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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舌、鹿舌拌的升平炙,胡椒调得高昌古法全蒸羊,荠菜搭配的新鲜鱼脍,以及耗费十数只雏鸡熬出的羹汤。
自正午出门到此刻,袁醍醐也是真饿了,她默默咽了一口。
幸亏崔湃善解人意,吩咐守在一边伺候的胡姬将一盘金银夹花平截端到身前。
崔湃拿起一支自己咬了一小口,袁醍醐不满,“喂,你就只顾你自己吗?”
崔湃眼眸一转,慢道,“我是在替贵女试菜。”
随即,他就着自己的手就将咬过的这支平截递到袁醍醐的嘴边。
袁醍醐只矜持了一下,就撩开面纱就着他的手吃起来,满目的星星冒出,好好吃呢。
“这是江都的湖蟹吗?”
崔湃认可,“前隋炀帝爱食蟹,这道金银夹花平截正是吴中糟蟹剔肉做的细碎卷。”
食完蟹肉卷,袁醍醐意犹未尽的指了指案中一道雪白似人参的菜品。
崔湃道:“将雪婴儿端来。”
袁醍醐主动拿起一支咬了一口,肉质细嫩入口即化,崔湃笑看她,悄悄声,“哪个舞姬自顾自己吃的?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啊。”
她顿了一刻,觉得他说得在理,亲手拿了一支喂给崔湃,崔湃不仅吃了雪婴儿,还微不可察地咬了一下小小的指头,很嫩。
果然,袁醍醐没有察觉哪里不对,还嘻嘻笑着说:“好像在喂小黄雀哦。”
崔湃失笑,痒在心里,到底谁是谁的小黄雀?
“雪婴儿又是什么?”
“裹细粉炸的田蛙。”
袁醍醐捂着嘴,吓了一跳。
崔湃瞄她一眼,面色轻松,“大唐地界辽阔,黔中人便有日日食蛙的风俗,岭南雷州还有一道象鼻炙呢,都是些地道风物,等休沐闲暇,带你一一品尝。”
袁醍醐哦了一声,却再不敢食雪婴儿,对乡间野味,心里并没有释然。
长安城内卧虎藏龙,穷极水陆滋味,纵使如袁醍醐也认不得许多馔馐。
胡姬低着头,她想不明白身前位居高位的俊俏郎君为何一消初时拒人于千里,此刻倒跟怀中的小舞姬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食,亲昵无比,毫不排斥。
————
蔡六郎望着崔湃和小舞姬调情,心里嫌弃,平日里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一样的货色。
他用手背一擦嘴角的酒渍,复而又端起银杯,遥敬崔湃。
“中郎将身负护卫遣唐使的重任,我等平日里不敢叨扰,只有趁着今日这等机会表表心意,若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蔡某定当为中郎将分忧。”
崔湃示意胡姬将银杯斟满,端起杯子后,笑对蔡六郎。
“六郎说笑了,兄贵为兵部郎中,区区护卫事务,又岂敢劳烦六郎。”
两人客套的饮下葡萄酒,崔湃不经意地提及,“遣唐使的布防,哪里需要动用兵部的力量,金吾卫再加上鸿胪寺礼宾司的亲卫足以应付。”
明面上吹捧,实际上崔湃并不想与他搭线,蔡六郎也不再多言,哈哈一笑,“如此甚好。”
找了个台阶自己下。
————
席中众人眼看崔湃今日美人在怀,心情甚好,接二连三朝他敬酒。
崔湃也是来者不拒,一一承了情。
袁醍醐几分担忧,悄声道:“你喝了好多酒了。”
娇声细语在耳边,崔湃低下头,嗯了一声,“是不少。”
两人靠的近了,一句话带出好大的酒气。
靠的太近,崔湃鼻间灌满她身上的香气,搂着她让他心猿意马,帔帛下的大手在袁醍醐的腰间做着小动作。
吃饱喝足,袁醍醐的注意力已经恢复,她敏锐的感觉到崔湃手上的不规矩,他的手可是直接摸在自己腰间的肉上呢。
男人指尖的温度烫着了她。
幸亏有面纱掩着,看不出她羞红的脸颊,“你喝多了!”
崔湃怔怔看着她,看着她粉红色的小耳坠,突然忘了自己今天出席食局的目的。
崔九郎沉迷美色的奇观,让吕二好笑,他立刻起哄让小舞姬向他兄弟敬酒,玩笑间逗得小舞姬手足无措。
崔湃看向吕二,并没有阻止。
卢祁佩服,吕二这厮看不出来这么善解人意。
他自己身旁端坐着高文珺,哪里还敢放肆,只得赔笑,守住体面。
眼见吕二起了头,席间众人催促着小舞姬敬酒,按照往日里的习惯套路,得用嘴叼着银杯喂酒!
袁醍醐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给崔湃亲手斟满银杯献上,又迟迟不敢动。
崔湃满目都是她娇滴滴的害羞,一手接过银杯,仰头便饮下,还未等袁醍醐反应,崔湃一手捉住她的下巴,一手撩开她的面纱,顷刻就吻了上去,将口中美酒喂到舞姬的口中。
包席哄然。
这都是男人酒后爱玩的套路!
高文珺看得目瞪口呆,超出状况了!
卢祁尴尬的瞄着她一副原来男人平时都是这么玩的不善脸色。
百口莫辩。
袁醍醐脑子里一片空白,炸了窝。
崔湃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吻她!
她推着他的宽肩,那知崔湃改手就搂住她整个人,纹丝不退,吻得更深。
待喂完了一口酒,袁醍醐又呛口又羞愤,埋首在崔湃的怀中躲着,没有脸面对包席里的看客。
她想打他,奈何她此刻是个舞姬。
袁醍醐深深感慨昏了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陷自己于水深火热!
当众亲吻舞姬的中郎将没有任何不自在,在众人的起哄中,一脸淡定的横抱起小舞姬,转身就朝中院厢房阔步而去。
中院厢房。
众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继续吃喝,能让男人开心的也就这么回事。
高文珺立刻想追去,被卢祁暗地里一把扯住,摇头示意无妨,不会出事。
————
桑吉登上三层雅座传菜,期望的眼神四周搜寻崔湃的身影,她只想能远远看上一眼就心满意足。
然而当她真的看见他时,荒唐的画面击碎了她的少女心。
那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金吾卫军人居然在动情地亲吻一个舞姬!
在包席男人们的喧闹声中,出身高贵的郎君抱着舞姬走向中院厢房。
桑吉觉得窒息,他怎么会去亲昵一个舞姬?
他在她心中是星辰一样的存在啊。
可是,如果星星落入凡尘,她是不是也可以让他看上一眼,甚至得到他的喜爱?
桑吉捂着胸口,好似什么东西要跳出胸膛。
无数的风灯映在袁醍醐大大的眼睛里,成了她眼中星星点点的亮。
崔湃抱着妖娆服饰的舞姬大步走在中院的回廊中。
月下灯影摇晃,数道暗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
馔坊中的每个人,都是最醒目的表演者,在馔坊这个舞台上观察别人,也任人欣赏。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唐代美食参考资料《云仙杂记》《清异录》《太平广记》。
又到了吃大闸蟹的季节!开心~
第45章 登徒子啊
中院跟前院主楼中的莺歌漫舞不同,装饰豪奢的厢房中点亮支支灯盏,静谧中隐隐约约传来男男女女调|笑的声音。
袁醍醐被崔湃一路抱进中院,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了容易被识破的筵席,不用再勉强装扮。
她以为崔湃会借机带她从馔坊的后门悄悄的离开,未料崔湃却直接走进了一间宽大的房间。
一脚踢上了大门。
“你答应了我不会玩花样的?”
袁醍醐立刻质疑崔湃出人意料的举动,怀疑他是不是要整她。
崔湃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中的袁醍醐,一直没有松手。
“我没有玩花样,不是全程在配合装扮成舞姬的你吗。”
你好好回忆回忆。
“怎么样,好玩吗?”
“你!”
他刚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了她!这让她以后要怎么做人。
袁醍醐恼羞成怒,伸手就像掐死眼前的男人。
崔湃捉住她实际上没有什么破坏力的小手,笑道:“我当众亲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馔坊舞娘,可不是汝南袁氏的贵女,有什么可恼的?”
袁醍醐成功地被他这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的逻辑说服,可是心底却总觉得好像哪里没对。
崔湃将她抱坐在厅中桦木雕花的圆桌上,转身给她倒了一盏清水,回过身来就看见妖娆的异域裙摆中露出的一截白皙大|腿,和帔帛中的腰肢。
崔湃抿紧嘴唇,漫步过来,将水盏递到她唇边。
袁醍醐取下戴了一晚上的面纱,就着崔湃的手喝着盏里的水,她小口喝水的模样撩拨着崔湃心底的痒。
清水湿润了小巧的红唇,在崔湃眼前无限放大,脑中全是亲吻她的美妙滋味,又软又甜。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一下,又努力平复。
袁醍醐喝了清水,崔湃用手指擦掉她嘴角的水痕,他其实更想用唇,不是手。
嘴唇的柔嫩触感,鲜明的留在常年用武的指腹上。
崔湃的动作顿了一刻,在一身精致的她面前显得自己无处不粗糙,北苑场中的摸爬滚打,冷硬的横刀和强弓在他的双手留下硬茧,就算只是这般轻轻的触碰,他都怕自己手上的粗粝刮疼她。
“你要擦多久?”
袁醍醐不耐烦的瞪着他。
“……”
崔湃回过神,却没有挪开手指头,正要对她说几句,突然在她唇上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
————
他左手轻沾盏中清水,曲指一弹,水珠带着强劲的力道弹灭了圆桌上灯芯的火焰,宽大厢房顷刻陷入黑暗。
崔湃改搂住她的腰,顷身靠在她身前,附耳说道:“扮演继续,看客来了。”
他将腰上的蹀躞革带解开,扔在桌上,发出哐当的声音,格外刺耳。
袁醍醐侧过头,瞄见门缝外在风灯的光下暴露的诡异暗影。
有人在监视他们!
不,她只是一个小舞姬,确切的说是在监视馔坊中崔湃。
她骤然想起自己查得的大事。
他们与暗影一墙之隔,她的几分害怕被崔湃淡定从容的气场化解。
袁醍醐楼上他的肩头,将脸贴紧他的耳边,极其悄声的说:“我今天来找馔坊找你,是想告诉你,槃多婆叉是藏在长安城中的恶鬼。”
昏暗的室内,少女的眼睛晶晶亮亮,她得意的补充,“我用稀世香料收买了雅度拉。”
“这么厉害!”
崔湃夸张的赞扬她。
她听见了槃多婆叉,她还自己问到了意思。
其实崔湃已经于叶迦沙的口中得知了槃多婆叉的意思,他于黑暗中安静的望着只有淡淡轮廓的小脸,她看起来如此柔弱,好像自己稍稍用力就会碎似的,
他以为通儀坊当日的凶残必然吓坏了她,刻意不在她面前提及,而这个小人儿却有勇气独立查找凶杀案的线索。
她在努力帮他。
养在高门大宅中粉妆玉砌的女娃娃,还要给他多少惊喜,其实她只要美美的在他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捉住藏在暗处的恶鬼。”
终是无法克制心动,崔湃于黑暗中捕获她的唇,霸道不容拒绝,将一腔炙热倾注在这一吻中。
崔湃的吻来得又急又重,袁醍醐毫无防备,顷刻被攻陷,在缠绵中嘤嘤抱怨,“好痛~你太用力了~”
崔湃放缓了力道,由强攻变作安抚轻吻,温柔屠|城,让她沦落在他的怀抱中。
袁醍醐闭着眼睛,感受到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