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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侍女有点怪-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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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静静把她喝过的杯子端去了北苑,央求溥先生帮忙。
  溥先生叹着气,告戒他不要再插手六姑娘的事情,深宅争斗的事儿,谁插手谁被泼得一身脏,一个不慎更容易露了马脚。
  可他不听,跪倒下来,用手边的银簪威胁先生道:“先生平日教导筵儿做人须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日若然不是六姑娘好意,如今筵儿恐怕沦入风尘,身份早就被识破了!”
  “我希望先生能对事对准人,蒋戚耀的错,不要归到六姑娘身上!”李颜铮铮地跪在寒冷的地上,说话一句一句无比凌厉,眼神深邃而锋利,落在殷红的脸颊上却并不像是醉话。
  最后溥先生是妥协了。
  从李颜冲回席间找猫腻,到大夫确诊,再到北苑得到溥先生的药方,这前后的时间,不过一顿酒醉未消的功夫。
  直到他赶回绣楼,姑娘被大夫掰开眼皮,看见里头逐渐涣散的瞳孔,他似乎脑袋还有些不清醒。但他牢牢记住了,所以他冲上前拽着姑娘的手时,大声叫唤的是“六妹妹”。
  李颜这辈子都没有在恁多的人面前如此情绪外露过,一向沉稳内敛,言语不多的他,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六妹妹”,真的能成为他这一辈子都消除不掉的尴尬。
  只是,他活学活用了他家姑娘所谓的“啊Q精神”,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酒醉。
  直到李颜把微醺抱上了绣楼,放回床榻上,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直看得她不知所措之际,他开口沉沉地说了一句:“只酒后胡言,无需介怀。”
  说完这句他就淡漠地转身走出房间,下了绣楼。微醺依旧疑惑地定在那里,丝毫没意识到,那是在回复她方才在路上所说的话。
  微醺今天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头疼的症状也减轻了。坐在床榻上没事儿就一个劲地回想起那日拂冬的话,还有确认两年前是否没有遗漏了的细节。
  拂冬这人唯一有一点就是人容易犯糊涂,但人真的没啥心眼,若是硬要说她投毒的话,除非平时的那些小糊涂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这拂冬也算是从小跟着她的了,若然她要装,那么这背后牵扯的事情似乎也够年代久远的了。
  拂冬说那时候杯子差点儿就摔地上了…是丹桂突然间扑出来……
  丹桂突然扑出…丹桂突然扑出…
  对呀!她怎么没有想到…
  难怪那天颜夕听到她曾被丹桂抓伤一道口子时,表现出紧张,原来那不是在意她的,而是,下毒的…并不一定是碗核桃羹!
  当她衣裳还没穿戴整齐就急急忙忙往以泽居跑,在游廊拐角处,她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素色身影撞了个满怀。
  她抚着被撞得生疼的鬓角,微微抬眸,却发现自己撞上的就是李颜。
  “颜夕!你可找到丹桂了?!”微醺一站稳就连忙抓着李颜的衣襟,紧张道。
  李颜双目淡淡地扫了扫她的手,看着她,她依旧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地与他对视着。
  直到他轻轻把她的手移开,揉了揉发皱的衣襟,微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太急了…”
  李颜却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将手伸向了她的衣襟。微醺一愣,连忙往后缩了缩。
  而他却只是把她几乎要歪到肩膀上的衣襟理了理,斜襟上的丝绦直直垂着随风飘飞,他把她的衣襟拉正,然后一如往日在身边伺候时一样,修长的指尖迅速把垂落的绦带系了个漂亮而复杂的结。
  微醺一直垂着脸,脸上火烧一般,额头就抵在他的颚下。她不愿去提醒,也不明白以前一直是这么让他系来着,一直都好好的,缘何如今竟会如此羞涩。
  过了良久,似乎他也看出她的窘迫了,于是轻轻地、往后挪开了一些,把两人间逼仄的空间挪宽了。
  “不用找了。”他淡淡道。
  “咦?”她霎时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丹桂已经死了。”他眸色幽幽,看着她时的表情有些无感。
  原来昨日他送微醺回去后,就径直到裴姨娘的院里找猫了。
  据姨娘的下人们称,自打六姑娘生辰宴后,就一直没有看过丹桂了。于是李颜向他们探听了丹桂平日的爱好和作息,从姨娘院里挨着一个个院落去询问,但始终无果。
  直到今晨,他才终于找到一个小厮,说在六姑娘昏倒的当天,府上下的人都急翻了天。他被找去外头请大夫,出去的时候还看见丹桂在外庭的轩墙上歇息,回来时突然就见它浑身无力,气息奄奄地落到那堵墙下,露出粉嫩小掌的爪子一伸一伸地蜷起来。再次出来把门外的辇车拉回时就发现不见了。
  于是,李颜开始沿着那小厮说的那堵轩墙开始找。送大夫到映日苑然后再出来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那小厮说看见那丹桂已经是奄奄一息躺在墙下了,那它自然已经走不远,更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过来跑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有人把丹桂找到了,并且把它带走或是就地埋葬掉。
  带走不大可能,若然只是普通奴仆发现丹桂死了,最有可能是把它交回给裴姨娘的人。但裴姨娘院里的人他已经问过了。
  若他没有猜错这丹桂果真与这次的事有关,那么,处置掉丹桂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凶手要处理一只猫尸体,焚烧过于显眼,带着走又容易惹人怀疑,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就地埋掉。
  于是,他就轩墙附近的地方展开了搜查。
  果然,被他发现附近一偏僻小跨院的桃树下有泥土翻动过的痕迹。然后,就果真被他在那掘出了丹桂。
  他掘出丹桂时,猫尸已经浑身变黑,寒冬的天气里才这么几天就变黑,很明显死因就是中毒。


第86章 
  “那你的意思是…”微醺静静地待在一旁听他述完,感觉自己想的似乎和他所想非常接近。
  “很有可能,毒本身就藏在丹桂身上,然后是它碰到了那杯水导致水里有毒。”李颜淡淡地说完。
  “那么,两年前下毒的地方并不是那碗核桃羹,而是丹桂的爪子?问题来了…那这次难道也是丹桂的爪子碰到了杯子?那上回为何不死,这回为何就死了?”微醺觉得她左思右想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个问题。
  “难道说这回它舔了自己的爪子而上回没舔,所以这回挂了?”微醺失笑道。
  “也可能是,这次下毒的地方就是在它舌头。”李颜道。
  “可…可这件事情怎么说还是疑点重重的…”微醺揉了揉她发疼的脑壳,“丹桂为什么会两次扑出来,下毒的人又怎么料到丹桂一定就会抓我,一定就会去碰那杯?若你说的没错,这个人既然能把一只猫给设计,那肯定是个城府极深且可怕的人…”
  “你说…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她的脑袋抑制不止一抽一抽地疼,疼得鬓边的眉尖都扭曲起来。
  “能够如此熟悉丹桂的人,除了伺候丹桂的奴仆们就是裴姨娘本人了。”李颜说完,就径直往门槛走去。
  过了良久,他就端着一盘上空热气氤氲的舆洗盆回来了,上头搁着一条巾帕。
  他绞过巾帕后,往微醺的额角揉去,力度不至于如别的丫头般软弱无力,也不至于太用力,恰恰到点的力度,韧中带柔,揉压得很舒服。
  微醺闭起了眼,任由他揉压,直到他冷清低沉的声音响起:“往后你头疾发时,就让春桃用热巾敷额,顺着这个方向揉压,一会就能释缓。”
  她睁开了眼,轻轻搡开他修长带略微薄茧的手,低声含混道:“好多了,谢谢你。你…你已经不是丫头了…不用…”
  李颜刚还想上前的手滞了滞,眸光淡淡地看她,良久,才略微尴尬地收回了巾帕。
  李颜带着微醺又一次到了南苑询问拂冬,问她到底记不记得,当时丹桂是否有接触到杯内。
  拂冬一直支支吾吾的,她哪儿能记得清?不过就是记得当时一只黄白相间的胖墩猫扑出来,把她吓得差点儿摔杯了,而幸好是一只有灵性的猫,及时帮她挠住了,要是说碰到杯子,大概也只能是爪子上了。
  “当…当时我也留意不上那么多呀…也不知那丹桂哪里鼻子那么灵,怀里油纸包的小鱼干都几乎被扯出来了…”
  小鱼干?听拂冬提起这个,微醺突然想起来,她在被水呛到之时,喝下的水似乎也隐隐有一些类似鱼腥的味道。
  “那小鱼干可有让丹桂给吃了?”微醺问。
  “没,我都及时拉住了,纸包都没破的。”拂冬道。
  又是一无所获,微醺跟李颜只得先回去。原本微醺还想到裴姨娘的院里去询问看能否找到些突破,但李颜坚持让她先回去休息,她心里小小高兴之余也只得从了。
  李颜把微醺送到映日苑的时候,春桃就苦着脸从绣楼上下来了,一见到远处从游廊过来的六姑娘和李公子立马跑了过来。
  神情紧张,气喘吁吁道:“姑…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呀?三老爷来了,我跟他说姑娘到以泽居去了,然后他就生气了,让我马上把姑娘给找回来呢!”
  春桃说完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墨绿的身影从绣楼下踱步来了。
  随着脚步渐近,微醺下意识地伸臂挡到了李颜面前。
  “爹…你今儿不是要回衙门去吗?”微醺微垂着头,有些心虚道。
  她爹却并不理会,一个劲儿用严肃的眼神盯着她身后站得笔挺的李颜。
  “颜儿…”话语威严中带着些挟令:“你与你六妹妹,始终是有别于血缘的,往后,还是少些私下里接触,以免授人话柄!”
  微醺一听,马上上前想要驳回,但是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没有立场,欲言又止地,不由地就转过头去看李颜。
  李颜从容不迫地与蒋戚耀对视着,良久,才淡淡地道:“义父过虑了,颜儿不过是恰好碰到六妹妹,鉴于她大病初愈才送她回来而已。”说完,他几乎是立即就毫不眷恋地转身走了。
  他的言下之意,要不是微醺主动去“碰到”,他是不屑于与她接触的!
  得知这个认知后,微醺很是沮丧地低下了头。
  李颜从映日苑出来后,绕到了外庭。
  步上几级阶梯走上花厅,当日的筵席正正就是设在这里,只是,搬清了桌席,这时已经空空荡荡的。一阵穿堂风吹入,檐上高挂的红绉纱灯罩此起彼伏的。
  李颜站在了堂正中,闭起了眼睛,开始细细地回忆当日的情形。
  这时,厅外却有一阵喧嚣打断了他的思考。
  “柳管家…行行好吧,再给一次机会…再给一次机会!小人一定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十的长相沧桑的老人跪倒在青砖地面上,糊满补丁的双袖死死地拽着老柳六的手。
  而柳管家却一个劲儿地摇摇头,无可奈何道:“张九,你我幼时一场邻里乡亲,也别说我没有保你了,不然,你以为你开罪的谁?臻玲珑绸缎坊的刘员外啊…如今只把你逐出府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别想了…”
  “柳管家,柳管家…”那一身衣衫褴褛的张久见柳六要走,连忙又拽紧他的衣袖,双膝点地跪行了一段路,声色凄厉道:“可是我家里老母病了…还几个娃儿如今都没吃的了,田里也荒了很久,就我一个劳力啊…你这不是在赶绝我们吗…”
  柳管家蹙着眉,摇摇头一把将自个的衣袖从那沾满黑色厚茧、瘦骨嶙峋的手中用力拽出,叹气道:“只能怪你不走运了,明知道那个刘员外一碰鱼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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