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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南离从未像现在这般的脆弱不堪,无论他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的冷漠无情,多么的狠戾邪恶,可是,在惠德太后那里,他永远是个怀着恨意闹别扭的孩子。
不错,他是个孩子,是她的孩子。
贡南离恨惠德太后,自五岁得知真相开始,他便恨她。
他恨她生下他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将那蛊毒转嫁到幼小的他身上。
他恨她对自己的各种宠爱各种疼惜,竟然只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良心的谴责。
他恨她将自己与那唯一喜欢的孩子分开,让自己独自一人冷寂一生地活着。
他恨她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是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口口声声要他原谅,口口声声说爱他。
他恨她,他恨了她整整二十年!
在父王去世之后的日子里,在小乐儿疏远自己的日子里,在乐儿自…焚之后的日子里,在他每一个寂寞啃噬内心想死的日子里,这种恨意反倒是成了他活下去的另一种动力。
因为他恨她,所以他才更不会轻易死去,他就是要看到她那种悔恨交加虚伪的模样,他就是要看着她那不论真假的痛苦模样。
二十年,几千个日…日夜夜,他将这种恨意渗透到骨子里,连拔除都拔除不掉。
而这种恨意,同样的,已经成了他心中情绪的一部分,很多时候,在他自己尚未清醒地思考之前,这种情绪便自发地做出了判断,做出了回应。
如同不就之前,那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惠德太后请求他原谅的时候,他自己并没来得及细想,可是,那种恶毒的冷漠的拒绝的话便已经脱口而出。
习惯了,真真正正的习惯了,渗透到骨血里的一种习惯性的恨意,或者说,是带着恨意的习惯。
在这种习惯的支配下,贡南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恨着的那个人也会死去,也会消失不见。
所以,哪怕是在那个人临死之前,他依旧是冷漠阴沉,不留任何一分的余地,竭尽所能地展现着自己的恨意。
可是,如今,这个自己恨了二十年的人忽然没有了,再也不会面对他的恨意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再也不会小心翼翼又满怀爱怜地看着他,再也不会办是讨好办是紧张地给他做出一些安排……
贡南离忽然发现自己心口像是被什么捅破了,出现了好大好大的一个洞,虚虚晃晃地在那里,都找不到东西来填满。
第1815章 他恨了她整整二十年!2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要何去何从。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没有地方落脚虚浮在空中的一株绿植,就那样飘飘荡荡,却不知道该在哪里停留。
因为,他能扎根的地方没了……
曾经,无论是与惠德太后冷战也好,与她不相往来也好,甚至是坚持出宫建府也好,贡南离潜意识里却是知道,在这王城里,在这王宫里,在这福寿宫里,有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他深深恨着的人。
不论他出了什么事情,这个人都会讨好地给他处理好,不论多么险恶的境地,她都会拼死守护着他。
就像不论他飞多远,不论他如何四处飘摇,不论他做出何种的动作来,他身上都有一根隐隐的线握在惠德太后手中一般。
因为知道有这个人会为自己保驾护航,他才会那样的有恃无恐随心所欲。
可是,如今,这根线断了。握着这根线的人,没了。
贡南离便真的,真的,不知所措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贡南离才发现,自己这二十年的恨意,其实,其实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深重。
哪怕最初的时候是恨着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又何尝不是已经淡淡消散了一些?
甚至曾经在有一次发病的时候,他还忽然在想,多亏是自己发病,不然那个人这么大年纪了该是多痛苦。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是稍纵即逝,他很快便想到这种疼痛是那个人给他的,然后,他就告诉自己应该继续恨着那个人。
不错,恨着那个人,他明明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是,如今在想来,若是真的那么恨那个人,又怎么会在得知那个人病重的消息时,自己会不顾被国君设计陷害的危险即刻回宫来?
若是真的那么恨那个人,为什么会在看到那个人痛苦祈求的神情面前,自己也觉得心里那么难过?
若是真的那么恨那个人,为什么自己还要在她身边安排人来护着她的安全,以防被国君下手陷害?
若是真的那么恨那个人,为什么自己还会记得她每一年的生辰日子,精挑细选生辰礼物送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反应?
若是真的那么恨那个人,为什么自己还要在如今这个人已经死去之后,竟然觉得心口疼的像是要死掉一般,空空荡荡无所适从?
若是真的那么恨那个人,如今,他不是应该开怀大笑,举杯庆贺吗?
他,真的恨这个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眼睛这么热?
为什么眼睛上蒙蒙雾气看不清了?
为什么脸颊上会有水不断流下来?
为什么自己这样难受……
“母后,母后……求求您,求求您醒醒好不好?您不要丢下南儿好不好……”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内回荡着,那带着哭泣的声音,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无助又可怜。
贡南离紧紧抱着惠德太后那干柴一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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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6章 病发了!1
将脸埋在里面,满头银发散落到地,也遮住了他的脸。
只是看到有水顺着那干枯的手滑下来,滴落在床…上,晕出大片大片的湿意来,像是大朵大朵的悲伤。
原来,他对她,不只有恨。
原来,他也是爱自己母后的,从未想象过的爱…………
虽然不同于母后爱他那样的明显那样的炽烈,可是,他却是爱着的。
可是,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了……
“母后,母后……”贡南离低低喊着,低低唤着。
似乎只要这样喊着,这个人便能醒来一般。
似乎只要这样唤着,这个人还能叫他一声“南儿”。
……
贡南离觉得心里好难受,心口好疼,呼吸有些难过,浑身上下四肢百骸就像是被万千虫豸啃咬一般,疼的无法忍受。
“呃啊………………………………”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了这寂静,伴随着贡南离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声音响起的瞬间,门被推开,暗十先飞身进来,福玉和封音、采葉等都相继跟着进来。
“十七叔!”封音眼中一阵惊恐。
“王爷!王爷!”福玉紧张地喊着。
待看到暗十将那在地上颤抖不已的人抱起来,才发现那张绝美的脸庞苍白不堪,却偏偏满口是血不停往外涌出来。
殷红的血落在那一袭白色的锦袍上,就像是大雪中落下的红梅,格外显眼,却又透着一股诡异。
连带着,那四散的银发上也沾了不少血,更是让贡南离整个人有种鬼魅异常。
“王爷病发了!”太医陈汾一见贡南离这模样,大声说道:“速速准备热水!将王爷抱榻上先!”
一句病发,让一直照顾着贡南离的侍婢宫人们立即进入了紧张有序的状态里。烧水的,取药的,擦拭的,各种事情都分工明确,没有丝毫的慌乱。
封音看着贡南离这样子,只是仅仅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喊着:“十七叔,十七叔,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在福寿宫的另一间屋子里,也就是儿时贡南离居住的房间里,时别二十年,他又重新躺在了这里。
贡南离的贴身侍婢与专属太医都各自忙碌着,封音则是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断给他擦拭着那渗出的汗水,还有嘴角丝丝血意。
贡南离一被放下来,陈汾便已经给他吃了一颗药丸,渐渐的,贡南离便没有之前那样颤抖的厉害。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抽搐着,握着封音的手也是力气极大,似乎要捏断了一般。
此时此刻,贡南离那满头银发随意披散着,有一些沾了血的发丝混在那一片雪白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妖娆。
那张精雕细琢般瘦削而苍白的脸几近透明,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还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正在汇集流淌,让封音手中的帕子很快就势头了。
那修长漂亮的眉微微蹙着,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那双漂亮的或是温柔或是冷漠或是狠戾的眸子紧紧闭着……
第1817章 病发了!2
只有那蝶翼般浓密细长的睫毛颤抖着在那白玉般的脸上打下的浓厚阴影,显得他越发憔悴。
精致的鼻上渗着细细的汗珠,那凉薄冷漠却会对着封音温柔浅笑的唇瓣非常苍白还泛着一点青,却又偏偏在那鲜红透着黑的血液的沾染下,显得诡魅异常,像是那吸…血…鬼的王子华丽而恐怖。
而此时,贡南离那虚弱不堪的模样下,带着浓重的喘…息,阵阵痛苦的呻…吟声,还有一句句呜咽般的呢喃:“母后……母后……”
而这几声呢喃,却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里掩饰不住的伤悲。
福玉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抬起衣袖擦擦那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地看着这小王爷。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小王爷没有看上去那么的无情,要是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罢。
封音看着贡南离这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她还要好好照顾十七叔呢!
想起之前皇奶奶的嘱托,再看看这喃喃自语痛苦呻…吟的男人,封音心里从未有过的一种热流涌上心头。
在这一刻,她发誓自己要好好对待这个人,好好保护他!
贡南离这次病发,与之前相比,似乎压制的时间非常快,到入夜时分便已经不再痛苦呻…吟了。
迷迷糊糊的,贡南离睁开眼睛,灯火摇曳间,他看着这陌生的地方,他努力想了想又觉得有些熟悉,却是不知道是在何处。
转头,便看到封音正趴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想着抬起另一只手抚摸这孩子疲惫的面容,却发现没有力气。
反倒是因着他的动作,而使得封音护忽然醒了。
“十七叔……你醒了!”封音在确定看到贡南离醒来的时候,不禁惊喜万分。
贡南离虚弱地扯出个笑来,声音沙哑万分:“这是哪儿?”
封音道:“是福寿宫,是你原来居住的屋子。”
“福寿宫?”贡南离打量着这个屋子,心里却是明白,难怪自己觉得这么熟悉了,原来是在福寿宫啊!
福寿宫,福寿宫……
“我怎么……母后!”贡南离原本还想着问他怎么在福寿宫,却忽然想起来,母后好像已经……已经不在了……
贡南离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一直守在这里的众人,太医陈汾先上前来对着他说道:“王爷,先让微臣给您查看下情况可好?”
“母后呢?母后呢?”贡南离忽然问道,眼中是鲜少见过的疯狂:“本王要去看母后!”
“王爷,您先让臣瞧瞧……”陈汾正要说的话,便见贡南离已经要挣扎着起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