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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欧欣宜冷笑,“虽然知晓你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可好歹我们生活在同一府中,你就不能稍懂点礼仪吗?”
竺紫琴未语,她疑心欧欣宜是话中有话。
果然欧欣宜接着道,“送给你的首饰,你硬是要退还于我,是有心想羞辱我吗?真是不知好歹,枉我还为周家的颜面着想……”
竺紫琴抬起眼,直起身,“少夫人,你听说王府出事儿了吗?消息传得飞快,少夫人理应一早就知悉了。”
“嗯?”竺紫琴答非所问,话头转得太快,令欧欣宜的思绪一时间竟没能跟上。
“王府姚夫人暴病身亡,机纪轩失火,少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两件事的背后,可是都有隐情呢。”竺紫琴继续道,“少夫人猜想过它们都与何人有关吗?”
“跟谁有关?”欧欣宜眼珠转了两下,“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那么恶毒!”
竺紫琴淡淡一笑,欧欣宜的回答,显见她是将两件事揣摩出七八分了,“少夫人置气的话,紫琴不会放在心上,若跟紫琴有关,现在王府的戍卫不早该将我抓回去了?又或者昨儿也根本不可能放我和老爷子出来!”
顿了顿,竺紫琴压低声音道,“本来我不打算说,念在咱们都是自家人的份儿上,我亦不妨透露点儿真消息,少夫人可否暂退左右?”
“文儿,你等先下去吧!”欧欣宜为好奇心所使,又自恃竺紫琴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没有过多犹豫,挥手命丫鬟们退下了。
“于妈,你也退下!”
待众人隔远了些,竺紫琴浮出一抹冷笑,凑近欧欣宜轻轻道,“王府总管,贺谦贺大人,戍卫们满城搜寻的人,正是他!”
欧欣宜脸色微变,“纵使戍卫们捉拿的真是他,也一定是弄错了,要么就是他受人诟陷,才落到如此地步,而诟陷之能,有一个人极是拿手,之前周阗就是她的手笔,以致现在还身困狱中。”
“贺大人是不是受人诟陷,王府里有的是物证!”竺紫琴深吸一口气,沉声一字一顿道,“可有的人放着周府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偏与邪狞之徒有私情勾结,而邪狞之徒为了她亦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歹毒阴狠令人发指,真不知周老爷和周少爷若知晓了,会作何反应?”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临机设陷
欧欣宜丰润的脸瞬间雪白,她瞪圆了杏目,“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少夫人听得清清楚楚,少夫人这般作态不是非逼得我嚷嚷出来吧?于妈和你的丫头们离得可并不是很远,声音再大些,她们亦全都能听了去不是吗?”竺紫琴冷然瞥了文儿她们一眼,用越发充满冰寒之气的口吻道,“如今,怕是你该做选择的时候了,少夫人!”
“你,你信口雌黄满嘴胡言乱语!”欧欣宜尽管激动得竭力呵斥,然声音竟也不敢放高,和她平日叱骂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要知道欧欣宜尖声戾气地叫骂起来,那可是半个周府都会刺耳难宁的。
欧欣宜道,“你素来胡言乱语惯了,但凡碍着你眼的人,你都极尽诋毁之能事,我本可以不予理睬你的,可你胆敢有辱我的名声有辱周家的名声,看我不唤人来撕烂你的嘴!”
“撕烂我的嘴,家丑就没人敢说得了吗?”竺紫琴仍是冷笑道,“可惜啊,你若是王妃娘娘,就可以撕烂整个平梁城百姓们的嘴了,少夫人,我若真有半句雌黄,不用等你来撕我的嘴,我自己干脆撕了它谢罪也无妨,然贺总管身上,却为何有少夫人的陪嫁之物?那珊瑚沉香貔貅手串应是一对吧?我在少夫人的陪嫁珠宝匣子里瞧见过相似的一串,两条手串珊瑚的品质和大小均是一样,用以做隔珠的一等沉香亦是出自同一块料上,唯有沉香顶珠少夫人的那串雕的是雌貅,而贺总管戴的则是雄貔,雄主财运权势,雌管财库与吉祥,少夫人跟贺总管的关系可真是非同一般呐!”
欧欣宜闻言,浑身一震,贺谦怎么回事,他不是一贯都很小心谨慎的吗,怎么会公然将珊瑚手串带在身上,还被别人瞧见了?
“一条手串说明不了什么!”欧欣宜强自镇定道,“王府与周家的关系你也是清楚的,两方走动往来,贺总管没少跑腿,我们自然也少不得有麻烦他的时候,我既然都可以送你几样陪嫁的首饰,为何就送不得贺总管?何况珊瑚手串虽然贵重,倒也还不是什么送不起的东西!”
“呵。”竺紫琴对欧欣宜的强词夺理只感到好笑,“少夫人出手大方,紫琴甚是感激,可既然是酬礼相谢贺总管,少夫人为何不成人之美,偏将一对手串拆分了送呢?”
“我喜欢送一对就送一对,喜欢拆单了就送一条,你管的着吗?”
“唔,的确与我无关!”竺紫琴收正神色,冷冷道,“包括少夫人与贺总管究竟是何种交情同样跟我没关系,不过我想提醒少夫人,一边是周大公子身陷牢狱,一边是贺总管东窗事发逃之夭夭,少夫人到底要顾哪一头呢?是自己的相公紧要还是姘头紧要?”
“你……”欧欣宜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竺紫琴道,“你再含血喷人一句……”
“少夫人如此激动,让丫鬟们瞧去了多不好,她们定已开始猜测你我之间到底在谈什么了。”竺紫琴对欧欣宜快要戳到她脸上的尖尖的指甲似无动于衷,她眼神再次瞥向文儿、于妈,“瞧,你的丫头们都准备奔过来护主了,她们冲过来我可保不齐会不会将刚才的谈话如实解释,至于她们听了会做何反应……”
“够了!”欧欣宜悻悻地放下手,虚汗渐渐上额,她深知大户宅院里芝麻大点儿的事儿,都能传得风生水起,竺紫琴刚才的话若被下人们听去,她们未必相信,却一定会窃窃私议,令对她的怀疑如瘟疫一般传播且蔓延开去。
稍微冷静了一下,欧欣宜隐隐觉出了谈话中不对劲之处,她感到自己像是在被竺紫琴诱导着一步步迈进对方早就设好的圈套中,欧欣宜望定竺紫琴,强抑怒火,“是你害得我相公下狱,也是你害得贺总管身败名裂被戍卫们缉捕,什么紧要不紧要的,谅你也没那么好心帮我将相公救出来,所以你也不用激我……想打什么鬼主意,你且省省吧,我不会上你的当儿,周府上下更不会听信你的一派胡言,欲把脏水盆子扣到我头上,门儿都没有!”
竺紫琴幽幽叹了口气,“诚然,我没什么心情假装好人,只是奉劝少夫人,与其急着拔除我这颗眼中钉,不如多为自己打算打算,这两日我在王府可是不止一次听到王爷对老爷子暗示,要叫周公子认罪!”
“什么?”欧欣宜怔住,“不可能,肯定又是你在胡编乱造,我家相公明明无罪,凭什么要认罪?”
“少夫人不信可以去问过老爷。”竺紫琴以轻描淡写的口吻道,“虽说王爷下了保证,大公子一旦认了罪,余大人必会想法从轻发落,可谋划着掳劫亲妹妹的事实即成,哪有那么好脱罪的?到时少夫人的脸面、周府的门面、宁城欧家的体面,怕都要毁在大公子的这一项罪名上了,呵,除非……”
竺紫琴像是差点说漏了嘴,猛然打住了话头。
欧欣宜狐疑地死死盯紧她,“除非什么?”
竺紫琴唇角牵动了几下,迟疑道,“算了,没什么,反正又不关我的事儿……总之少夫人有闲心逮着空儿难为我,不如操心操心您作为周府少夫人的前景吧!”
说着竺紫琴转身作势欲走,却被欧欣宜抢前一步挡住了她,欧欣宜恨恨切齿道,“既然血口喷人的话你都口无遮拦地一吐为快,还有什么是你讲不出的?吞吞吐吐,莫非你心中有鬼?”
“我有鬼?”竺紫琴不屑笑道,“无论大哥是否真动了心思掳劫我,我可都没有本事将他羁押下狱,正是王爷要求个所谓公道,还为了王府的脸面才弃卒保车的,弄到今天逼大哥认罪的田地,难道根源不是在王爷吗?好人歹人都是王爷一个人做了,其实他要干净利索地处理掉掳劫我的骆重,又怎么会有后面骆重反咬大哥的事儿呢?”
“所以说除非骆重这个关键的人证改了口供或者死无对证,大哥是别想清清白白走出大牢了!”竺紫琴接着讥讽道,“可惜王爷却宁肯让周家名声受损,也要留着对大哥不利的人证,少夫人呐,甚至连贺总管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曾为你指出症结所在吗?看来少夫人不仅错付了人,还错估了周府的局面!”
欧欣宜听着,呆呆痴愣而立,连竺紫琴什么时候离去的也恍然未觉,直至文儿走来轻唤了她好几声,她方才如大梦初醒。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误上贼船
心中懊丧,欧欣宜苦不堪言,换了谁恐怕都难以置信,她竟会和贺谦那么个半老头子有瓜葛,其实欧欣宜自己也是悔不当初。
当初,她为贺谦所谓的谦谦君子的假象所迷惑,以为他谦逊和蔼且心思缜密周到,又十分善解人意,比周阗更懂得体贴与照顾她,不知不觉中,她与贺谦的往来变得频繁。
再则,周阗由于生意的关系,经常要离家四处奔波,少则数日多则上月,让她在独守空房的日子里,将贺谦当成了可以倾述心言的对象,以致后来贺谦获悉她嫌弃周阗无用,并急于让周阗能尽早揽承周家全部家业的意图后,主动向她保证,他可以令她早日如愿,只是万事都不会凭空而得,看在他倾慕她已久的份上,她总得应下他些许慰藉。
贺谦的坦言,让欧欣宜大吃一惊,她言辞拒绝并闭门谢客,还曾下决心和贺谦保持距离敬而远之,然贺谦似乎未将被拒放在心上,他依如往时般偶尔会上周府走动,还为欧欣宜带来些王府里的物品,没多久,又逢一次周氏父子均不在家的时候,欧欣宜不得不出面见客,在房中闲聊了数句后,欧欣宜原打算早点打发走贺谦的,却不知为何昏头昏脑,竟接受了贺谦越坐越近,甚至还抓住了她的手。
“威逼利诱”四个字说起来轻松,可有几人真能抗得住这四个字,欧欣宜只记得自己半推半就意乱神迷,在贺谦熟练的四下撩拨挑逗里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一切的一切,待她终于清醒,不堪回首的一幕已经发生,她能做的选择,也只好是隐藏羞愤,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包括自己的贴身丫鬟!
贺谦得逞,信守许诺,教了她一招阴损的法子助她达成所愿,只是叮嘱她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会引人疑窦,当然,更重要的是,贺谦或许在有意拖延着周奉的年寿,因为欧欣宜不久即隐隐察觉,贺谦所觊觎的并非全然是她,还有周家的财富。
之后,贺谦倒是没有再相侵扰于她,然他们间的关系终究已有了微妙的改变,贺谦从她手上强行要走了她原本佩戴着的一对珊瑚手串中的一条,说是留个念想,其实欧欣宜清楚,贺谦无非是以此为把柄,时时提醒着她,她仅有的一次不检点和犯下的错误。
欧欣宜没办法,人这辈子一旦做了回不了头的事儿,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她不但好强还顾惜性命,说到底她只是要为自己打算要让自己过得更好,所以既然懊悔于事无补,她干嘛要放弃周家的财富呢,于是,当计划慢慢进行着时,她似乎变得更为依赖贺谦。
譬如这次,周阗被羁押,她横竖奈何竺紫琴不得,脑中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即是求助于贺谦,贺谦未待她诉完心头怨恨,当即笑着叫她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