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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年氏似想到了什么,猛然推开绿意,凄厉地道:“我知道了,是徐容远,一定是他帮着熹妃配的药,让她跟她儿子来害我的弘晟。”
那拉氏柳眉一皱,轻喝道:“贵妃莫要胡说,熹妃回宫的时候,徐太医已经失去记忆离开了太医院,更是一直没回来过,怎么可能替熹妃配毒药。”
年氏神色颠狂地道:“怎么不可能,指不定他们早早就存了害人之心,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罢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令胤禛很是为难,他不愿相信凌若与弘历会下毒,可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们,想了许久,终是道:“苏培盛,你去传熹妃过来。”
“喥!”苏培盛刚走出门口,就有一个小太监奔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苏培盛犹豫了一下折身回来,说了一句令所有人吃惊的话,“皇上,敦恪公主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求见,一道回来的还有……徐太医。”
惊意在众人脸上掠过,弘晟中毒,而一直远游在外的靖雪与容远就恰好回来了,是巧合还是阴谋?
没有人发现,那拉氏露在袖外的十指轻轻颤了一下,纤长的睫毛亦垂落覆在眸子上,投下一道鸦青色的阴影。
胤禛稍稍一想道:“将靖雪二人还有熹妃都传来此处,朕有话要问他们。”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意外,很快,他便带了凌若过来,至于靖雪那边也有小太监去传,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凌若刚一进来便是气氛不对,之后更看到弘历双颊红肿,不禁惊道:“皇上,出什么事了?”
“熹妃,你与弘历联手下毒谋害弘晟,亏得还有脸在这里装糊涂!”想到里面生死悬于一线的弘晟,年氏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手指不住屈了又伸,努力压抑着心底的冲动。
“贵妃何出此话?”凌若大惊,待从那拉氏口中知晓了事情始末后,连忙拉着弘历一道跪下,“请皇上皇后明鉴,臣妾不曾下毒更不曾谋害三阿哥,至于说徐太医,他向来济世为怀,又怎会害人。”
“别人求他也许不会,但你求他就一定会,哪个不晓得你们两个之间的苟且,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年氏尖锐的声音犹如划过锅底的铁片,让人牙根发酸。
虽然眼下情况对自己甚是不利,但听得年氏这样诬蔑自己,凌若仍然忍不住出言分辩,“臣妾与徐太医从来都是清清白白,还请贵妃慎言。”
“慎言?你配吗?!”年氏对此嗤之以鼻,她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靖雪与容远到了,望着由远及近的两人,凌若心中一阵激动,终于是亲眼看到容远平安无事了,不知他如今恢复了记忆没有。
虽然康熙在世时宣称靖雪暴毙,撤除了公主的身份,但毕竟一脉相承,胤禛登基后,常召靖雪入宫叙旧,苏培盛几个熟知内幕的宫人也依旧以公主相称,直至容远出事,靖雪陪其遍游天下,才少了见面的机会。
“民女叩见皇上皇后。”靖雪含笑上前行礼,重见胤禛这个哥哥,她甚是高兴,在其身后,容远同样行礼。
胤禛勉强一笑道:“起来吧,如何,徐太医恢复记忆了吗?”
靖雪笑望了容远一眼,后者垂首道:“劳皇上记挂,草民已经在月前恢复了记忆。”
正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想起凌若当日生死未卜,所以今日才与靖雪一道入宫,想问明白当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胤禛又为何要狠下毒手派人追自己与凌若。不过,他刚才已经看到了凌若,既然凌若平安无事,那么当中肯定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便暂时隐下不问。
他刚说完,年氏已经迫问道:“既然没失忆那最好,省得一问三不知。本宫问你,你是否给熹妃配过毒药,让她借此害弘晟?”
“草民?”容远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倒是靖雪道:“贵妃何出此言,容远与我离开许久,又一直不在京城,怎么可能与熹妃娘娘联系,更不要说给什么毒药了。”
“哼,除了他还有谁!”年氏一早就已经认定了凌若,岂会被靖雪三言两语说动,随即指了容远厉声道:“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究竟给弘晟下了什么毒?若弘晟有不测,本宫必要你偿命!”
“草民确实没有下过毒。”容远的矢口否认激怒了年氏,咬牙道:“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
胤禛皱了一下眉头却未阻止,显然心中对此也有怀疑,靖雪见状连忙挡在容远面前,赦然道:“贵妃,皇上皇后皆在,你怎可乱用私刑!”
“别担心。”容远拍一拍靖雪的肩膀,对胤禛道:“皇上,草民确实不曾下毒,不过草民对药理毒性都颇有研究,是否可以让草民为三阿哥诊脉,或许会有救也说不定。”
凌若亦反应过来,忙道:“皇上,徐太医医术高超,也许他能解开三阿哥身上的毒,求您让他一试。”
胤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询问那拉氏的意见,“皇后以为呢?”
那拉氏目光一闪,凝声道:“臣妾观齐太医所说,三阿哥所中之毒不仅怪异且是由数种毒药混合而成,若非下毒之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辩出毒药的种类,从而对症解毒的。是以,若真不是徐太医下毒,他就算瞧了也救不了三阿哥的命。”
凌若飞快地扫了那拉氏一眼,她这话看似寻常,实际却暗藏杀机,按她这话,不管容远救不救得了弘晟,都会坐实下毒的罪名。
她真是够狠毒的,呃,等等,难道弘晟中毒的事与那拉氏有关?
凌若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她初时怀疑年氏贼喊抓贼,给弘晟下毒嫁祸自己,可随后看年氏悲痛欲绝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像;若真如此,只能说年氏的演技太好,让她完全瞧不出破绽。
☆、第七百六十六章 袪毒
排除年氏,那拉氏便是最可疑的那个,弘时以外的皇子,都是她欲除去的对象,这次若坐实是自己指使弘历在露水中下毒,那么便可一举除去两位皇子,可谓是一石二鸟。
所以,弘晟绝对不能死,只有弘晟活着,自己与弘历才有洗清冤屈的可能。想到这里,凌若连忙磕头道:“皇上,不论怎样,三阿哥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谁下毒可以稍后再查,但是三阿哥的情况却是绝对不能再拖了,求您让徐太医进去诊治。昔日皇上的时疫亦是徐太医所治,他的医术如何,您该是最清楚的。”
那拉氏淡淡地道:“医术越高,害人的手段便越是高,臣妾听闻江湖中有人可以在不动声色间置人于死地。眼下齐太医正在里面想办法,也许可以救三阿哥也说不定;可若是徐太医去了,结果会怎样,臣妾就不敢保证了。”
“皇后娘娘这话,可是认定了臣妾与徐太医勾结谋害三阿哥?”那拉氏越不让容远去诊治,凌若心中的怀疑就更甚。
那拉氏一脸悲悯地道:“本宫也不愿作此怀疑,只是事关三阿哥性命,本宫不得不慎重一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皇后说齐太医在想办法,可是据臣妾所知,齐太医已经无法可想,徐太医是最后一丝希望。”说到这里,凌若用力磕了个头道:“请皇上以三阿性命为重。”
“你会有那么好心?”在那拉氏的连番暗示下,年氏根本不信凌若说的任何一个字,固执地认定她是凶手。
胤禛默然盯着凌若的双眼,许久之后,方才复杂地道:“让他进去。”
见胤禛听了自己的话,凌若喜极而泣,再次叩首道:“多谢皇上。”
另一边,容远谢恩之后快步走进了内殿,刚一入内,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腥臭的草药味,只凭这气味,容远便辩别出一二,皆是具有解毒功效的草药。
再看殿中情况,只见齐太医等人正无奈地站在床边,弘晟指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他脸上黑气却更甚了,连脖子底下都泛着青黑色。
“齐太医,三阿哥情况怎样?”容远走上去问道。
“很不好,怕是无救了。”齐太医答了一句方才惊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转头见是容远,不禁訝然道:“咦,徐太医,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容远已不是太医,但宫中众人还是习惯以此称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容远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搭在弘晟腕间,在翻过弘晟手腕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指尖的伤口,“你们在放血验毒?”
“是,只可惜,试了所有可能的药草,都不奏效,唯有一种连翘能稍微延缓毒性的发作,但效果并不明显。”齐太医有些羞愧的说着,他学医数十年,对自己医术颇为自信,想不如今被一种来历不明的毒药给难倒。
在齐太医说话的时候,容远已经诊完了脉,“借银针一用。”
“快,快拿银针来。”齐太医闻言精神一振,赶紧命人拿过银针,待容远以独特的手法将银针一一插入弘晟周身几处大穴后问道:“徐太医,你可是有办法解毒?”
“我也不敢保证,不过我在外面游历的时候,曾见过与这种类似的剧毒,当时侥幸解开。”不管怎样,容远的话都令本已经绝望的齐太医等人再次升起一丝希望。
弘晟身为阿哥,他如果死了,会很麻烦,而他们太医院也会被追究医治不力之罪,虽不至于陪葬,但惩处降职是绝对免不了的。
齐太医催促道:“既然有办法,还请徐太医尽力而为,我等定会全力协助。”
“好。”容远没有矫情,接连报了好几味药,让他们速去御药房取用,这些药稀奇古怪,平常很少用到,亏得御药房药材齐全,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凑齐。
除却取用一小部分拿去煎之外,剩下全部放在一个盛满水的大木桶中,然后命四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分站四周,用绳子缠好桶后拿木棍抬起来。底下架火隔铁锅烧开,稍微凉却一番后便将弘晟除去衣袜,整个人放在里面,然后再重新生起火,让宫人仔细注意火势,令桶中的水保持在一个极热的态度。
至于那抬桶的四个太监一步也不能动,否则木桶里的水受凉,那就没效果了,在他们抬累之后,又唤四个进来替换,周而复始,如此一直蒸了两个时辰。
其中,御药房送了煎好的药过来,因为弘晟昏迷不醒,不会吃药,所以只勉强灌了小半碗进去。
齐太医心里明白,容远这是以桶蒸之法,将弘晟体内的毒从体内分离出来,这个法子用来驱蔓延全身的毒是最好不过的,但是若用不对药,反而会让剧毒在高温下爆发。
不过看弘晟脸上的青黑色渐退,容远的药应该是起了效果,在看到弘晟青黑色淡的几乎看不到的时候,齐太医道:“徐太医,可以了吗?”
容远重新把了下脉道:“嗯,抬出来吧,三阿哥中毒太深,桶蒸只能排出一部分的,剩下的还是慢慢服药驱除。”在太监动手抬弘晟的时候,他忙道:“小心些,桶里的水有剧毒,千万别被溅到嘴里或眼睛。”
“嗻。”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把弘晟抬出来,擦干身子后套上衣服放到床上,当容远将一直cha在他身上的银针取下时,眉心只是稍稍变黑了一些,并没有像刚才那么恐怖,可见毒性已经得到了控制。
齐太医感慨道:“一年不见,徐太医的医术又精进不少,老夫虽痴长几岁,论黄岐一道却远不及你啊,真是后生可畏。”
容远对齐太医的医术人品还是颇为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