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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汹涌而落,三月春光从窗缝间泄入,拂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有与春意格格不入的无尽的哀凉在其中。
石生慌了手脚,只道是自己说得太重,连忙摇手,让她莫要往心里去,却见凌若苍白的嘴唇动了一下,有细微的声音发出,太轻,以至于他要俯下身去才能听到,“把药拿来吧。”
活下去!哪怕再艰难也要活下去,因为这是容远的愿望,是那个守护了她一辈子的男子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只是,每一夜,她最会做恶梦,梦见容远被那些人残忍的杀害;梦见胤禛命人追杀自己;梦见自己无休止的逃跑……
“待会我让我娘进来给你把背上的药给换了。”石生没有就枣子问题再多说什么,因为不论凌若怎么说,他都会去摘的。
刚救她回来的时候,她背上那道伤口是最要命的,从肩胛骨一直到腰际,狰狞可怕。敷了好几天的草药才渐渐有愈合的趋势,在最初那几天为怕伤口裂开,只能趴在床上,连侧个身也不行。
石生的声音将凌若自沉思中拉了回来,抬头,恰好对上石生的眼眸,他的眼神干净而纯粹,就像黑夜中闪烁的星辰,没有一丝杂质;除却孩童之外,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干净清澈的眼神。
“石生!石生!”外面响起一个老妇的声音,却是石生的娘。
石生答应一声,拿了空碗出去,在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头带着几分期待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这个问题,他之前曾问过,那次凌若没有回答,这一次,他等了很久依然没等到凌若的回答,失望地转过头,就在离去时,后面有声音传来,“我姓凌,单名一个若字。”
石生脸上浮现出欢喜的笑容,低低念了一遍后郑重地道:“凌若,我记住了。”
在他出去后,凌若却陷入了沉默之后,那些人没有亲手将她杀死,必然不会罢休,指不定此刻就在外面搜寻她的踪迹,所以钮祜禄凌若这个名字是绝对不能再用了,从今往后,她是凌若,一个劫后余生的女子。
只是,眼下有石生母子收留她,那以后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回家吗?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她否决了,胤禛立意要除她,那么她若回去,只会给阿玛他们带来无尽的灾劫,也许在以后自己可以偷偷回去一趟,让阿玛额娘知道自己尚活着,但绝不是现在。
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想了许久,凌若抬手覆在有些发疼的额头上,她想不出啊,茫茫人海,竟然想不出何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识字
过了一会儿,石母进来替她换药,石母年近六旬,眉眼很是慈祥,尽管家中贫困,但她与石生身上穿的衣服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她在快四十时方才得了石生这么一个儿子,原本是一件很欢喜的事,哪知石生的父亲第二日就因为犯事被衙门抓了起来,没多久县太爷判下案来,说是石父杀人,依律判以斩首之刑。
石父死后,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石母靠着替人浆洗衣服,还有编篓子赚来的钱含辛茹苦将石生拉扯长大,那双手常年泡在冷水里,一到冬天就开裂生疮,后来石生大了,心疼石母,就让她不要再替人浆洗衣服了,可是石母说要趁着自己身子还硬朗多攒些银子,好给石生娶媳妇。
石母解开缠在身上的纱布,将原先敷在上面的草药拿旧,伤口已经开始长出粉红的新肉,在痊愈的时候是最痒,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不断地爬一样,让凌若很想去抓。
石母将新鲜捣烂的草药仔细敷好后道:“看这情况再敷几次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留疤是免不了的,幸好在后背,寻常不会有人见到。”
“谢谢石大娘,若不是有你和石生,我早已死在外头。如今还让你们这样照顾我,实在过意不去。”凌若费力地拉下衣裳道。
石母不在意地挥挥手道:“说这些个见外的话做什么,既然被咱们看到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好生养着就是了。”说到这里,她掀开薄被去看凌若且纱布紧紧缠起来的脚,让凌若试着动动看,左脚尚好,右脚刚一动就感觉到一阵剧痛,石母叹了口气道:“你背上的伤只要愈合了就没什么大碍,麻烦的还是这脚上的伤,伤筋动骨,好起来可不容易,万一没好全,这走起路来怕是不太方便。”
凌若抚着至今仍红肿的右脚踝轻声道:“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若真要变瘸子,那也没办法。”
“说得也是。”石母如此应了一句,但还是这样好看的一个姑娘若是瘸了未免可惜,“我听石生说你姓凌是不是,那往后老妇就叫你凌姑娘吧。恕老妇多嘴问一句,究竟是何人与你这样过不去,要施此毒手?”当时石生把她背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好端端一个姑娘,又是脚伤又是刀伤的,弄得惨不忍睹。
想起刀疤脸将军要杀自己时的那番话,凌若心头瞬间大痛,像有一枚钢针在用力扎进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般,痛彻心扉!
忍了许久,终还是没忍住那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流到嘴里,苦涩难奈,犹如她此刻的心情。石母见状,忙道:“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与大娘说,别憋在心里。”
凌若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勉强道:“是仇家,他想要我的命。”
她的回答在石母意料之中,点点头道:“那你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要不要我让石生去通知你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放心。”
“不用了。”凌若神色黯然地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石母听她这样说,只道是家人都被仇家害死了,心下愈加怜惜,拍着她的手道:“别难过了,把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其他事慢慢再做计较。我以前听那些读书人说过一句话,叫什么大难什么,后福什么来着,瞧我这记xing,刚刚还记得的,偏偏现在就想不起来了。哎,到底是什么呢?”
凌若见她在那里想得辛苦,逐道:“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
石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句,凌姑娘,听你这谈吐,可是读过书?”
“嗯,识得几个字。”凌若的回答令石母心中一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你可否教石生识字?”
“石生?”凌若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略有些诧异。
石母叹了口气道:“石生小时候很喜欢读书的,只是家中穷苦,给不起上私塾的银子,至于社学……虽说有通晓经书的先生授课,但那是给身家清白的人上的,咱们这种jian籍,哪有资格进。还记得有一回石生去社学外面偷听,被在里面上课的学子发现了,纠集在一起狠狠打了他一顿,还扬言说以后要是再看到他去社学附近,就见一次打一次。他怕我担心,就再也没去过,可是我晓得他心里一直盼着可以有机会读书识字。”
所谓jian籍就是士、农、工、商之外的jian民,处于整个社会的最低等,且世代相传,永不能改变。相传是宋朝、元朝是罪人后代。jian民不能读书科举,更不能做官,男的从事捕蛙、卖汤等,女的则做媒婆、卖珠等。
而石家,世代为乐户,青江镇中每逢有红白喜事的时候,石生就会被叫去吹奏,从而赚上几十个铜钱;那些吹奏的本事,石生还是跟着巷子里其他乐户学的。
凌若想一想道:“若石生愿意,我便教他识字。”石家对她有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可以报还一二,她自是愿意的。
石母连连点头,在又叮咛了几句后出去忙事了,晚间,石生端了晚饭进来,与往常一样,一碗白米饭配着一碟素菜和一碗汤。
石生扶她坐起后将碗筷搁在一个小凳上,然后放在床边,从进来开始,他脸上就一直挂着明快的笑容。
“何事笑得这么开心?”凌若问道。
“今儿个随郑叔去给一户成亲的人家吹乐,那户人家出手很是阔绰,一下子就赏了五十文。回到家中,娘亲又跟我说你读过书,还肯教我认字。”郑叔就是教石生吹锁呐的乐户,石生父亲生前与他很是要好,这些年也没少帮衬他们母子。
“为什么想要识字?”对于像石生这样的人来说,识字读书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不可能科举,更不可能做官。
石生也知道这一点,他的神色有些许黯然,但很快便道:“识字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我不想一辈子都目不识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凌若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待得一顿饭用完后,在石生收拾碗碟的时候道:“待会儿你去厨房找两根炭条来,我教你写字。”
从这一天起,凌若开始教石生写字,以炭条为笔,以地为纸,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石生很聪明,许多字教过一遍就能记牢,然后依样画葫芦的写出来,
【作者题外话】:今天卡死了,每次开新情节都能卡半天。
☆、第四百七十二章 集市
日子在教石生识字与养伤中缓缓滑过,待到初夏之时,凌若身上的伤基本已经痊愈,只有扭伤的右脚未曾好全,走起路来还有些刺痛,不是很稳当。
这日,凌若正在教石生写字,是一个家字,如今简单的字石生已经认识了许多,如今开始教一些笔画稍繁的字。
在写这个家字时,凌若心情无端沉重了几分,她在此处一个多月,不知家中如今怎样了,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啊……
“在想你的家人了吗?”石生照着写完了字,抬头却发现凌若正望着炭条下的字发呆,神色哀凉如初雪
凌若拍拍手站起身叹然道:“想又如何,终是不复见了。”
石生跟着起身,在犹豫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道:“若你不嫌弃我们是jian民出身的话,可以将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他的眼睛在初夏的阳光下很亮,令凌若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笑道:“你们早已是我家人,何需再当成。”
相处月久,石生却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很好看,比那飞舞在花叶间的彩蝶还要好看百倍,真想,真想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而不是悲愁难过。
这一刻,石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盈满一样,脱口道:“你长的这样好看,往后要多笑笑才是。”
“好看吗?”凌若一怔,旋即抚着自己细腻如脂的脸颊失笑道:“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张皮相罢了,百年过后,好看难看同是一具骷髅。”
“虽说人生百年,过后尽是骷髅,但既然活着,便应该设法开心一些,将所有不开心不快活的事都忘记。”石生不知道凌若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想到她家人皆不在,又被仇人追杀,想必她只字不提的过去是痛苦的。
只是,石生又怎能猜到,凌若一切悲剧的根源,都在于那个她深爱了十九年的男人,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不是想忘就可以忘的。更何况,另一个男人因她而死,痛苦、内疚、怨恨、后悔每日都像不散的阴魂一样纠缠着她,让她倍受煎熬,若换了一个精神脆弱些的人,可能早已崩溃。
见凌若又像往日那样神色不展,石生想一想道:“明日是镇上的集市,我准备贩些瓜果去卖,你要不要也一道去瞧瞧热闹。”
给人吹乐得来的钱并不多,何况这一个小镇上也不是天天有红白喜事,所以每逢集市,石生就会去贩一些时令瓜果到集市上去卖。
听他这么说,凌若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