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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贡南离看着封音那跃跃欲试的小脸，心情不觉大好起来。
让福玉给摆好棋盘，贡南离与封音各自执黑白子，开始新一轮的厮杀对弈。
第1807章 最后一面？
虽然封音的棋艺是跟着贡南离学的，但是她太爱玩耍，没有贡南离来的那样棋艺高超。
而贡南离自是也发现了这一点。
因此，每次的对弈中，他总是会有意的让她三四目，从而才使得两人看上去下得风生水起，旗鼓相当。
此时，贡南离落下一子，将封音的白子困于一隅。而封音看着这局势，正冥思苦想着如何用上自己的妙招。
随后，白子落下，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
而贡南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越发柔软，连带着疲累俱消散，只是审时度势，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两人正酣战地畅快淋漓之时，门外的侍婢进来通报：“王爷，福寿宫来人求见王爷。”
贡南离执棋子的手一顿，眼睛盯着棋盘，还是悠然落下棋子。这才应了一声。
很快，有一名年长的宫婢进来，对着贡南离福身见礼：“奴婢见过王爷。”
听到这声音，贡南离眸光一转，顿时脸上的神色一怔，很快恢复了正常：“采葉姑姑免礼。”
采葉，惠德太后的贴身宫婢，也是当年跟着她陪嫁进宫的唯一侍婢。
而对于贡南离来说，这位采葉却是比他的母后还要亲近一些的。
因为很多时候，这位采葉姑姑都是给他不少的照顾和关心。
所以，在贡南离心中，还是会尊称他一声采葉姑姑。
而听到贡南离这样的称呼，采葉不禁眼圈有些发烫，在她眼中，人人害怕的阴晴不定的十七王爷贡南离不过是个别扭的孩子而已。
如今，包括他与太后的那些疏远，她也觉得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姑姑来可是有何事？”贡南离调整了下姿势，与她对弈的封音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这位太后的贴身侍婢。
只见采葉对着贡南离“噗通”一声跪下，连续磕了三个头，这才说道：“求王爷再去瞧瞧太后吧。”
闻言，贡南离原本把玩着妻子的手一紧，苍白的手上青筋暴露，脸上却是一贯的冷情模样，声音低沉而讥诮：“本王不是去瞧过了么？怎么母后她老人家忘记了？”
采葉跪在那里，脸上满是乞求，眼泪也不觉落下来：“王爷，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快不行了，奴婢求王爷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哪怕去见她最后一面，让她瞑目也好……”
“你说什么？！”贡南离原本还冷漠阴沉的脸上带着惊讶，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什么叫最后一面？”
“王爷，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已经……”老宫婢跪在那里，脸上的神情满是悲戚，泣不成声。
封音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掉在棋盘上，随后便看到了贡南离那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后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还有那微微颤抖着的苍白的手，让封音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起这般的平静。
赶紧起身来到贡南离的身边，紧紧握住了他那微微颤抖的手……
第1808章 最后一面？2
封音低低喊了声：“十七……南离……”
封音原本想着喊十七叔的话，在看到那个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之后改了口。
因着这句轻轻的呼唤，贡南离抬眼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小人儿，努力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看一眼那依旧在跪地哭泣着的老宫婢，不待贡南离说什么，封音已经开口：“嬷嬷你先起来，我们这就去福寿宫。”
不错，去福寿宫。
封音知道纵然十七叔不开口，但是他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而自己，对于那个皇奶奶，也是要去见她最后一面的。
那跪地的采葉先是有些惊讶于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能做了贡南离的主，随后更加惊讶贡南离对她的纵容。
但是，终归还是达到了自己目的，她连忙起身来，擦擦泪，跟着贡南离和封音一行人——
福寿宫。
奢华的装扮，精美的设计，珠光宝气的各种珍贵物什，明明应该是四处富丽堂皇，却偏生让人觉得一股阴沉腐朽的气息。
封音与贡南离握着手，缓缓进了宫门之后，便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种阴沉的冷寂的气息，让她觉得害怕。
这种冷清寂静，还不如当年她在的落锦宫。
落锦宫里不过是人少些冷清些条件差了些，可这富丽堂皇的福寿宫里，却是真真的孤寂吓人的。
一路上走来，并没有见到什么太医什么的，甚至连走动的宫婢宫人都见的少，只是能看到他们站在自己应该站着的位置，对着一行前来的人恭敬见礼，恍若行尸走肉。
随着那老宫婢采葉渐渐走向这寝宫里面，那浓重的药味便开始在鼻尖处蔓延开来，并越来越累积，由浅至深，到最后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的味道。
“太后，王爷来看您了。”老宫婢一进屋便对着那窝在床…上的人一见礼，声音温和无比。
只是床…上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安静地如同没了呼吸。
贡南离一踏进这座宫里便觉得自己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烦躁，不单单是因为这里有他讨厌的药物的气味，更是因为这座宫殿是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位母后所在的地方。
可是，当他真的站在那门口，遥遥望着那床…上毫无声息的人时，贡南离却发现自己的心口竟然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捂着胸口开始张嘴喘气，连带着整个身子也有些颤抖。
“十七叔，你怎么了？！”封音第一时间发现了贡南离的异常，连忙帮着他顺着胸口的气。
大口喘息了一阵之后，贡南离才握住了那抚在他胸口的小手，对着封音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放心，我没事。”
语毕，他那双一直阴沉冷冽的凤眸静静看着那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太后，王爷来看您了，您醒醒和王爷说说话吧。”老宫婢采葉依旧细声细语地对着那床…上的人说着，只是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
贡南离看着，许久……
第1809章 油尽灯枯
薄唇微抿，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你们都退下。采葉姑姑也请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紧紧握着封音的小手，似乎一放开自己就没了呆在这里的勇气一般。
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给了他坚强下去的动力和支撑。
跟随而来的人相继退出去，连带着那老宫婢采葉也一起出去，守在了门外。
偌大的宫殿里，刹那间只剩下了贡南离和封音，还有床…上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醒来说话的惠德太后。
贡南离推动了轮椅上前去，封音连忙在后面推着他，来到了这床前。
看着那床…上躺着的人，竟然只想到了四个字：油尽灯枯。
只见她那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洒在那枕头上，脸上已经是蜡黄中掺杂着苍白，高高的颧骨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年老枯槁，一双眼睛深陷下去，布满皱纹的两颊也是深陷着，连带着那嘴上干燥地破了皮，还带着一点点的血红，反倒是增添了点亮色。
床上有一只手自被子里露出来，只剩下皮包骨头，青筋暴露的样子，竟然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位太后所拥有的。
贡南离看着这个人，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是他的母后呢？
怎么会是他那个曾经母仪天下、端庄华贵的惠德太后呢？怎么会是他那个机关算计、步步为营的惠德太后呢？
怎么会是那个可以雷厉风行也可以慈爱和蔼的惠德太后呢？
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为了给他赢得一席之地而不惜与当朝太子反目成仇的……母后呢？
母后，母后……
不，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来看她的时候，不是还没有这般模样吗？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那时候她不是还能坐起来跟自己说话吗？
怎的一下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
“南儿……”忽然，虚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响起：“南儿……是你吗……”
“是我。”薄唇微抿，贡南离低沉沙哑的声音还是回答道。
惠德太后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里在听到他这话之后变得明亮了一分，她努力喘息着，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想着抬起手来摸摸他的脸，却发现没有力气。
“南儿……南儿……你终究……还是来看母后了……你，你原谅母后了……是不是？是不是？”惠德太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贡南离看着这个似乎随时会死去的妇人，薄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回答。
惠德太后有些着急了，原本枯黄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来，显得脸色更是难看：“你……你……你难道……还不原谅母后吗？你……你还在……生气？南儿……我的南儿……”
喊出最后那个称呼的时候，惠德太后那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流出泪来，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来，最后落在羽枕上，消失不见。
贡南离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妇人，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憋闷感觉是为什么，却还是在扫了一眼这整个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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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0章 你快逃！
之后，他淡淡说道：“您好好养病，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罢。”
“不！”惠德太后忽然紧紧抓着贡南离的手，眼中全是哀求：“南儿……南儿……你不要走！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浑浊的泪继续顺着那枯黄的脸颊滑下来，惠德太后努力喘息着，却还是继续说着话，似乎怕自己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似乎想起什么，惠德太后脸上的神色一个恐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南儿！快走！……快离开……这里！离开！”
凤眸中闪过什么，贡南离薄唇紧紧抿着，许久才说道：“您安心养病，我会处理好的。”
“不是！不……”惠德太后呜呜哭着，像是个孩子一般：“你走吧……走吧……”
“他不会……不会饶过你的……我现在……现在都这样了……”努力喘息着，惠德太后脸上的焦急和害怕无法掩饰：“我护不得你了……你快逃……”
“逃？”贡南离忽然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来：“母后觉得如今能逃到何处去？且不说这整个王宫，甚至整个王城估计都已经是重兵把守，自然是为了让我插翅难逃了。”凤眸微垂，他看着床…上这个自己称呼母后的妇人，说道：“母后好生养病，不必多虑了。”
语毕，他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看一旁的封音道：“回去。”
“十七叔……”封音低低喊了声，又看了看那惠德太后。
“回去！”贡南离说着，眼睛已经有些泛红，那藏在衣袖中苍白的手紧紧握着，似乎是要将自己掐断了一般。
封音终究是不愿意违背贡南离的意愿，过来推着贡南离便要离开。
却在走了没有两步之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