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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纤细的毛发披散了下来,然后,缀满光泽的青丝成缕成缕地穿梭在颜夕瘦削纤长的十指上,手指灵活地敏捷地交替运动着,和几个月前微醺从对楼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不经不觉间,竹子投下打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了,颜夕往她右鬓堕下的精致小髻上簪上了一个用竹子雕刻的精美花型掩鬓,然后就完成了。
微醺微微前倾,往铜镜里投影了自己的容颜,这才发现,颜夕把她的顶发大部分编了纤细的发辫完成了一个渐次往前倾落坠下的小巧发髻,刚好把右鬓空裸的位置完美遮掩了,实在是美极了。
“…好美…”微醺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小心地用手拨弄着鬓前的精巧小髻,“可是,看起来挺复杂的,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没关系,只要姑娘喜欢。”颜夕淡淡地笑了,这是微醺认识他以来看见他第一次笑。原来他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的,难怪那玉琼馆的娥娘子愿意花大价钱把他居货起来。
“咳,这是什么髻?”微醺承认自己有点看呆了,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颜夕苦思了一会,这是他自己独创的髻式,只记得当时敛秋告诉他一种下堕的堕马髻,他得到灵感就从中更改了下,“这就叫做堕仙髻吧!”
再过一个多月,敛秋就要出嫁了。这天,敛秋在庖屋堂前指导小丫头煎药。
“教了多少遍了,玉竹煎到五成入药就要把余下的药放入,怎么老是犯错?”敛秋有些不耐,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总担心交给别个丫头来侍候姑娘会不妥帖,所以心情有些焦躁。
微醺甩着手笑嘻嘻地蹿进来,对那大动干戈的敛秋道:“敛秋,你这是干嘛呀,这么凶,可吓坏那小丫头了。”
第7章
敛秋转身瞅了瞅底下那比她训斥的小丫头个头还小的六姑娘,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现在不赶紧教熟手了,以后敛秋嫁了,姑娘可怎么办?”
“那这劳什子药就不喝了呗,反正喝了也长不出来的了,何苦难为了自己?人生苦短,把精力往别处放不是更好?”敛秋白了白眼她,她家姑娘她早就习惯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早已见怪不怪,可那小丫头明显地感到有趣,不由地朝着微醺看。
微醺礼貌性地回赠她一个微笑,然后就拉着敛秋到一旁道:“敛秋,记得我上次那个堕仙髻吗?”
“记得,我还问姑娘是谁的手那么巧呢,姑娘还只管照镜子傻笑不搭理我。”上次敛秋看了不知道多惊艳,一再问她家姑娘,结果她姑娘只甩给她一个照镜子的背影,喃喃说是堕仙髻然后就不理她了,她甚至还自己背后苦练了好久了,可始终做不出那个髻式,她绾的堕在鬓前总有种东施效颦的味道,于是就放弃了,只好让姑娘自个儿往鬓前画鸟儿。
“其实那个是颜夕替我绾的。”
“姑娘你想…”敛秋看着她家姑娘颇含意味的眼神,附会道。
“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敛秋,那后续交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相信颜夕一定比那丫头学得快!”微醺瞟了那个正在边上弄得药渣撒了满地,呆头呆脑的丫头一眼,轻快道。
之后每天,敛秋的身边就总是跟着个瘦小羸弱的影子,侍候六姑娘的起居,御下底下一群三六九等级的丫头。
颜夕没有让敛秋失望,该学的事情教一遍就能融会贯通,并且灵活运用。
颜夕和敛秋跟着六姑娘到蒋老夫人处定省,由于大伯常年镇驻边疆的,把妻妾都接到那边去了,所以魏国府实际上就只住着三房一家子,每日里的晨昏也都集中到蒋老太太那儿去。
微醺由于贪睡起得有点晚了,来到太隐堂的时候其继母冯氏已经到了。
冯氏是微醺的生母死后第二年才进门的,刚刚今年的年初生下一子,说来却是三房的嫡子了,原三夫人只诞下一个女儿,四个姨娘所出的女儿都比微醺要小,这样说来,现在府上微醺称得上是“大姐姐”了。
看见冯氏的时候,微醺略有拘谨地唤了一声“娘”,冯氏面无表情,表现得很冷淡,也不应她,只把目光斜斜地落在她身上,眼神似有幽怨。
微醺无比尴尬,却也并没有纠结太久,站到一旁去等祖母起来。
等待的中途觉得有点无聊,微醺就垂下头去逗一旁环绕在姨娘身旁的小姐妹们,一个个长得圆润润的很可人,微醺一逗就开心,纷纷过来抓着她的手玩。其中和她最亲密的是赵姨娘才两岁半的晴姐儿,那小家伙人小小的就会哔哩啪啦说大堆的话,还有板有眼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冯氏微微一哼就又都纷纷瑟缩着躲回姨娘们的背后去,安静下来。
微醺的弟弟齐哥儿由乳娘抱着,此时正怔忪着睁开眼,脸蛋儿红扑扑的可喜人了,微醺每次都想上前去抱一抱,但碍于冯氏的扑克脸,只得巴巴地看着。
这时侍候老太太的大丫头雪梅出来告知冯氏说是老太太身体不适,请众人回去。
于是冯氏逐一点名叫众人离去,唯独漏了微醺。
敛秋有点气不过,但又不好和冯氏冲突,此时只能跟在六姑娘身后,又是气又是自责自己的无能,让自家姑娘活活受气。
这冯氏针对六姑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打从进门开始她虽然没有正面和微醺起冲突,但那种默默给气你受往往比当面骂你还要让人难受。
但她家姑娘似乎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过来拍拍身后两人,轻轻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径直往回走了。
“姑娘,可是…”敛秋在后头为难道,这时颜夕已经跟了上去。
“可是三夫人没有…”敛秋越说越小声,长辈没有叫其回去,就这么走了,不是授话柄予人吗?
微醺还没有出声,身后的颜夕就替她说了:“敛秋,方才老夫人的丫头不是说了让所有人回去吗?”
“那是老夫人,可是三夫人没有…”敛秋自然是知道,但是方才姑娘迟到了,冯氏已经很不好看了,方才姑娘还行为轻佻,这下恐怕是有责罚的意味在里面的,要是此时走了,那就是忤逆长辈了。
微醺笑了:“敛秋,难为你费神了,我们走吧。”可不是,那么绕肠肠的,要是每件事都非得那么复杂,可不就得累死?何况那冯氏又没说不让她走。
“姑娘,这…”敛秋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上前了。
冯氏回到自个屋里听到婆子说六姑娘已经回去了的时候,脸都气青了。
下午当微醺正要提早一点到太隐堂去定省时,太隐堂的雪梅急匆匆跑到映日苑来了,说是老太太唤她过去,很着急的样子。
微醺一阵纳闷,也就随着她下了楼,身后急急追来的颜夕上前替她系了一件披风。
“姑娘,转天了风大,还是加衣妥当。”颜夕这么说着,手里还提了一盏未点的羊角灯、一匣子点心以备姑娘饿的时候垫肚。
敛秋向他投来赞许的眼神,看来这颜夕已经益发地能担待了。
来到廊庑时已经远远地听见正堂那儿传来吵闹声、哭声夹杂一片,微醺不由地皱了皱眉。
跨入门槛发现所有人都到了,并且在她进门的那一刻都死死地盯着她。晴姐儿跪在地上哭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冯氏搂着齐哥儿默默掉泪,一旁的赵姨娘茫然地伏在地上,鬓发散乱,蒋老太太满是沟壑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双眼紧闭,抓着一旁的珐琅杯微微发抖。
微醺淡定地直视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祖母,您找醺儿何事?”
那声音已经苍老低沉得辨不清是男是女了,大声叱道:“醺姐儿,你跪下!!”
大概是过于激动,喝完这一声,老太太就猛地咳嗽,一旁的雪梅忙给她扫背。
微醺尽然惶惑,但仍然屈膝跪倒下来。
老太太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向冯氏沙哑道:“冯氏,给她瞧瞧。”
冯氏搂着已经睡着的齐哥儿,抹抹眼泪道:“娘,这弟妹间的玩闹,可别闹大了伤了和气,而且,媳妇觉得醺姐儿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娘死后不久我就进门了,难免对我生怨,只是…齐哥儿还小,也是她的亲弟…”
微醺失笑,这又是从何说起?
原来晌午,赵姨娘带上晴姐儿侍候冯氏用膳,晴姐儿称奶娘不留神就抱了齐哥儿玩,结果晴姐儿把齐哥儿撞到门边的木架子上,把齐哥儿的腿撞了一片淤青。后来晴姐儿哭哭啼啼地承认说是六姐姐托她这么做的,说是继母不让她跟齐哥儿玩,要把齐哥儿抱出去扔了。
说完冯氏就把齐哥儿圆滚滚的小腿掀了出来,确实是淤青了一片。
跪倒在一旁的晴姐儿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微醺,眼中似有什么话欲说,却死死地咬着双唇,不时看看身后的赵姨娘不时看看微醺,终是垂下脑袋拢着双腿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这情况来得猝不及防,微醺觉得太荒唐脑子还没接收过去。在二十一世纪她人缘良好、父母和谐、兄弟友恭,什么时候接触过这种情况。想来这冯氏进门两年,忍到如今才发作大概也是忍无可忍了。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竟然如此恶毒,教唆你十妹伤害弟弟,雪香,把家法拿来。”老太太如枯树藤般的手往案桌上一拍,珐琅杯应声摔落,散碎在地。
等家法拿来的时候,却是要往敛秋和颜夕身上抽的。微醺这下才慌忙站起制止。
“祖母,既然这事关乎醺儿,是不是得让醺儿问个明白?”
“这事儿方才问你话你不说,如今还有什么可问的?”老太太喉头酝着一口痰。
微醺走近冯氏,冯氏随即往后退了一大步。微醺怔了怔,随即用手揉了揉眼眶,眼红红道:“娘,醺儿知错了,娘亲以往一向待我比生母还要好,醺儿病了您衣不解带守在床头一宿都不曾离开,也总是知道醺儿最爱吃些什么,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先给醺儿,就连上次舅舅府上给您送的一盒蓝宝石原石,您都说要先做一双耳坠给醺儿,可是…可是…”
冯氏一听,不由地颤了颤,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微醺说到这里,双手捂住了脸,浑身颤抖道:“可是自从齐哥儿出来后,您…您就不要醺儿了…您不爱醺儿了…”
微醺说着说着就哇一声哭出来了,哭得鼻涕都跑出来了,稀里哗啦的。
“娘,醺儿就问您一句,您回了醺儿甘心受罚,也不要敛秋她们替我受,我自己来,我活该!”说到激动处声音还微微破音,微醺吸了吸鼻,泪眼婆娑楚楚可怜道:“娘,醺儿受了这五十棍后,您可否还能像以往一样爱醺儿?可否让醺儿不要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娘疼的可怜儿?”
微醺神情认真地逼视冯氏,冯氏脸色都变了,进退不得。
第8章
“我…我…”她支吾着。
方才微醺那一下,在场的人都动容了,老太太看了也不由地起了恻隐,叹叹气道:“冯氏,虽然醺姐儿有错,但她还是个孩子,是不是有时候反思下大人是否有疏漏之处?”
“…娘说的是,媳妇谨遵。”冯氏搂着襁褓的手紧了紧,脸色不好地退了下去。
“这样吧,”蒋老太太又道:“把这两个丫头每人打十棍,醺姐儿到女祠去跪一夜。”
微醺听了,立马泣涕道:“祖母不如把那加起来的二十棍由醺儿来受罚,一来醺儿痛过之后自然以后记得痛都会警醒些,二来您狠心打了醺儿的丫头,以后让醺儿一个没了娘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