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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铃掐着自己的掌心,低头道:“奴婢知道了。”
和铃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行李,还一边想着刘晋什么意思。
和铃的行李不多,两套衣衫,几件普通的首饰,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她拎着包袱跟在刘晋身后,进了文苑宫后,刘晋带着她往东边的一间房里去,推开门就是宽敞精致的内屋,房间布置的很漂亮,楠木的屏风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禽,窗台边是个深色的案桌,梳妆台就放在床的对面,黄花梨木雕折叠式镜台,深色的镜面上还雕刻着兽类的花纹,镜台上摆放着一个龙凤连弧铜镜,打造的精致的妆匣,里面的是华贵的首饰,璎珞、项圈、项链领扣还有耳环,屋内的香炉中烧着沉木香块,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宫婢该住的地方。
和铃愣愣的,“公公,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刘晋甩了一下拂尘,“哪能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督主怕是饶不了我,姑娘先待着吧,杂家先去督主哪儿复命。”
语落,便退出了屋子,还顺带给她关好了门窗。
和铃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边,轻柔的手慢慢抚上红色的被子上,窗缝透进来的黄色的光折射在她的脸庞上,她垂着眉眼,安静的好像一幅画。
刘晋去而复返,很快就又过来了,他进来之前还敲了敲门。
“姑娘,跟杂家走一趟吧,督主等着您呢。”
和铃指尖一颤,想到宋端心里还是畏惧的,那个人有太多面,变化无穷。
她想,如果自己是被安排来伺候他的,怕日子会很难过了,喜怒无常的性子,她伺候不来。
到了宋端门前时,和铃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推开了门,他背光而立,挺拔的身躯如平地而起的青松。
宋端转过身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刘晋安排的住处你可满意?”
和铃拧眉,真是不懂宋端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住处是极佳的。”
这倒不是违心的话,她从没有住过那样精致的房间,就连之前在大伯家里也没住过。
宋端闻言一笑,心情渐渐好了几分,他仔细的凝着她的面孔,眼神复杂了下来。
和铃长的不像他姐夫,更多是像他姐姐,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清澈。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依旧顽固存在的浅粉色疤痕,问:“我给你膏药你用了吗?”
和铃摸了摸自己的疤,撒了谎,“奴婢用了。”
宋端立马阴沉下脸,什么破膏药,子鱼国还说是神药呢,一点屁用都没有!真想把它给拆咯。
“怎么不见效?”他抿唇问道。
和铃微仰下巴,才能看清楚他的神情,
他有点暴躁。
“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她犹豫了下,又继续说:“督主之前不是不许奴婢治脸吗?”
宋端神色不自然,微微侧过身子,轻咳了两声,别扭道:“你不要把我之前的话放在心上。”
又想到刘晋说她还是怕的话,加了一句,“好生把脸给养好,明儿我就让太医给你瞧瞧。”
治不好就把太医院给掀翻了,他全然忘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和铃张嘴,自己会医的话就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她还是不敢在宋端面前暴露太多。
于是她点点头,“奴婢先谢过督主了。”
宋端听她一口一个奴婢的,胸口闷闷的,原来好歹也是个娇养的小姐,现如今懂事的一点差错都不敢出。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她时,她哭着求他饶她一命,现在真是心酸的紧。
慢慢来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顾着,总比以前好。
“你……”他想了好半晌,才憋出后半句,“吃过了没有?”
和铃怪异的望了他一眼,点头喃喃道:“吃过了。”
宋端都快要抓耳挠腮了,这几年都是别人上赶着和他说话的,他也不知道和十几岁的小姑娘能说什么。
☆、24。3。31(二更)
赵隽寒现今的职位品级不大,但却是有实权的; 吏部是六部算是六部之首; 元帝让他监察吏部; 就是为的制约曲元的权势。
他忙的不可开交; 不仅要审阅宗卷; 还得摸清楚了吏部错综复杂的官员干系。
即便再怎么忙; 他也没有忘记让人去接和铃; 只不过他晚了一步。
原本赵隽寒打算亲自去接; 但实在脱不开身,初露头角,暗中盯着他的人也不少。
内侍没接到人; 心里直觉不好; 一打听发现人已经被宋端带走时,就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赵隽寒在宫外的府邸还没修建好,现在还是住在宫里头。
他原本在书房里看文书; 听见声响; 轻抬眼皮; 淡淡的问了一句; “人呢?”
内侍硬着头皮; “殿下,人已经被西厂那位带走了。”
赵隽寒锐利的视线射。在他身上,阴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绷着脸; 咬牙切齿; 近乎一字一句道:“再说一遍。”
“早一个时辰,人就被刘晋接走了,看情况应当是那位的意思。”他的额头冒起冷汗,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之下,一双腿也开始发抖。
赵隽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怒意翻涌而上,一掌拍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他从书桌后走出来,步子极快的就冲了出去。
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他可没有忘记,宋端当初是要杀了她的!
赵隽寒突然回想起,春狩那天,宋端问起她的名字,当时他没有回答,不想说,更不敢说。
哪里想到宋端要杀她的心思就没有停过。
他浑身有股气,若不是极好的自制力,怕刚刚就会拿那个内侍开刀。
文苑宫宫门紧闭,赵隽寒往后退了一步,一脚将宫门踹开。
守门的太监被吓了一跳,春困秋乏的,刚刚靠着墙壁就睡着了,这会可算是清醒了。
他认得赵隽寒,也不敢指他,只得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三殿下,这是做什么?”
赵隽寒这会子哪里听得见别人说什么,踢开他之后就进去了。
他黑着脸的样子也着实够可怖的,一个时辰了!宋端要真的做了什么,早就来不及了!
宋端要是真敢对和铃下手,阿鼻地狱就等着宋端。
刘晋见了来势汹汹的他,还没来得及通报,赵隽寒就大力的推开了房门,木板拍打在墙壁上,让人不注意都难。
宋端靠在躺椅上,闭着一双眸子,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
他抬眸,入目的就是赵隽寒的怒容,哟,这小狼狗生气了。
他慢悠悠的坐起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他挑眉问:“三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赵隽寒吐字清晰,“她人呢?”
宋端有一瞬的愣神,感情是为了他的小外甥女来的,他笑了笑,“殿下说的是谁?人丢了怎么来本督这里找?”
赵隽寒没了耐心,说话时的声音也加大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别给我装!”
宋端收起笑,眉眼间冷意横生,“前些日子才认为师傅,这会子人模人样了,说起话来底气也足了很多。”
赵隽寒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双眸如冲了血一般,还死死瞪着他。
他几乎是用吼的,“你别动她!”
别动她,她是我的。
她不能死。
宋端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用了七分的力气,将他扔了下去。
宋端脚底下的靴子毫不留情的踩在他的胸膛上,这一脚下去让他疼得白了脸。
宋端蹲下来,冰冷的眸中没了之前的兴味,他问:“你喜欢她?”
赵隽寒咳嗽了两声,还是固执的说着刚刚那句话,“你别动她。”
宋端松开了脚,眉头跟打了结一样,这小狼狗还挺执着。
“呵,若本督说她已经死了呢。”宋端环抱着手,津津有味继续说:“啊,我给她埋在院子里当了花肥,你要是这么喜欢她,挖两盆土回去留个念想好了。”
赵隽寒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了,他低着头,垂眸不语,长发遮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忽的仰起头,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迤逦,他吐字道:“宋端,我杀了你。”
此刻的他,没了冷静,也不懂克制,只知道滔天的怒意要把他自己给烧没了。
嗜血的**达到了极点,他要杀了他。
宋端蔑视他一眼,嗤笑,“你的武功还是我指点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你现在还是一无所有。”
赵世棕好歹还手握重兵,而他除了几个名头,实际上效忠他的人,一个都没有。
赵隽寒疯了似的对他出手,宋端也没打算手下留情,用了十分十的力道反击。
两人的差距太大,赵隽寒很快就落了下风,可他还是拼了命的迎面而上。
宋端一掌将他打飞,他的身躯先是撞在树干上,而后才落地。
他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和铃手上的劲一松,托盘上的茶杯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端顺着声音望去,脸上的杀意在看见来人的一刻收了起来。
和铃跑到赵隽寒身边,扶起他,焦急的问:“你没事吧?”
赵隽寒视线朦胧的望着她,才算反应过来他被宋端耍了。
宋端在试探他,试和铃在他的心中有几分重,由此来拿捏他。
他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反而吐了口血。
和铃顿时红了眼,对待他就更加小心翼翼,她转头,怨恨的目光凝着宋端。
宋端被她的眼神看的难受,心里也开始懊恼起来,这下子好了,之前做的全都白搭。
他苦笑,和铃真是要恨上他了。
怎么这么巧呢?
说来,这也怪刘晋多事,见和铃沉闷的待在屋子里,怕她胡思乱想,这才让和铃端了碗茶送过来,哪里想得到这边打的你死我活的。
其实这点伤痛对赵隽寒来说算不上什么,他曾经受过更严重的伤。
他地上爬起来,手紧紧握着和铃的腕部,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保护的姿态显露无疑。
和铃也顺着他的心思,乖乖的站在他身后不动弾。
宋端暗暗嘟囔了一句,那是我外甥女,你殷勤个什么劲!
宋端的脚步往前迈开了一步,和铃眼中的水光就会聚成泪珠掉落下来,他的第二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气的当场就拂袖而去。
不识好人心!我是你舅舅!
赵隽寒硬撑着身躯不倒,转头问她,“他有没有为难你?”
和铃摇头,“没有。”
赵隽寒见她安好的模样,提起的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将自己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和铃,我好疼。”
“他打你哪里了?”
“哪儿都打了,他下手可真重啊。”他答。
和铃叹气,“你怎么和他打起来了?下次不要惹他了,顺着他就好了,就不会受伤了。”
赵隽寒一怔,忽的扬起一抹笑来,“好啊,都听你的。”
轻柔的春风拂过两人的面容,金黄色的日光洒在他们的头顶,春天总是生机也在植株嫩绿中显现出来。
赵隽寒抱着她不撒手,过了很久,和铃听见他说:“我想带你走。”
和铃的手僵了僵,她何尝不知道他的不易呢,尽管很想离开,但她不想拖累他。
和铃吸吸鼻子,故作轻松,“这里很好啊,至少比司膳堂好多了,没人欺负我,我也不用做那些重活。”
“真的挺好的。”
赵隽寒红了眼,把这一切归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