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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小姐心思可狡猾着呢,知道不承认也没用,便就没多说什么话。”齐姑自然不会将齐念在她面前直言点破自己于周氏只是走狗良弓,她毕竟是周氏自幼的乳母,心思深沉更在周氏之上,就算心有疑虑也绝不会在面上显露半分。
周氏冷笑道:“倒算她乖觉。”说着伸手接过了齐姑奉上的书信,慢条斯理的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慢慢展开,上面赫然只是一片空白,无有半点字迹。
“姝儿,你说我们该在这里写上什么好呢?”
齐姝显然是已经设想过这其中的内容千万遍了,闻言忙举手掩口向周氏耳边附去。
第三十九章 心怀鬼胎
一时言毕,她得意的笑着看着周氏,周氏面上的笑意也更加深刻了起来,她们母女二人的目光中均闪现着如同毒蛇的利齿上唾液般的光芒。
“好主意。”
自中午那么一番闹腾,齐念的小院便再也不能平静了。
本来她安抚了浅葱陪着浅芷回屋歇息,这还没过一会子呢,浅荷又急惶惶的冲进了屋里,未语已然先落泪。
齐念顿时只觉头疼,不等她开口便径直先问道:“你这又怎么啦?好生生的哭什么,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呢。”
“小姐!我、我刚刚正准备出门去,咱们院门口、门口却有好几个人死死的把守着……”浅荷向来胆小内向,看来外面那些看守的人将她吓得不轻,此时正满面惊慌失措的拉住了齐念的衣袖,眼眶中泪珠儿直往外滚,“小姐,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办呀!”
齐念心中其实早已有了计较,此时这情形已然是她设想过的了。她的面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却不得不先安抚身边这个哭哭啼啼方寸大乱的丫头,她柔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你别怕。你先去后院找浅葱她们,今日就都不要再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待到明天再说吧。”
浅荷抽抽噎噎的举起手用手背抹着眼泪走了,齐念不由得轻叹一声,自桌案上取了一杯热茶兀自喝了。
阿瑶见她面色不是太好,不由得忧心问道:“小姐,要不要我出去打探一下?”
“不用,你的身手自然能不惊动任何人来去自如,但不是此时用。”齐念微敛了神色轻轻放下了茶杯,淡然道:“且这事已然一目了然,咱们也不必多此一举再去打探什么了。”
“小姐,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当然不明白了,像你这般单纯直白的女孩子,哪里能搞清楚她们弯弯绕绕的九曲肠子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齐念轻叹了口气,宛如一个大人般成熟的口吻倒叫阿瑶愣了愣。
“刚刚齐姑口中提到的清风道长,应是浅葱晌午时分在前院见到的那个道士。她们假借齐姝的梦魇之症请来这么个所谓神机妙算仙风道骨的高人,必然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了。”齐念似是淡淡自嘲,方眉目静怡道:“高人掐指一算说府中有一颗天煞孤星住在离三小姐的院子很近的地方,且那人还心怀鬼胎躲在暗处想着法子要谋害三小姐,你说爱女如命的夫人是不是该将三小姐的院子附近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仔细搜查一遍方能如意,这算不算十分的合情合理?”
阿瑶不由得愤怒道:“这般说辞也太过牵强了,且不说之前一直都是那三小姐在找小姐的麻烦,现在她们自作自受倒反咬我们一口。如若说小姐你是天煞孤星,怎么父亲与嫡母都还安康体健,反倒要谋害她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姐姐了?”
“说辞牵强又如何,反正她们想要的也只是一个来搜查我这里的借口而已。且她们也没那么蠢笨,恐怕还有更恶毒的招数在后面呢。齐姑差人搜到的那封莫须有的信,摸约就是她们的后招。”
阿瑶面上顿显忧心忡忡,“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齐念倒是面色如常微微一笑,故作家不正经的安慰她道:“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仁义我便不厚道了。”
阿瑶不由得气急败坏,“……小姐!”
“好了好了,晚上我再告诉你我的对策。”齐念忙安抚她,笑道:“你现在快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晚饭大约也不能出去取了,得我们自己做了才有饭吃呢。”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只想着吃饭。”阿瑶撅着嘴嘟嘟囔囔的去了。
是夜,果然不能出门去取晚膳,顿时几个丫头都慌作一团,差点儿没和那几个看守的粗使婆子们吵起来。
但若是真起了争执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且都做惯了粗活力气大嗓门也高,这几个丫头都不过是十几岁的柔弱女孩子,除了阿瑶之外,只要对上她们一准得吃亏。
看守为首的那个正是白天搜出书信的婆子,只见她翻了个白眼大着嗓门骂道:“你们这几个小浪蹄子竟敢在姑奶奶我面前撒野,我可是奉夫人之命前来好好的看守着你们,这般闹腾起来你们便是以下犯上要打夫人的脸子!都是一群不能安分守己的贱蹄子,赶明儿我回了夫人将你们全都卖到窑子里去,那你们可就日日都有的忙没空嚼舌根喽!”
余下那些婆子们不由分说哄然大笑起来,口中你一言我一语的也都说着些下流无耻不堪入耳的话来,只刺的浅葱她们都红了眼眶与面庞,几欲要被气哭了。
阿瑶皱起了眉头正要上前去教训一下她们,却又犹豫于齐念会否阻止暂且忍让些。正进退两难之际,只见齐念头也不回的反手向她的掌心里塞了一个小纸包。
“你去关门,做的干净利落些。”齐念只用她们二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快速的说了这句话,阿瑶顿时便心领神会了。
“阿瑶,去把门关上。”齐念面色和缓,语气平平道:“都随我回屋吧,外边的气息太浑浊了。”说完她转身便回去了,几个丫头互视了几眼,便也忍住了眼泪跟了上去。
阿瑶关了门,什么异样的痕迹都没留下。
门外婆子们的辱骂嘲讽声虽依旧接连不断,但不过短短小半柱香的功夫,那个个高亢嘹亮的嘲笑谩骂声便渐渐消退了下去。
“奇怪……我这背上怎么这么痒啊!你帮我看看我背上怎么了?”
“我来看看——天哪快别挠了,你那儿红了一大片都快被你挠出道道血痕了!”
“啊呀!我身上也好痒啊!”
“我也是我也是!这就是是什么鬼东西?蚂蚁?还是跳骚……”
“……”
顿时怨声载道此起彼伏的,只是屋内是没人听见了。
第四十章 夜半绑架
几个丫头愁眉苦脸的跟着齐念回了屋,她们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要将四小姐的院子看守起来,更不知道这场禁足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齐念也不欲与她们说太多,只打发了都去小厨房做点儿吃的对付晚饭。
潦草的随意吃了几口后,齐念便声称要回房歇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三言两语便将她们全都给打发了。
齐念回了自己的卧房,阿瑶本想也该回去休息了,却被齐念叫住了。
“阿瑶,你过来。”
齐府的规矩,公子小姐们夜间睡觉本该都随自幼的乳母和身边的大丫头轮流着陪护在室外暖阁守夜听候吩咐,但齐念本就不在齐府长大,自幼照顾她的秦姑又被留在了行山村,且她早已不复少女时的胆怯心态,便从未留过陪她安寝。
就连向来形影不离的阿瑶都只在主卧隔壁的耳房住着,这数月间一向如此。
是而阿瑶便猜到了,今晚一定要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这主仆二人静候到夜半子时更深露重时分,齐念忽得起身道:“咱们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小姐,咱们干嘛去?”
“去绑架那个神棍。”
“……”
老天爷的脸倒也是很奇怪,自清晨到下午都一直连绵不断的下着阵阵清寒的秋雨,好不容易傍晚到入夜时风停雨住,却在这夜深人静时分又稀稀落落的下了起来。
清风道长就是被这冷冷的秋雨在脸上胡乱的拍,给生生冻醒了。
他本来好好的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熟睡着,正做着明早起床便可发笔横财的美梦,没承想许是睡的太过沉了,竟做了个这般真实诡异的噩梦?
正愣神间,忽得一个温柔沉静的女声轻笑道:“清风道长,你可终于醒了。”
他不由得抬眼向上望去,却只见面前不过数十步之遥的一丛荒草里有个昏黄模糊的火光在微微的跳动着,那火光旁还直直的站着两个漆黑的人影,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背上的寒毛在瞬息之间便全部都颤栗了起来,清风下意识想要爬起身来再说,却只觉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还未查究到底是何原因呢,喉中脱口而出的话已然是收不回来了。
他满面惊恐的嚎叫道:“救命啊——有鬼啊!救命啊——有女鬼啊!!!”
闻言齐念不由得一愣,顿时只觉好气又好笑。她提着个灯笼信步上前,阿瑶举着把油纸伞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仔细的为她遮风挡雨。
走近了一看,那本该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清风道长格外狼狈的趴在一个因下雨而积起来的浅水洼里,连外袍都没穿,只穿着雪白的亵衣也已然被泥水浸染了个乌七八糟,齐念举着灯笼仔细的看了看他,只见他连袜子都不知所踪,只光着两只脚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那满头的银发倒是十分耀眼夺目,只是被污水一泡,便也就凌乱肮脏的没法儿看了。
他如同一只大乌龟般趴在那泥水洼中起不来,只因为那手指粗的麻绳紧紧的反绑住了他的双手与双脚,最后打的死结却是在他的后腰上,是而他胸腹着地无处着力,便是想要挣扎都没有哪里可以借力,只徒然的在半空中蹬了蹬腿,却因掌控不好身体的平衡差点儿一头栽进那水洼里啃上一嘴泥。
齐念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面带得色的阿瑶,这般刁钻的绑缚手法,定是阿瑶想让这个与周氏沆瀣一气的神棍多吃些苦头。
“听说清风道长可是算无遗策的世外高人,不知今晚是怎么失策了,竟没算出我要请道长于此会面呢?”齐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微笑道:“你可看清楚了,我们不是女鬼,只是想要找你合作而已。”
清风闻言收敛了自己面上又惊又怕的那副蠢样,勉强笑道:“姑娘说笑了,贫道不过区区肉体凡胎,哪儿担待得起算无遗策这四个字,都是道友们虚称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道长知晓自己是肉体凡胎就好,否则我可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胁迫你了呢。”齐念面上的笑容愈加清丽脱俗,口中的话语却是毫不客气,“废话不多说,你与齐府那位夫人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可以从实道来了。”
清风顿时心中一惊,他不知面前的这两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哪里敢说实话,眼珠子一转忙反驳道:“姑娘为何这么问?贫道乃是潜心修道之人,日前应齐夫人之邀过府施法祈福而已,哪里有什么其他牵扯,更别提什么交易,这其中应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姑娘莫要冤枉了贫道……”
他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齐念只充耳不闻,向身后的阿瑶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