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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手腕吃上大痛,不禁闷哼一声,失手教段崇夺了枪去。
  段崇正欲以枪锋刺入,怎料正前方突飞来另一杆铁枪!
  段崇背后还有傅成璧,他恐来物会伤到她,只得收了攻势挥臂将铁枪挑开。
  枪身打着旋儿,一下跄进地面青石板中,碎石溅裂。
  趁此之机,又有一人威势扑来,当胸一拳,凶狠无匹。段崇只觉对方杀意寒彻肺腑,他接住这一拳,顺势反扭过去,来者显然受住这一招,竟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全无半点犹豫,抬脚往段崇下盘攻去。
  段崇急撤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两人分站两端,这才让傅成璧看清来者的模样,她一时大喜惊呼道:“哥哥!”
  段崇喉咙一紧。
  众人只见来者身着朱红武袍,外罩银色轻甲,红缨绳带将乌发高高束起,衬得那张面容愈发俊美无俦,乍一看上去有三分儒雅,却无端又生出七分冷峻,令人不敢轻亵。
  他抬起秀长深沉的眉眼,瞳眸当中积着郁郁的墨色,目光如锋,一动不动地盯着段崇。
  傅成璧只得无视掉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轻盈盈地扑过去,亲热地挽住傅谨之的臂弯,笑道:“哥,你怎的来了呀?”
  另外两个男人走到傅谨之身后,沉声道:“小侯爷。”
  傅谨之点了下头,示意他们退下,又看向傅成璧,目光须臾温和起来,却故作严肃道:“还不是来寻你的?若不是葛承志说,我都不知你竟独自跑到西三郡来了。”
  “谁说是一个人的呀?我同段大人一起来的,这一路上多亏他照顾我。是伐,段大人?”
  傅成璧偷偷瞄了段崇一眼,努着下巴,示意他赶紧过来。
  段崇掸去袖上尘土,正襟端容走到傅谨之面前,抱拳拜道:“六扇门段崇,见过小侯爷。”
  傅谨之盯了他一会儿,也不言语,更不理睬,转而对傅成璧说:“你若是真想来雁门关,我派人接你就是,否则要是遇上甚么乱七八糟的人,哥哪里能护得了你?”
  段崇明显觉得,他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人。
  “哎呀,”傅成璧蹙着眉,晃晃傅谨之的胳膊,娇声说,“段大人很厉害,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傅谨之翻着眼睛看向段崇,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想必舍妹一路上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多谢。”
  段崇点头,声音板板正正的,“分内之事。”
  傅谨之冷冷地哼笑了一声,再无心思理这人。他轻声询问着傅成璧,“正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想吃甚么?哥带你去。”
  “让段大人同来罢?”傅成璧尝试性地问道。
  “我们兄妹二人叙旧,要外人作何?”
  傅谨之声音不大,却足以令段崇听得清楚。
  傅成璧不想兄长竟这般不给人脸面,一时对段崇心疼又愧疚,只盼他千万不要在意才好。她不敢再让傅谨之说一句,忙顺从着他的意思道:“好好好。快走罢,走罢……”
  傅成璧拉着傅谨之就往前走,走出没几步,悄悄回头看向段崇,满目里都是担忧。段崇害怕她为难,笑着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傅谨之眼见两人当着他的面还敢暗送秋波,伸手将傅成璧转向后头的小脑袋给拧了回来。
  他声音像是在牙缝当中挤出来似的,“再看,我就去拧断他的脑袋!”
  “哥,你都说哪儿去了!”傅成璧气地跺了跺脚,恼道,“怎这样对人凶巴巴的呀?”
  “我不凶,难道任由那小子骗了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请问刚一见面就打了未来大舅哥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傅成璧:_(:з」∠)_救命!
第85章 敌意
  仙客来外有士兵把守; 来来回回巡逻着,警惕地盯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傅成璧乌睫颤颤,手紧紧攥成了小拳头; 紧张又端正地坐在傅谨之面前。两个人好似沙场摆阵一般对峙着。
  很久; 傅谨之问她说:“刚刚那个姓段的对你做甚么了?”
  傅成璧小声回道:“也没做甚么的……”蹭了一下鼻尖儿而已,只不过从背后看起来的确像是在亲吻。
  傅谨之一拍桌子,拔高了声音; “你张三哥、牛四哥在外守了一天; 看得清清楚楚,你跟哥撒谎是不是?!”
  傅成璧教他吓得一哆嗦; 抚着胸口,埋怨道:“我们都快两年不见了; 怎的刚一见面就这样凶的呀?”
  傅谨之唇齿欲张,到底没舍得再训斥她。
  傅谨之叹息一声; 起身与她同坐在一张长椅上去,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将她揽到怀中,温声说:“蛮蛮……你别有气,是哥刚才语气有些重了。”
  听他唤“蛮蛮”; 傅成璧才觉是这一声当真恍如隔世。其实不止两年; 对于她来说; 是很多年,很多年。
  前世她还为了和李元钧的婚事跟哥哥大吵过一架,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可傅谨之伤心归伤心; 却一直很疼爱她,甚至愿意为了她的幸福,将半辈子都蹉跎在边疆当中。
  傅成璧与兄长再度相逢,都不知该从何诉说思念之情,哪里真会有甚么气?
  傅成璧靠到他的肩膀上,软着声说:“哥,我以后也变乖的,听你的话,再不惹你生气了。你也别恼段崇,都是我先喜欢他的。”
  前半句听得傅谨之心肠都软了下来,后半句却是字字扎心。
  傅谨之哼了一声,说:“我看你就是想为那小子说好话,才来哄骗我的!”
  “才不是呢。”傅成璧坐直身子,认真地告诉他,“段大人他真得很好很好,你晓得的,你出京之后没多久,我就去六扇门当差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照顾我,还救过我的命呢。”
  “救过你的命?怎么回事,有谁欺负你了?”傅谨之显然更关心傅成璧如何如何,自动忽略掉关于段崇的任何说辞。
  傅成璧噤住声,心知说出来必然只会让傅谨之徒生担心,转而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好好的,甚么事都没有。”
  傅谨之说:“六扇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有哥在,我们家甚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在六扇门就很开心的呀,”傅成璧比划着圆,兴高采烈地对傅谨之说,“除夕的时候,我跟他们在一起守岁,有这样大的饺子,还是我亲手包的。裴大人和杨大人也很好,还有华英,昭昭也很喜欢他们的。昭昭现在都有这么肥了……”
  她就像个小雀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在描绘着那些傅谨之不曾知道也不曾参与过的事。
  他们兄妹二人临分别前,傅谨之还记得蛮蛮望着他的车马,抽抽搭搭地一直哭个不停;因为刚刚来京,水土不服,她的脸色也不如从前红润,娇怯地教人心疼。
  他一直很担心蛮蛮一人在京会觉得难过,每月都会寄书信到京问候。回信中寥寥只言片语,傅谨之都能感觉到她的快乐,以前是觉得一片安心,可如今见她的小样子比之从前不知明艳上多少,又不禁生出几分羡妒。
  随便甚么阿猫阿狗都能和他的妹妹天天在一起,可他这个为兄的,却连见上一面都难。
  傅谨之哼声说:“是呀,他们都好,就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
  傅成璧却不晓得他在吃哪门子的醋,笑嘻嘻地哄道:“哪里的事?他们再好,都不及哥哥一个好。这次来雁门关,我就是专程来找哥哥的。”
  傅谨之倒跟傅成璧一个性子,遇事不会轻易饶过,继续道:“哦?专程来找我的,都到三天了,连封信都不给雁门关送,天天就跟着姓段的在一起混。这是来找我的?”
  傅成璧嗔道:“哥,你怎不饶人的?人家不是‘姓段的’、‘姓段的’,是有名字的呀。”
  “段崇。我知道他。”傅谨之叫出了他的名字,沉声又认真地说,“蛮蛮,你听哥说,这个人比你以为的要复杂很多。他这种曾在刀尖儿舔血过活的人,生性阴狠,攻于算计,对于你来说绝非良配。”
  “哥……”傅成璧捏着他的袖子,“段崇不一样的,他不是那种人。”
  傅谨之知道自家妹妹现在是鬼迷了心窍,任他单凭口上劝说,一时半会儿是扭转不来她的心意的。话如若是说重了,指不定蛮蛮还会起逆反心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他虽向着蛮蛮开不了重口,却对段崇倒是无所畏忌。
  他沉默了一会儿,傅成璧见他总是不应,又晃了一下他的胳膊。谁想好像是碰到傅谨之甚么伤处,他似疼痛地倒抽一口凉气,“咝”地一声捂上自己的肩膀。
  傅成璧以为是自己碰疼了他,松了手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张三很有眼色,两步上来抚住傅谨之的胳膊,低声问:“小侯爷,可是刚刚跟段崇交手的时候伤到了?”
  傅谨之眼眸黯淡,侧首看向另一边,低声道:“我没事。”
  “这怎么能不在意的?”傅成璧替他轻揉着肩膀,话中三分讨好七分心疼,小声怨道,“他也真是,怎么对你下手没轻没重……?”
  傅谨之丝毫不觉得心虚,一派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傅成璧的关心照顾,却又想到段崇其人,目光逐渐深沉起来。
  一个从千机门里出来的杀手,满手的肮脏,也配?
  ……
  齐禅从大月门下来之后,就跟聂白崖交接人手,等到回驿馆来找段崇时,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辰。
  到段崇的房间寻人,却不见他,听守门的官兵这么一提,他才知道傅谨之晌午已经来找过段崇,且还将傅成璧带走了。
  齐禅惊了惊老心脏,追问道:“那寄愁呢?他、他没啥事罢?”
  “没事啊。”这官兵回答,“段大人手头的案子不还是没处理完么?他睡过一觉后,就去府衙里提审犯人了。”
  “到嘴的鸭子都飞了,他还去审案了?!”齐禅一拍大腿,登时提了剑就站起来,“这个臭小子!到底在搞甚么,甚么乱七八糟的?!”
  官兵挠着头,满脸疑惑地看着齐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驿站。
  府衙大牢内。
  牢役已经将聂香令提到刑房当中,按照段崇的命令并未将她绑上刑架,只锁了手镣脚铐,坐在一方小凳子上。
  聂香令眉清目秀,肤色苍白,显得与晦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段崇目色墨深,紧紧盯了聂香令片刻,且向她令出示了作为证据的青鼎玉佩,说:“这枚出现在尸体附近的玉佩是宋澜生送给你的定情之物,是不是?”
  聂香令点了点头。
  段崇说:“你与刺史崔书的死可有关系?”
  “就算你们不来,我也应该来的。”聂香令眼上含泪,“我晓得,澜生是在为我顶罪。”
  “是你杀害了崔书?”
  聂香令说:“是。我杀了他。”
  段崇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与崔书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聂香令沉默半晌,说:“我想和澜生成亲。我知道秋雁姐一直在为嫁给崔刺史的事伤心,何况崔书此人在鹤州城也没少做坏事,于是就想顺水推舟,帮秋雁姐这个忙。”
  “帮宋秋雁?却怎是害得宋澜生被捕入狱?”
  “我做得事,教父亲知道了……”聂香令捂上眼睛哭起来,莹莹水泽顺着指缝泻出,“他将我关起来,并且将一切都栽赃嫁祸给澜生。直到判决下来,我都没能有机会来府衙辨罪。”
  “你做这件事,宋秋雁可知道?”
  聂香令立刻摇了摇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