天香,无论教谁见了也是惊艳不已,即便美女如云百花争妍,景德帝也独独缱绻于这华仪殿的暗香。
初入宫的那段日子,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
可这境况到了段清晏二三岁时,便就早已不复存在了。景德帝去华仪殿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到后来索性一年也不去见这对母子几次。
又过了几年,段清晏年岁大了些,也听见前朝后廷不少传言。
据传那几年高索对大理很是不客气,两国领土虽然并不相接,却依然存在贸易往来上的不少矛盾,而朝堂上暗潮涌动的党派之争也愈发令景德帝头痛。
先前对华仪殿的圣宠到那时也该告一段落了,作为帝王,独宠一妾是万万要不得的,更何况是一个来自高索的女子,高索,那么一个让他烦心的国家。
段清晏当时的推测并没有错,他母妃温婉贤淑,轻易是不会惹得龙颜大怒的。景德帝甩袖子走人确实是因为迁怒,不过迁的不是他的怒,而是高索国的怒。
早熟的孩子大多免不了会敏感,若是存在感又低,那大抵会更敏感些。
宫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对他们母子二人的态度随着父皇那一颗帝王无常的圣心而前后判若两人,更有些小人暗中克扣华仪殿的日常用度。
这些段清晏都知道。
等到他成年,对这宫廷里的事情,知道的就更多了。
譬如长他很多岁的太子大哥段清昊,自幼体弱,资质甚至比不得常人,却因为已故安皇后的缘由自出生起便被授予太子大位,一直以来都引得众位哥哥与朝中诸多大臣颇多微词。
譬如他二哥,在宫中似乎像一阵无形的微风,总是被人轻易地忽视掉,以至于二哥的名字他都要想好一会才记得起来。他明白,二哥这般低调,多半因为他母妃是丽妃,传闻中害死了安皇后又畏罪自杀的丽妃。
再譬如他三哥段清昌,能文能武,才华过人,萧贵妃的独子,萧丞相的外孙。平日里段清晏见了他,比之在太子大哥面前还得恭敬上三分。因为太多人觉得,身体羸弱的太子终究没那个福分继承大统,皇位最大可能便是传到三皇子的手中。
段清晏在很多年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再到后来,少年初长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便不那么认为了。
三哥虽则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其实比之三哥,自己也不会落了下乘。
三哥是天潢贵胄,父皇的血脉,他难道不也是?
若是人人皆以为三哥可以代替那个风一吹便倒的太子,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他从小看宫人的多变脸色颇多,清楚在天家,有圣恩才不会受人冷眼与欺压,才能保护母妃和自己周全。
而最大的圣恩,莫过于传以储君之位,莫过于自己便是天子,坐上幼时所触摸过的那把金灿灿的龙椅。
幼时在明德殿被罚跪的记忆深深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连带着当天所见也清晰无比。
阳光从明德殿大开的殿门外照射进来,照在龙椅纷繁复杂的鎏金华纹之上,绚烂绮丽,高贵至极,令他看得入了神,移不开眼。
那椅子那么漂亮,足以匹配他。
他段清晏那么漂亮,也足以匹配那把皇帝的宝座。
对大理这片江山的渴望,细想起来也是由来已久。
终归他父皇并不怎么留心他这个幼子,他也最年轻,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筹谋自己的大业。
太子的身体时好时坏,每每发病与康复都惹得景德帝白上几缕头发,增上几分细纹。
而萧丞相的门生越来越多,在朝堂上也越来越形成萧氏的势力,众臣若是某天一致支持于丞相的意见,景德帝便眉间烦闷难掩,不爽之情让段清晏看了个分明。
三哥素来风华正茂自信满满,似乎只是在等待那一纸易储的诏书送去他府上,他正大光明地入主东宫。
不过段清晏却并不认同他的自信,若景德帝有心让他代替太子,何苦直至今日都没有一丝易储的意愿表露?
他也知道三哥在心急,三哥其实也在害怕,只不过为了赢得更多人的追随,他并不敢泄露出一点自己的怯懦和心虚。
于是段清晏默默地在暗中帮衬了他几次,又施计让段清昌知晓这些事情是他做的。
段清昌自然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示好他不可能会看不出来。三殿下心中了然,明白自己这个九弟是向自己投诚来了。
虽然年纪最小,也不是世家贵族女眷所出的皇子,不过这个弟弟倒是玲珑心思的明白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段清昌对此自然是欣然接受,一来二去,他便以为段清晏已然是自己夺储之路上的一大盟友。
段清昌很满意,段清晏亦是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滚回来完结,捂脸躲键盘后面……【pia
(咦?这章好有番外皇叔视角的感觉→_→
情人节的晚上码出来的TAT 是不是暴露了什么TAT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单身妹纸们早日两情相悦。(づ ̄3 ̄)づ╭?~
☆、第80章 生辰日,寒露时
赵延武早朝突然提起显祐太子的案子,在安正则看来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他一早便想到,趁着大理建国百年的这个节骨眼,又赶着各位王爷风尘仆仆来明安溜了一趟,更加之,段蕴即位也有了些时日,亲政亦在不远的将来,景德年间闹得不清不楚的那些事,早晚要有人挖出来说道说道。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提出这事的居然是镇国将军赵延武。
赵延武手握那支英勇无畏的赵家军,又在明安驻军中拥有极大威信,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算得上是朝堂首屈一指的重要人物,然而自从五六年前,景德帝尚在位,他便开始醉心于养花遛鸟,连早朝都开始隔三差五地请假缺席。
对此安正则看得分明,赵延武作为三朝老臣,年岁比之先帝还要长上一旬,以他那浸淫宦海多年的资历,这是一早就给自己选定了一条明哲保身的路。
景德帝晚年,储君庸碌孱弱,外戚跋扈专权,朝臣结党成风,皇子明争暗斗,但凡明眼之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若是想有个蒸蒸日上的将来,从现在开始站队那是免不了的。
赵延武偏偏这种时候开始养花遛鸟,时不时还让管家送几盆养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兰草进宫,说辞是“老臣年老无能,无力再为陛下分忧,唯有侍弄花草祈福上苍。这几盆兰草虽然算不得精美,也是老臣最得意之作了,谨以此进献陛下。”
段永济看到那兰草蔫不唧歪的样子,胡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这意思岂不就是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