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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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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答说:“三皇子年幼,将来朝政必定被太师、彭国公等人把持,他们首先想做的恐怕就是废除京畿试行之法。信王支持新法,允诺待他登基、试行见效后推而广之至全国十三道施行。”
  理是这个理,但谁要听这个。“还有呢?”
  “工部所兴黄河河工,总计分作三步,历时十载方成,人力物力耗资甚巨。若没有皇帝高瞻远瞩、力排众议推行支持,单凭工部难以成事。”
  “所以这件事信王也是想做成的。还有吗?”
  他抿起唇不说话了。
  “这些都是公事,”我抬头望着他,“难道你就没有私心?”
  他的目光闪了闪,过了许久才说:“有。”
  “什么私心?”
  他又耳根泛红把视线转开了:“明知故问。”
  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想逗他,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我大概是没法严肃正经得起来了。


第94章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明明觉得才相依相偎说了没几句话; 邓子射就在外头敲窗格了:“你们俩磨叽完了吗?离席一小会儿我还能替你扯谎编个理由圆一圆; 人家都要告辞走了; 你再不出现就说不过去了吧?赶紧的!”
  我从虞重锐怀里坐起,看了一眼窗边桌案上的计时刻漏:“哎,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呀……”
  我扁着嘴望着虞重锐; 他叹了口气:“就让我聂中丞以为我怠慢无礼、待客不周吧。”
  我起身下榻穿上鞋:“我也得随蓁娘他们一同回去了。”
  虞重锐问:“你打算回哪儿?”
  我想了想:“不是呆在燕宁宫,就是回自己家吧。”
  他迟疑了一下,说:“不要留在宫里。”
  但是回国公府; 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这两个地方对我而言没有太大差别; 一个大笼子,一个小笼子而已。
  我抬头望着他; 有点明白他的忧虑。“信王是怎么应承你的?”
  “他说……登基之后,就废除你和三皇子的婚约。”
  信王现在和三皇子同为亲王; 兄弟平辈; 若无特殊理由,确实无权左右陛下所定的堂弟婚事。但他也答应过我让我恢复自由身; 这其实是拿同一件事允诺了我们两个人。
  “子射也在想办法。他跟苗人学了养蛊之术,正在研究蛊虫的习性; 或许能找到‘墨金’的破解之法。”
  我玩笑道:“那他得加把劲儿了,不然我就算嫁给你; 也只能做对有名无实的空头夫妻; 那可不行!”
  虞重锐果然耳根又红了:“你这小脑瓜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想你呀; ”我歪头凑到他脸下方; “难道你不想吗?”
  我发现了,每次他耳朵一红,就垂下眼睛不敢看我,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心如止水,还得强行克制一下才能不被我看到心里坏坏的念头。
  总有一天我会看见的。
  虞重锐先出去,邓子射再过来把我带到前厅,还装模作样地叮嘱我:“县主回去后就跟今日一样,按我开的方子煮水浴足,每次泡够两刻钟以上。”
  所以他是对另外三人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泡脚吗……
  蓁娘掩着嘴偷偷地笑,聂蒀倒是没怀疑,但是从瑞园告辞出来后,我瞧见他心里冒了一句嘀咕:「虞相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种毛病?难怪至今仍未娶妻……可惜了。」
  邓子射!你在客人面前瞎编什么了!
  晏少卿与我们一同回城,他住在归仁坊,至洛水河边后往西去,而我们要往东。他向聂蒀辞别:“聂兄那边有任何进展,及时与小弟互通有无。”
  聂蒀拱手道:“贤弟也是。”
  我在车上对晏少卿说:“你们若查到宁宁的线索,记得也通知我一声。她出生后我……我只见过她一面。”
  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把她从稳婆手里夺下,小小的人儿包在襁褓里,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她。
  晏少卿问:“县主居国公府深院高墙内,要如何联络呢?”
  这倒是个难题。回去后我肯定一时半会儿又出不来了,家里也没个信得过的心腹可以跑腿传递消息。如果被二叔公家那边的人发现我在帮蓁娘兄妹翻宁宁旧案,说不定还会提前消灭证据。
  聂蒀道:“县主不是一直住在宫中吗?外臣求见虽不便利,但若有紧要消息,还是可以通融传达的。”
  原来信王没有告诉他,我是临时从国公府召进宫的?祖父把我悄悄接回了家,名义上此刻我确实应该在燕宁宫为姑姑守孝的。
  我对晏少卿说:“少卿但与中丞联络,待我觅得机会再出来找你们。”
  晏少卿与我们分道而行,回到驿馆,酉正还差一刻多钟。蓁娘带我进驿馆客舍,我发现他们的行装十分简朴,只有两辆车、五六个仆人。
  我问蓁娘:“怎不见聂中丞其他家眷?是尚未入京吗?”
  蓁娘叹道:“几年前兄长检举苏州府贪腐案,嫂嫂怕被他连累,与他和离回娘家去了。兄长无意再娶,至今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女儿在老家,养在母亲身边。”
  即使正直无惧如聂蒀,也会遇人不淑,他们兄妹俩的姻缘都十分坎坷。好在最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如今聂蒀执掌御史台,有的是洛阳名门显贵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蓁娘有兄长做主,也会再觅得一门好亲事的。
  我跟蓁娘说了一会儿话,酉正时分章三全准时来驿馆接我。聂蒀把我送上车辇,执意要护送到宫门前。我看他好像有话想跟我说,便没有推辞。
  路上聂蒀骑马走在我身侧,问:“听说县主是在宫中为贺贵妃执礼守孝是吗?”
  我回道:“正是。”
  “那请县主回去后,替聂某在贵妃灵前上一炷香吧。”
  我不禁问:“聂中丞认得我姑姑?”
  “二十多年前,聂某上京赶考,途中曾与贵妃有过一面之缘。”
  二十多年,上京途中,他怎么会遇到姑姑?
  我算了算,反应过来:“是不是二十三年前?”
  “对。”聂蒀道,“聂某当时少不更事,头一次出远门,路上遇到了贼寇。贵妃当时尚年幼,被贼人绑架略卖,半途巧用智谋,与聂某联手从贼窟逃脱,还一并解救了被绑的数十人。”
  我问他:“她身边是不是还有个比她大一点、不会说话、容貌美丽的姑娘?”
  “是有一个。那姑娘身手很好,使一柄短剑,贼人追上来两回都被她击退。至于貌不貌美……倒记不太清了。”
  那是我娘亲呀。婆婆说娘亲的相貌任谁看过都不会忘记,聂蒀不记得她,倒记住了姑姑。
  “后来呢?”
  “后来……她跟我说要去苏州寻亲,父亲姓贺。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听她描述便认出来了。我给她画了地图指路,送她走水路去苏州。我想着……等我隔年考取了功名,回到家乡,还有机会再见的……谁知半年后就爆发了永王之乱,山河动荡,音讯断绝,科举崩废。等战乱平定后我辗转回乡,父亲告诉我贺家唯一的女儿救驾有功被册封为贵妃,已经举家搬迁到洛阳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领会到那背后的曲折和遗憾。如果没有永王之乱,很多人的命运都会与现在完全不同。
  聂蒀自嘲地笑了笑:“所以祖父说相中贺珹,想把蓁娘嫁给他,问我这门亲事好不好时,我立马就赞成同意了。”
  我歉疚地说:“是我们家……对不起蓁娘。”
  “我也是蓁娘回到毗陵、告诉我她的遭遇才知道你家的内情。你不必替别人道歉,贺家的女儿才是受苦难最深的。”聂蒀低声道,“我告诉你这些故旧往事,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做这件事不光是为了蓁娘和宁宁,也为……微澜。”
  我抬头看向他:“我也是。”
  聂蒀送我到皇城门前,目送我下车走进宫门,才转身掉马离去。
  我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当初姑姑嫁给了聂蒀而不是陛下,她聪慧机敏、识破人心,而他不畏险阻、追查真相,两人该是一对志同道合、相辅相成的佳偶;聂蒀对家室子息并不看重,应该也不会在意姑姑不能生育;可惜他们相遇得太早了,姑姑只有十三岁,他想等一等,等她再长大些,缘分却稍纵即逝,命运的洪流席卷而来,半点由不得人。
  章三全把我带回宣政殿,信王仍在殿内批阅奏折,看到我们说:“这么晚了还到前殿来,送县主回燕宁宫歇息吧。”
  我对他说:“殿下召我入宫来见聂中丞,见过之后,臣女理应还归自家。”
  信王放下笔,起身绕过御案走到我面前,问:“这段日子瑶妹妹在家里,过得可还自在么?”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信王又道:“孤召见你用的可不是这个缘由,才入宫半天又回去,家里人该怎么想?”
  就是继续给我冷眼罢了,这我倒不在乎。
  “下午正好见着彭国公,孤对他说起此事,国公也认为此乃陛下的旨意,县主理应留在宫中继续执孝礼。”
  祖父这是又把我卖了吗?
  或许我不该总把他往坏处想。这确实是陛下的旨意,祖父现在也没了非要把我留在家中不可的理由,于是就顺水推舟没有拒绝。
  我对信王说:“从前在家与嫂嫂整日相伴,亲密无间,今次只见得半日就又匆匆分别了,我在宫中想再见她太不容易。”
  我这么说本是指望信王会同意我把蓁娘召进宫来,这样我们便可时不时见个面、互通消息,谁知他却转头对章三全说:“把你那进出宫门的令牌拿一枚来给梁溪县主。”
  章三全立即从腰间解下一块金牌,双手递给我:“县主请先用这枚。”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金令沉甸甸的压手。
  “瑶妹妹拿着这块令牌,日间自可随意出入端门及春明门,不必额外请示。”信王凑近我低声道,“孤答应瑶妹妹的事,自当做到。只是眼下孤也有诸多顾忌,不能任意而为,暂且先给瑶妹妹这一半的自由吧。”


第95章 
  聂蒀和蓁娘在皇城东南角的承福坊租赁了一座小院子安顿下来。那里离春明门非常近; 也不用穿过前朝皇城; 往来便利; 他们搬家时我还去过一趟。
  虽然有了出宫令牌,但每次出入宫城所为何事、去往何地、多久回还都需登记在册; 我也不好三天两头没事就往外跑。我跟蓁娘约定,以后每旬去找她一次。
  蓁娘告诉我,聂蒀安排了两个人盯着孔六包氏夫妇; 但是他们俩平日都在国公府中当差,鲜少受派出门;五里庄的乡亲说孔六家境贫寒; 家里只有两间土坯茅草屋,贪恋国公府富贵安逸; 整年也不爱回来; 所以线索很难找。
  我在姑姑灵前把聂蒀的事告诉她。原本靠我一个人; 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有能力与祖父、与全家对抗,但现在有了聂蒀; 他还是姑姑的旧识; 我又觉得看到了希望。
  “姑姑,你知道吗; ”我点燃香对她说; “原本他有可能成为我姑父的。”
  姑父; 这个词在我脑中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映像。幼时我想象的姑父,大概就是聂蒀这样; 年长; 慈爱; 呵护姑姑,又有魄力担当,与她夫妇恩爱,对我友善温和。
  而不是一见他就要下跪,每句话都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了半个字便要连累许多人。
  我实际上的姑父如今躺在清宁殿里,回宫数日,我都没有勇气去拜见他。
  在家时一直听不到永嘉公主的消息,不知她是否安好。我去了昭阳宫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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