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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一朝得到皇上垂爱就任意去抢人夫君?”
“拂冬…”春桃忙在一旁小声地阻止道。
微醺在一旁仿若未闻一般静静地用巾帕擦拭着琴架,调试琴弦。
到了六月的时候,由于竹径禅芦这里有一大片竹林,所以风依旧清亮舒爽。这时距离艳阳公主的大婚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那天微醺照例坐在竹林里弹唱,竹径蜿蜒曲折,两旁竹子沙沙作响,有一空幽清亮的乐韵从林深处穿树梭叶悠悠而至,一经踏入竹径宛若踏上那寻仙的迷径一般。
就是在那天,自打赵姨娘死去,已与微醺姐妹阔别多年不见后,晴姐儿与她再次重逢了。只是,如今年近十三岁已是公主身份的晴姐儿已经出落得如同洛水仙子般,清灵秀美。
当她一步一涟漪般出现在微醺面前时,她差点就认不出来,那样的人儿,任哪个男人见了不神魂颠倒?
多年不见,当年赵姨娘死后就郁郁寡欢的晴姐儿向她微微地笑了一下,不如幼时的天真明媚,也不是后来苦涩的强颜欢笑,是经历了之后那种内敛而有韵味的笑。
“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晴姐儿笑起来颊边有两个梨涡浅浅。
姐妹俩相谈过程中,晴姐儿不时地提到了如今朝内那个最出色最年轻的阁老大人,也就是她即将下嫁的夫君。
期间,微醺获得了许多信息。知道李颜消失不见的这段期间,在朝中立下了不少功劳,如今内阁的首席大学士何大人年事已高,曾多次向皇上提出要告老还乡了。只是尚没有合适人选而被皇上迟迟拖着。约莫再过一两年左右,皇上拖也拖不住的时候,届时年轻的李阁老就必须顶替上去了。
微醺还得知,大越国曾派使臣来大靖言和,大越的王子也来了,很明显是为和亲来的。
而大靖的皇帝就只有一个义女,而皇上也舍不得让艳阳公主远嫁,只是明言拒绝的话势必会惹来又一场纷争。
在那个时候,李阁老挺身而出了。
他大大方方告诉大越王子,艳阳公主在幼时曾与他有婚姻之约。还把自己幼时寄住在国公府,而艳阳公主是国公府十姑娘的事编成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并且说了,如今他会考取功名如此拼了老命立功爬上阁老之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艳阳公主的身份。
说得声情并茂,就连皇上也信以为真,被一向寡言冷漠的李阁老大人感动了。当场给他们指下的婚。
李阁老口才之了得,说得在场无一不替其两人的故事而感动,只除了一直阴翳着脸坐在席间隐忍不发的蒋戚耀,那大越国的王子也只得知难而退。
而从那之后,艳阳公主的心就紧紧系在李阁老身上了。
微醺愣怔了好久,突然回想起李颜初时办案不要命豁出去的程度,那时常常能见到他脸上挂着伤,更有一次直接伤在胸前,都直接昏死过去了。又想到他短期内的擢升。
能让他这么拼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做事尽责而已吗?当时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或许是有理由的呢?
而这个理由,就是晴姐儿。
第136章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防有些崩溃。比当初风荷的事情还要绝望。
后来晴姐儿和她说了些什么已经没有听到了。
她表情愣怔的直到晴姐儿一脸担心地被旁的侍从劝退。
竹林依旧空悠悠地回荡着风的声音。她一个人抱琴在屋前坐了好久好久。
话说,上回与仲大哥分开时,怎么就不记得问他一下,他到哪里去?
仲大哥上回好像说过她不过暂时不能回去,以后还可再作打算?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回去了。
她被困在这个自己一手设计的金丝笼里,该如何挣脱离开去找仲大哥呢?
想着想着,她已经一个人沿着竹径走到了酒意园最后方的角落。那里也有一座与国公府翠竹苑里一模一样的七宝阁。
那是微醺特意在设计稿上加上去的,因为这座七宝阁承载了太多幼时她与颜夕的记忆了。
她登高站上了七层楼阁之上,掀开了所有窗户,任风穿堂而过,直迎面把她吹拂得差点儿往后退去。
她像幼时一般垂足坐在木框窗边,看着楼阁下变得遥远的风景。
仲大哥不是每次都在她危难的时候就会出现吗?若是她这时候跳下去,他会不会第一时间出来接住她?
“姑娘!姑娘!!”远处匿在林间的拂冬和春桃的呼声成功唤醒了她。
她吓出一声冷汗,连忙翻身从窗架上下来,抓着窗棂的时候,双手苍白无血色,瑟瑟发抖着。
她方才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若是就这么跳下去了,不止见不到仲大哥,还会被仇者称快,被爱她的人伤心落泪。
对啊,爱她的人。即使全世界再没有人爱人,她都还有她爹。
想到这里,眼泪模糊了眼睛。她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可当她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她却在楼下遇见了一气喘吁吁的银面具人从高耸的墙壁翻墙而过,素色衣裳翩飞形同一朵素净绽放的莲花,怔怔地站到她面前。
“仲…大哥?你…怎么会来?”微醺有些讶异,虽然方才站上去那一刻,她确实打算就这么跳下来,却没有想过他竟然真的会出现。
仲大哥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往常温柔的眼光突然变得冷厉,像极了她认识的一个人。随即,他冲上前来,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竹径的那头,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然后还有两个丫头追了上来。
看见微醺的那一刻,拂冬率先捂嘴惊呼道:“姑娘!”
“姑娘你…你不见了…我们着急,然后,然后李大人就回来了…”春桃在一旁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仲大哥听到后头的动静,却也并不打算放开微醺,而是径直搂着。直到身后那人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微醺碎了一地的心,她虚弱地靠在仲大哥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想其他事情了。
仲大哥临走时跟她说,若是她真的想回去,他会尽快想到办法帮她穿回去。微醺呆怔着点了点头。
又在园里安静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微醺收拾了一些东西后,打算回去国公府见上爹爹一面。
毕竟在这个时代,她爹是最爱她的人,在穿越回去之前,她还想再见他一面,嘱他好好保重身体。
可是当她乔装偷偷跑出酒意园来到国公府大门前时,才发现原来国公府已经被抄家了。
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炸得她毫无思考的能力。
那夜她没有回酒意园,一个人浪荡在街头。看过往急匆匆挑担归去的商贩,和渐渐静谧下来的胡同大街。
她看到了皇榜和告示,也听到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声音。
据说国公府三房的蒋大人与当今皇后串联一气,栽赃陷害了十多年前的前工部侍郎李大人,令其一家五十七口人惨死在磔刑下。
如今被当年漏网之鱼一直隐藏身份的侍郎公子,也就是当今的东阁大学士李大人把事情端了出来。被判秋后问斩。
有许多人议论,当年那场磔杀那么惨烈,那血流成河一般的惨况至今还让城内老一辈的人记忆犹新呢,如今那始作俑者竟然只被判秋后问斩,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微醺感觉到这些话是多么熟悉。
当年只有一点点大,从人群里费劲钻出的时候,何尝不是听见人们用着如此口吻在议论李治廷他们一家。
如今,却轮到她家了。
微醺觉得很讽刺,怪不得,幼时有多次看颜夕的眼神时,都觉得不对劲,当时却并没有联想出什么。
他当时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潜藏进国公府慢慢成长,伺机报复。
所以,他才会说她爹是杀人凶手。
所以,他才会如此玩弄她的感情。
这时,她顿觉恍然大悟,所有所有的疑惑都能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是,被深关在酒意园的她却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或许是他让消息在园内完全封锁住了。可是,竟然都一锅端了,何不把她也一起斩了?徒留她一人在世上,有什么意义?
然后,吹了一夜冷风的她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他是想让她也尝试亲眼看着家人惨死的状况啊,正如十多年前的他一样。
然后他再如十多年前的她一样,假惺惺地把她收留在自己设计好的金丝笼子里,终其一生。折磨一生。
呵。她终于完全弄懂了。
那一刻,她悔恨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落下来,不能自已。
“仲大哥!仲大哥!仲大哥…”微醺来到山崖边,开始放声呼喊着。
喊着喊着,她顿觉双膝虚弱无力,不自觉就瘫软在了地上。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醺儿!醺儿!”听到远处传来仲大哥焦急的声音,微醺心头一喜,连忙爬起来朝身后跑去。
一边跑一边挤出力气喊着:“这儿!我在这儿呢!”
当那声音越来越近,那人出现之际,微醺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是你?仲大哥呢?”微醺一边指着眼前的人一边往后退着。
李颜焦急地停了下来,蹙紧双眉大声道:“小心!后面就是悬崖了!”
微醺依旧往后小步挪着,一边挪着一边防备地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好!好!我不过来,可是你别再往后了!!”李颜焦灼道,脸色都吓得青黑了。
微醺见他不再往前,暂时停顿了脚步,指着他控诉道:“你才是杀人凶手!我相信我爹!他绝不会干出冤枉你爹的事情!”
李颜拧着眉,紧攥的手松了下,声音冷清道:“我跟你一样,同样相信自己的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但是,我确实从皇后手中找出了当年赈灾时,证明我爹清白的信函。”李颜攥握紧双拳,指甲几乎快要陷进肉里。
虽然那信函上除了有他爹的印玺外,还有太子的印玺。而且有种种迹象表明太子当年是被无辜栽赃的。
可后来太子把黑锅丢给他爹独自背负是事实。背后还有皇后和蒋戚耀等人完美的掩饰。这次事件被戳出来,皇上对蒋戚耀二十多年来的信任一朝毁之。
虽然起初他从风荷手中得到这些证据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揭发出来,因为他如今顾虑的更多,让他瞻前顾后的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她,蒋微醺。
可上次艳阳公主进酒意园,李颜得悉后第一时间赶回去,在七宝阁下遇见她被那人拥在怀里时,他一下子就把所有顾虑都抛诸了。
那一刻,他被一些东西蒙蔽了双眼,脑里就只剩下他对国公府一府上下的仇恨。
只是事后,他隐隐有些心虚,也不敢让微醺知道。
可他一直都有派人在暗处盯着她,怕有朝一日她发现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今天是他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就马上赶来了。
“醺儿!回来!你回过来,我们再好好说!”李颜从青着脸直斥到放缓了语气哀求。
可微醺就是不肯妥协,倔着小脸摇着头一步一步往悬崖边后退。
“你处心累积地…也骗我够久的…”微醺说话的时候有些有气无力,她此时脑里想不到别的,只觉得空旷得慌,觉得自己在这儿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急着要走,要穿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醺儿!!!”最后一刻,微醺看见在悬崖边,李颜青筋冒起,红着眼睛面容可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