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也不能。
这固然是个巧妙绝伦的大胆战术。
一旦成功,不但能令义成站稳脚跟,声威大震,获得他成为义成刺史后的严格意义上的首战胜利。而且,还能解决目前的辎重和武器难题。
士兵来源并不是大问题。军队人数,每天都在增加。他有预感,只要打赢这场仗,日后只会增加得更快。
难的,是辎重和武器的来源。
若打赢了这场仗,便可令军队实力获得一个实质性的提升。
但同时,大胆,也就意味着大的风险。
阿菊带着仆妇们收拾好东西,洛神换了身寻常的布衣,从刺史府大门里出来,看见李穆站在门口,正在和孙放之说着话,旁边是一队厉武战队的士兵。
站最后一个的,便是高桓。
几天没见,阿弟仿佛又黑了一层,一身普通士兵的装扮。往日世家子弟的气质,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但两道目光,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明亮了。看到洛神,碍于军纪,他亦没叫,只朝她露出笑容。
孙放之拍着胸脯,似乎正在向李穆保证着什么。听到身后动静,转头,见洛神出来了,立刻笑眯眯地上前,躬身道:“夫人请上马车。”
洛神看向李穆。
李穆走了过来,说:“阿弥,你先去仇池住上几天。等这里事毕,我再去接你回来。”
洛神一愣,随即明白了。
让她去仇池,自然是因为那里相对更安全。而且,条件也更好吧!
她看了眼刺史府大门外那片空场。
住在附近的城民,正在士兵的帮助下拖儿带女地搬着东西,身影匆忙。
她的目光,落回到他的脸上。
“李刺史,你能打赢这场仗吗?”
她问他,声音清晰,语气郑重。
李穆一愣。
“这还用说,必胜无疑!”
孙放之见李穆竟没反应,急了,抢着替他答。
洛神转向孙放之:“既如此,我为何要去仇池?我要留下来,和大伙儿一块,等着你们得胜的消息。”
这下轮到孙放之愣了,迟疑了下,看向李穆。
李穆注视着洛神,眼底暗光隐隐涌动,片刻后,缓缓地道:“好,你等我。等打了胜仗,我亲自去接你回城!”
洛神嫣然一笑,转头对阿菊道:“菊嬷嬷,我们先去阿鱼家吧,带上阿鱼。”
高桓先前勉强入了厉武战队,他虽亦拼尽全力,但同伴实在是个个出众,平日各种比武演练,难免位列下等。今日被抽调来此,本是要和这些同伴一道,护送阿姐去仇池避战的。
此刻站在队伍之末,他目送阿姊一行人的离去,见上司孙放之和同伴亦望着她的背影,神色皆动,心底不禁油然骄傲,想这才是我高氏门风,自己往后定要倍加努力,绝不能给姐夫和阿姊抹黑。
……
城民在士兵的帮助下,不过一个白天,便迁得干干净净,四五千人,全都出了城,落脚到了临时聚居的这片谷地。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安稳的日子还没过多久,突然获悉西金人要来攻城,自己这些人,又都要出城,迁到山里去。
虽然蒋彛诎才徘ɡ胧保辉傧虺敲袂康鳎淌肪阅艽蛴獬≌獭0才潘乔ǔ觯仓皇俏吮Vに堑陌踩芸炀湍芑乩矗诵哪衙饣故腔袒獭
直到看到刺史夫人也露面了,和他们一道去往聚居点,并未如他们先前所想的那样,丢下他们,自己去往别地躲避战事,城民们这才终于相信蒋彛幕埃闪艘豢谄判囊不乩戳耍彩挛薏换浜稀
到了山中的临时落脚点,安顿好后,妇人们闲不住,聚在一起,用搬出来的纺机继续纺线。没有纺机的,就给士兵编草鞋。孩童们也被组织到了一个大棚里,像从前一样,要上半天的学。
洛神住在一座从前山中猎户离去后遗下的破木屋里。
蒋彛腥诵薏鼓疚荩帐傲顺隼矗懵湎陆牛虐⒂悖歉錾〉拿づ
盲女刚被救回来时,伤口溃烂,几处最深的,几乎能见白骨,高烧如火,人奄奄一息,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
这几日,病情虽终于好转了些,但人看起来依然很是虚弱。
洛神对这个自己救回来的遭遇坎坷的盲女,怀了极大的同情。到了后,想着山中夏日晴雨不定,临时搭起来的那些棚子,不一定能完全遮挡风雨,怕她吹风淋雨,影响康复,又特意安排她住到了自己的木屋里,搭了一个床铺,让她睡在上头,叫人给她煎药换药,妥帖照顾。
樊成领着三百侍卫,自然留在这里。
李穆又安排了一部分士兵,和樊成一道守卫,其余人,全部随他去往义成,迎敌作战。
住下来后,每日一早,洛神也不睡懒觉了,总是准时起身,面带笑容地在城民面前现身。
她知道,每天只有看到她露面了,众人才会放心下来,开始在这里的新的一日。
遇到向自己打听战事消息的,她便告诉对方,一切都在刺史掌控之中,叫人尽管放心。
她如此安抚别人,亦稳住了这几千人的心,但在她自己的心底里,却难免摆脱不去那暗暗的忐忑和担忧。
昨日她已得消息,说那三万西金士兵在前日,已是开到了义成。
一到,就展开了攻城之战。
今天一天,她无心别事,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战事的后续。
后续消息,却一直没有传来。
傍晚又下雨。边上那个让侍女和仆妇住的棚子有点漏水,加上夜间蚊子毒辣,洛神索性让人全都进屋,打了个大通铺,人都睡在里头。
夜已深,雨停了,山月慢慢挂在了林头。
屋角的四周,燃着驱蚊艾香,身边地铺,一溜睡着的人都已酣眠。
洛神睡不着觉,躺在屋角那张临时搭起来的铺子上,辗转良久,慢慢坐起,抱膝望着窗格子外的一片月光,出神之际,忽听身畔一个沙哑声音低低地道:“李刺史必赢这一仗。”
洛神一怔,转头,见睡在自己近旁的那盲女竟醒了,应是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说了一句。
这么多天了,第一回 听她主动开口说话,说的还是一句自己正想听的好话。
心情终于好了些。便低声道:“我可是吵醒你了?”
盲女摇头。亦低低地道:“我白日睡得久,睡不着了。”
洛神知她烧已退。
这几日,自己牵挂战事,加上忙着安抚城民,也未留意她身上的伤,便又问:“你的伤如何了?”
“已是大好。多谢夫人。”盲女哑着声,道。
洛神从床头一只包袱里取出军医留的伤膏。
“我这里还有一瓶。手脚你自己擦。后背我再给你上点药吧。”
盲女身影停了一停,慢慢地,转过身,趴在了地铺上。
洛神替她撩起衣裳,露出那片瘦得几乎能看到肋骨形状的的后背,借着窗格里透进的朦胧月光,指尖挑药,轻轻涂抹过她的皮肉,均匀地敷在伤处。
“瞧着好似好了不少。再养些天,应便能痊愈。”
“不早了,我睡了。你也睡吧。明日叫阿鱼替你敷。”
她上完药,将剩余的连瓶子放到盲女手中,躺了回去。
她躺下后,不再似方才那样辗转不停。
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耳畔,是她轻微的均匀呼吸声。
鼻息里,仿佛还残留着她袖中的淡淡衣香。
盲女慢慢地睁开眼睛。
雌雄莫辨的一双紫眸,隐藏着两道深不见情绪的目光。
她沉沉地盯着近旁触手可及之处,那道蜷起来的纤细的女子背影,良久,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
次日,洛神终于收到了来自义成的新的战报。
西金士兵赶到,和李穆的军队,在城外北地的旷野里,两方遭遇。
以三万对一万,一万中的一半,竟还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手上拿的,竟是木棍。
西金一方的气焰,可以想象。当即发动了气势汹汹的进攻。
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李穆军队很快不敌,溃退到了城里,关闭城门,高高悬起了免战牌。
西金士兵怎会给对方喘息之机。乘胜,架云梯,发擂石,射箭阵,继续发动猛烈攻城。
义成城头的守军,很快失守,城门破了。
李穆士兵不敌,放弃了抵抗,人分成几股,朝着其余几个城门溃败而去。
西金士兵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从北门涌入,追击着前头那些逃跑的义成士兵。
北城门之外,最后只剩下一支奉命留守的辎重兵丁。
他们观着战况,鲜卑人用鲜卑语,讥笑着汉人的无能和胆小如鼠,为自己没法像同伴那样杀入城中而顿脚叹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听说这里不久之前还是一座鬼城,如今里头想必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等攻破城池,杀光里头军民,报复完毕,把侯定吓得屁滚尿流,也就可以打道回府,继续跟随他们的皇帝,去抢如今落在羯人手中的西京长安了。
西京长安、东都洛阳,这些汉人古起便世代营造的大都和皇城,才是真正的油水富地。
就在这群西京士兵摩拳擦掌之时,他们没有想到,在作战士兵全部攻入北门之后,一支千人的义成军队,在几百个悍勇武士的带领之下,鬼魅一般地,从他们的身后包抄了上来。
义成军剿杀了这支前一刻还在为同伴呐喊助威的西金辎重兵,随后迅速关闭城门,浇筑预先熔化的铁水,再堆叠准备好的巨石和巨木,完全地封死了出路。
与此同时,按照预定计划,退到了其余东、西、南三个城门的义成士兵,也全部顺利撤出。
城门如法炮制,亦全部关闭,堵死。
将近三万的西金士兵,便如此,按照李穆预定的计划,被关在了义成城中。
从追杀敌人的胜利狂热中清醒过来的西金人,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占领的,是一座空荡荡的,除了断壁残垣之外,连个鬼影也看不到的荒城。
出去的城门被堵死了。
而他们,被外头的义成士兵给困住了。
城墙高耸,即便他们有勇气跳下去,倘若运气足够好,没有摔断手脚,迎接他们的,也是等在外的义成士兵那无情的如蝗箭阵和熊熊大火。
西金人在城里无头苍蝇般地游荡了大半天后,继而又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他们没有吃的东西!
找遍全城,莫说能找到半颗能够入腹的粮食,就连路边那些可以吃的野草,竟也被收割一空!
攻下了城池的西金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他们攻下了城池,却变成了困在桶底的一群蚂蚁,出不去了。
……
战事进展的消息,让整个临时聚居点里的气氛都随之兴奋了。
众人脸上带笑,孩童们书声朗朗,女人们纺线做鞋的劲头,更加足了。
这一日,一个晴朗、静谧的午后。
西金人已经在城中被困了四五日了。
据说第一天,密密麻麻的西金士兵登上城头,朝外向李穆的围兵射箭,叫骂,城中火光四起。
到了现在,大概连老鼠都被抓光了,还发生了自相残杀的事情。不断有饿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西金士兵爬上城头,哀告投降。
孩童们被消息刺激着,格外得兴奋,这两天简直都无心上学了。洛神便也不勉强,今日早早地散了学。
她在屋里,原本编写着一本新的认字手册,打算回城后,发给课业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