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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夏笑道,“当了爹爹的人,心自然会软些,南陵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有些道理。”袁老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上次请你过府你没来,后来也一直不上门,都没人跟老夫下棋了,你嫌弃老爷子赢得多?”
“袁老误会了,能得袁老在棋艺上指点,是晚辈幸事。只是晚辈家中有妻小,素日里又公务繁忙,能陪他们的时间不多,但有空闲的时候,总想着多陪他们一些,以尽为夫为父的责任。”
袁老沉默片刻,点头,“你说的对,是该多尽尽责任,趁还有机会的时候,免得日后追悔莫及……行吧,有空的时候,想起老夫来了,随时来袁府。”
“一定。”
后方,傅玉筝眼角眉梢蜜意更浓。
袁老这个人,她跟在王爷身边那些年,也曾略有耳闻,是个脾气古怪的。三朝元老,后来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了,也少有跟朝中人来往,很是孤僻。
这么多年,也就知夏能让他另眼相看的。
至于袁老另眼相看的原因,她隐隐能猜得着一些。因为知夏对他无所图。
三朝元老,身份地位人脉摆在那里。当官的功利,往他身边挤的多是心思不单纯的,是以袁老对那些人也不待见。
这么大年纪了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袁老其实很孤独吧。
是以难得遇上个看得顺眼的,便抓着不放了。
思忖间,感觉到一股视线总若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循着看过去,是坐在袁老身后的少女,十七八岁模样,鹅蛋脸,杏仁眼,挺鼻小嘴,一个美人儿。
这该是袁老唯一的曾孙女儿,袁韵巧。
傅玉筝朝她笑笑,少女也回了她一个笑容致意。
很快就有官员过来跟袁老及柳知夏敬酒,拉走了傅玉筝的注意力,以致她没注意到,少女的视线,更多落在她前面柳知夏身上。
比起他们这两席,风青柏那边除了他自己,桌前空无一人。
没人有胆子去跟南陵王敬酒。
不是不想,是不敢,王爷积威太甚,一个眼神扫过来,官员们酒就喝不下去了。
是以很是清净,毛豆在清净的环境里,吃得欢实。
“姑父,巴豆跟红豆呢?”
“在家。”
毛豆眼睛一亮,“在王府吗?”
“不,杏花村的家。”
“哦,”毛豆蔫下来,“我想他们了,姑父。”
“嗯。”抬手拭去娃儿嘴角糕点粉末,风青柏唤宫婢,“让御膳房蒸碗鸡蛋羹送上来。”
这种宫宴来的都是成年人,除了点心果盘,菜单上没有小娃儿适合吃的食物。
就算有,也没人敢像南陵王这样,直接使唤御膳房。
“姑父,我想喝甜汤。”
“不行,坏牙。”顿了下,瞧见娃儿委屈神情,风青柏加了句,“还会胖。”
“太奶奶说胖胖的才可爱。”毛豆辩解。
姑父指着对面使臣团里唯一呈圆形的使臣,“胖成那样。”
毛豆抖了抖,“姑父,我不喝甜汤。”
男子满意点头。
宴会嘈杂,面对面的宴席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正常人听不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是这点距离对习武的人来说有等于无,两人之间的对话,巴念听了个全。
眸心掠过暗色,执起酒杯,起身朝对面走去。
“王爷,别来无恙。”
男子抬眉,“我见过你吗?”
巴念,“……”
两人心知肚明,南陵王去过西凉,且呆过西凉皇宫。
可是又确确实实的,两人没打过照面,至少巴念印象里,没见过南陵王。
所以他这句别来无恙,说的不妥。
便被男子抓着打上一颗软钉子。
巴念到底不是寻常人,转眼就恢复正常,举杯笑道,“西凉皇巴念,久仰王爷大名,在此,敬王爷一杯。”
说罢饶有兴致等着男子反应,他感觉到了南陵王对他不喜,甫见面就不给面子扫了他的脸,那这杯酒,他会不会接?
第一二一八章 说什么大笑话?
“原来是西凉皇。”男子接了,执杯起身,礼数挑不出错处,“这杯酒应当由本王敬你才是。西凉皇带着使臣团不远万里前来我南陵,南陵自要好好招待贵客,接下来西凉使臣团要赴的酒宴恐怕不少,希望你,们每次饮酒,都能这么愉快。”
巴念眸色深深,总觉男子最后那句话,有个故意停顿。
“借王爷吉言,请。”
把酒一饮而尽,巴念回自己的席桌。
身后,小娃儿看着他背影好奇,“姑父,他是什么人?”
男子扬唇轻笑,声线清清冷冷,“送上门的人。”
巴念五指缓缓收紧,几乎将手中酒杯捏碎。
他可不就是送上门的人吗。
换个意思,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肥羊!
“皇上,南陵王可是说了什么?”回到席位入座后,身边使臣们立即小声探问。
皇上脸色看着很不好,只怕是在南陵王那里受气了。
巴念深呼吸,忍耐道,“没什么,寻常问候罢了。”
便是有什么,这种场合也不能乱说话。
他尚且能听到对面交谈的声音,那南陵王又岂会听不到他们这边的议论?
风墨晗坐在上首,心情很好。
看着西凉皇在皇叔那里吃瘪,一张脸跟涂了墨似的,还要强颜欢笑,他心情就更好了。
王八羔子,敢追杀他皇叔皇婶。
这次,他定要在谈判桌上,杀得对方丢盔弃甲!
袁老的席位就在风青柏边上,对他跟西凉皇之间的对话也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抬手捋着胡须,笑得很满意。
他南陵大国朝,人才济济,当中以南陵王为最。
再看到南陵王对小孩子的耐心,袁老更是满意点头,对南陵王的印象开始有所改观。
以前那个表面清冷淡然,骨子里阴险狠戾的南陵王,自从成亲当爹之后,性子确实变了不少,变的有人味了。
西凉来到南陵之后,已经被晾了好几天。今天朝中接待使臣团,铺开宴席,也就等于两国之间的谈判即将提上日程,这场待客宴便是开始。
双方之间在宴会上相互认识熟悉一下,表面上客客气气,私底下已经涌起暗流。
其他的,倒没有什么好说,宴会就是宴会,有女眷在场,不谈国事。
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柳玉笙已经在王府用过晚膳。
一个人无聊,本想回房间里继续炼药,转而突然就想到了风青柏书房里那个小木箱。
上次她看到里面有不少卷起来的画卷,男子说那些画的都是她。
不过一句话可压不下她的好奇心。想了想,柳玉笙若无其事往书房走去。
书房周围是有暗卫的,但是柳玉笙想进书房,不会遭到任何阻拦。
推开书房门,进去点亮书桌上的油灯,屋子里立即被晕黄灯光铺满。
柳玉笙直接把书架子上的木箱抱了下来,打开盖子,拿出里面卷放整齐的画卷,一一打开。
随着画卷展开,女子眸光渐渐颤动。
画作上,画的全是女子画像。
青山边上小径旁树下纳凉,青河岸边田埂上认真抛秧,夕阳余晖彩霞中欢快归家……
身着大红嫁衣坐在床畔甜蜜娇羞。
书房桌案旁陪伴娃儿嬉闹涂鸦。
最后,是小妇人斜倚圈椅姿态惬意,眉目间点点含情,他昨日作的画。
全是她。
每一副画作里,都是她熟悉的场景。
他把那些场景隽刻在脑子里,最后落于笔下成画。
一颦一笑一个转眸,全是她灵动鲜活的样子。
她少女时,他的笔触里是思念。
她为人妻时,他的笔触里是眷恋。
而画作上的墨迹新陈不一,最早的落款是惠景帝十年十月。
他画她,已经画了五年多。
“好看吗?”身子落入熟悉怀抱,耳边换来男子清越低语。
他回来了,距他离开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时辰。
“好看。”柳玉笙笑应,没有回头,将那些画卷又重新卷好,小心放进箱子里,这才依着男子半怨半嗔,“明知道我好奇,还偏偏说那样的话引得我更想探究真相。”
“我可没说谎,画的全是你。”男子轻笑狡辩。
“当时你若让我看一眼,我就不好奇了。”
“若当时你就看了,那我不在府中这半个时辰,你便会无聊了。”
所以他还是好心的,为他不在的这么点时间里,给她找了事情打发时间?
“我要感激你吗?”
“你若感激,我是乐意的……”
话音未落,怀里女子蓦然转身,堵上了他的唇。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回头别说我欺负你。”
书房的灯熄了。
女子在黑暗中悄悄翘了唇,这便是她男人了,说着一本正经的理由,做不正经的事,他乐此不疲。
王府这边,主子早早就回房歇了,整个王府静谧的很。
皇宫那边的热闹,却还在继续,一直至月上中天,宴席才散。
南陵王作为南陵身份地位最高的权臣,过来露个面就走了,于待客宴来说不是太礼貌的事情,但是南陵官员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有微词,仿似司空见惯,以致理所当然。
发现这一点,巴念眼底暗色更浓。
南陵王风青柏在南陵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偌大强国,所有官员都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噤若寒蝉,一人独大,这一点便是他巴念身为西凉皇,在西凉也达不到那样的威望。
接下来的谈判,最难应付的,必是风青柏。
宴席散后回到驿站,使臣们围着巴念,说自己这一场宴席里对南陵官员的了解,谈论过后又开始针对初步的了解,定制接下来谈判用的手段。
巴念捏着眉心,压下旁边的声音,“其他人暂时放到一边,研究的对象,放到南陵王风青柏身上,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皇上,当初南陵王在我们西凉曾经被……被追杀数月,如果他真的上了谈判桌,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
“你有好办法能阻止他上谈判席?”
说话的使臣立即闭嘴。他能有什么办法?在西凉的时候,皇上派那么多人马追杀,最后不还得亲自恭恭敬敬送人家出关?现在这里可是人家南陵王的地盘了,阻止南陵王?说什么大笑话?
第一二一九章 会穿小鞋
对南陵王风青柏,西凉使臣团这边一筹莫展。
作为被人头疼的对象,风青柏则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虽然回了京,却不上朝,整天呆在王府小院里,什么也不干,光看他家小姑娘炼药便能看上一整天的。
对此柳玉笙揶揄,男人已经开始懈怠了,这是年纪变大的一个现象体现。
不过这种揶揄柳玉笙只说了一次,之后再不敢说。
就一句话,等她炼完药,男人身体力行,用了一整晚时间告诉她男人懈怠不代表退化,更不代表弱残。
堪称血泪史。
南陵王怠慢政务及国事,朝臣们不敢指责,每天兢兢业业上朝点卯,努力装作南陵王还没有回朝,一个没回朝的人没有出现在朝堂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装的认真,这头风墨晗愁得人都快抓狂了。
“没有,没有,全没有!”飞快翻阅一本本奏折,风墨晗努力想要在折子上找出痛诉南陵王不上朝的只言片语,全部没有!
用力把那些折子摔在案台上,风墨晗脸色乌黑,怒,“全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你就说一句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