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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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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宗山一点也不避讳,转着手腕显摆到他面前,“怎么样?漂亮罢?我女儿送得。这鹰是她自个儿画的,好看不?”
  傅镇书说,好看。
  只是现在,这个送护腕的小孩子死了。
  柯宗山的发妻和女儿都死于这一场射杀。
  ……
  她们是被骗去阳晋关的。
  柯宗山的发妻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女人,而他的女儿也是个不太成熟的小孩儿,李长景派人挑弄了只言片语,就将她们诱骗去了阳晋城中。
  李长景本意是将她们想送给北疆的叛军当人质,让藩王拿捏着好好压一压柯宗山的气焰。只是没想到人是送进去了,却因为柯宗山对阳晋城的严防死守,未能有机会进到城中在藩王面前挑明她们的身份。
  李长景没太在意这一点不足。她们母女两人要想有生路,就一定会向叛军表明自己的身份自保。谁想这两个人竟这么倔,在城中饿了快四个月都没吭声,最终还是借着骚乱逃了出来。
  可是,到最后却死在了柯宗山的令箭之下。
  李长景在京城听说了此事之后,笑得喘不上气。这样的发展出乎意料,却是出乎意料的痛快!他儿命丧之仇,终于得报!
  很快,叛军投降,柯宗山大获全胜。
  柯宗山跪在先帝面前,问他:“离京前,皇上答应过臣,会帮臣照顾好秀梅和小招……为甚么她们会出现在阳晋关?”
  该怎么应对这句质问呢?先帝不知道。
  柯宗山的妻女被送去阳晋关后没多久,李长景亲自入宫向他承认了此事,话中是怨是恨,是发泄也是挑衅。李长景说:“我儿做错事,理应受罚,臣弟认!可皇兄廷仗一百,难道还不够么?是柯宗山非要断了我儿的后路!臣弟不会让他白白枉死,臣弟一定要讨个公道!要他一命偿一命!”
  为了大周,也为了自己的皇位,他选择了沉默。
  而面对柯宗山,他一样选择了沉默,不作解释,只是一味地给他赏赐。封官加爵,从皇室中择选最好的女子许配给他,并且答应柯宗山,他日诞下的女儿必定为大周的皇后。
  柯宗山良久没有反应,最后笑了起来,伏首谢恩。
  在外人眼中,柯宗山不过是死了个糟糠之妻和便宜女儿,换来的却是身份高贵、才貌出众的妻子以及人人钦羡的高官厚禄,无论如何,皇帝补给他的也多过于欠下的了。
  “李家给臣的,真是恨不得臣三跪九叩、痛哭流涕地感谢呢。”柯宗山眼里迸发着疯狂的快意,“臣为了感恩先帝对臣的信任,在任期间,为他的江山做了多少好事?”
  秘密成立千机门,搜集官员情报,监控朝廷动向;甚至开始培养杀手,不能用律法处置的,就用暗杀的方法,将李长景的势力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先帝重用清官,可是清官不好用,太有骨气,一言不合就敢痛斥到皇帝的头上。柯宗山就用贪官,杀大贪反腐立威,用小贪纠集成势,等李长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制得站不起腰来。
  流民叛乱,涌至京城哭冤,大周上下的反心越来越盛,柯宗山不得已出了一系列的安抚政策,让他们在京城安家,形成“新京人”一派,瓜分勋贵利益。
  诸如此番,为了大周兢兢业业许多年,最终当上内阁首辅。
  后来在皇储之争中扳倒了李长景拥护的三皇子,一手扶持太子李元朗登基,彻底摧毁以李长景为首的党派,让当时尚且年纪轻轻的李元朗在皇室中占有绝对优势的地位,发号施令,顺心遂意。
  “臣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感谢先帝的赏识。”
  文宣帝知道他说得是反话,柯宗山绝不会想要看到李氏江山有太平的一日,做这些事一定另有目的。可是不等细问,他突然间发了旧病,一时头疼得快要炸裂,心脏仿佛被谁狠狠捏住,喘一喘气都会疼,到最后渐渐喘不上气来。
  他唇发白,哆哆嗦嗦着,呜咽道:“药……玄阳子,朕……朕的药……”
  玄阳子温然笑着,未动,只是在等柯宗山的命令。柯宗山却对文宣帝此刻的痛苦很是享受,享受得有些舍不得下令,就这样坐在位子上,轻蔑讥笑地看着他因为痛苦一点一点弯下腰,最后跪地难起。
  就在愉悦的时刻,柯宗山颈间一凛,寒气陡然从他的肌肤上泛开。
  “药,给他!”
  殿中醒着的所有人都诧异了一下,刚刚明明已经放倒了所有士兵,怎么还有一个没中招?这人的确是士兵打扮,可头盔太重,压到他的眉上,一低头就看不清是甚么样貌了。
  但是柯宗山对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连他都吃了一惊。
  这人再重复了一遍,“柯宗山,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咦?”柯宗山一点都不害怕,沉浸在疑惑当中,手指勾了勾下巴,“沈鸿儒?你居然还没死?”
  文宣帝抓着胸口,艰难地挤出声音,“沈,沈爱卿?你……”


第144章 父亲
  沈鸿儒青白着脸; 拿捏好分寸于柯宗山的颈间再深了一分,血珠顺着寒刃浸下来。
  柯宗山说:“好极。胆子够大,从来都没有人敢在我背后动刀; 也不枉我当年选中了你……你天性比我宽慈; 可失去了妻儿,被逼到绝地; 不照样敢杀人了么?”
  沈鸿儒咬住牙,死死攥着匕首; 眼中恨得发红; “药!”
  “杀了我; 为你妻儿报仇,如何?”
  柯宗山一手握住刀刃,猛然发力往自己脖颈方向压下; 鲜血霎时流得更浓。
  沈鸿儒被他自杀式的举止吓到,出自本能地抬离匕首。柯宗山一下松开掌,趁机脱离钳制,转身而起; 袖中陡露湛然锋芒,精准无误地对准了沈鸿儒。
  柯宗山看着他错愕的神情,大笑了几声; “你还真没用!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收刀了呢?”
  玄阳子望见他脖子上汨汨流血的伤痕,身形震了一震,急道:“门主!您……您受伤了!”
  “无碍; 流些血罢了。”柯宗山抚上一片濡热的鲜血,手指摩挲着稠热的感觉,眸中愉悦比痛苦更多一些。
  沈鸿儒见失了筹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宣帝,眼眸又凌厉起来,威胁道:“一刻后,如果我没有出去,外面的兵士就会闯进来……柯宗山,你的确厉害,可你也只是一个人,况且是个已经老去的人。你和你的手下,根本抵不过那么多的禁卫军。”
  “说得不错。我没想到你还能留有一招……”柯宗山轻叹道,“你还活着,的确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你教自己的儿子杀死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你能会出现在这儿。”
  沈鸿儒再重复了一遍,“药!”
  柯宗山给玄阳子使了使眼色。玄阳子静默着点头,取出一粒药丸塞到文宣帝的嘴中,暗暗运力助他服下。终于,文宣帝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消退下去。
  沈鸿儒讶然柯宗山会如此顺从乖觉,他从不是这样的人。他往最坏的方向想了想,一时惊喝道:“药中有毒?!皇上——!”
  文宣帝闻言,脸白了一白。玄阳子按住文宣帝的肩膀,冷眼看向沈鸿儒,道:“放心。还是贫道平日献给皇上的仙药。”
  柯宗山笑起来,“不必担忧,我不会看着他死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此行就是来杀他的?”
  “不是么?”
  “人嘛,要死最容易,活着却很难。”柯宗山说,“杀了他?太容易了。我还没痛快,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呢?”
  “容易?”
  “当然。”柯宗山指了指静立一旁的玄阳子,“不如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搏皇帝的命?”
  玄阳子看上去还年青,眉眼终年带着温清的笑,看不出波澜变化,眸底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愫,只有一种,那就是近乎疯狂的虔诚。他勾了一下唇角,回答道:“属下愿为门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鸿儒咬牙道:“一群疯子!”
  “愿意为你死得人也不少,那位放在元钧身边的暗子逐春夫人,不照样如此么?”柯宗山平缓道,“沈鸿儒,不得不承认,你我都是一样的人。看到你,我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
  同样在科举中大放异彩,名满天下,初入官场就颇受皇帝恩宠和器重,能够在最年少意气的时候,抱着一腔报国效君的热血和赤诚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家中有贤妻爱子,金玉满堂,当真无一处不圆满。
  也同样的,失去一切。
  柯宗山道:“你知不知道,静仪当年想要推行新政,是传我衣钵?若不是先帝负我,李家负我,早在当年凯旋回朝之后,朝中就会开始变法革新,相信如今的大周江山也必定是一番改头换面的新气象!”
  “你没做成的事,就看不得别人能做成么?”沈鸿儒冷笑了几声,“阁老,为甚么就不肯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呢?当年要不是你下令放箭……”
  “我没错!”柯宗山冷冷打断他的话,“我也不后悔!在这个世上,除了秀梅和招儿,没人有资格站在高处来审判我的选择。”
  沈鸿儒哽住声。柯宗山在他的妻子死后已经是疯了的,根本不能拿正常的眼光看待他。他没有道德束缚,没有良知德念,想杀谁就杀谁,想毁了谁就毁了谁。
  柯宗山执意要对付沈鸿儒,不过是想看他在相似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兴许当年沈鸿儒摧毁澜沧党的时候,他还会觉得高兴,因为他们变得一样了,都活得不像个人。
  只有看到这样的沈鸿儒,柯宗山才能从内心深处的自我谴责中解脱出来,然后告诉自己,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就是因为他,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沈鸿儒失去了妻儿,失去了一切。
  郁积多年的仇恨沉在脏腑之中,让他恨不能此刻扑上去与柯宗山搏命,可看见冷汗直冒的文宣帝,沈鸿儒知道这样与柯宗山硬碰硬没甚么好处。
  他强沉下一口气,压住被柯宗山轻易挑拨起来的怒气,道:“……既然你并非是要杀皇上,那就放他离开宝殿。我,我来做你的人质。”
  “你的筹码,不过是在一刻后才会冲进来的士兵,可这殿中倒下的全都是我的人质。沈鸿儒,你拿甚么来跟我谈判?”
  “段崇还在祁山,他的本事,想必你已经领教过。”沈鸿儒说,“其余人是时刻准备好赴死的士兵,拿他们做人质没有意义;皇上现在又走不了路的,作为人质又太麻烦。你想要安然无恙地离开,我是殿中最适合的人选。”
  “有道理。”柯宗山眯着眼睛笑,“可谁告诉你,我打算无虞地离开此地了?”
  沈鸿儒脸色微变,骤然深锁起眉,“柯宗山,你到底想要甚么?!”
  “人生难得,及时行乐。当时是想要寻开心。”
  他轻讥笑了几声,复而又坐到一把椅子上,看了沈鸿儒一会儿,抬首对玄阳子说:“计划当中的漏网之鱼,实在烦得很。既然他敢来找死,你就动动手送他一程罢。”
  “是。”
  玄阳子翻手,抽动拂尘。
  纵然沈鸿儒习剑多年,可多以强身健体为目的,突袭还能有几分作用,可若是面对面地对招,他比不过真正的高手。
  挥来的拂尘比鞭子还要厉害,抽落时力道威猛无匹,沈鸿儒下意识用手臂格挡,顷刻间袖子被打成一条一条的破洞,血丝一下浸出来,连成一片,顺着他的手指滴落。
  沈鸿儒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佛尘缠到他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勒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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