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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还系了一根腰带样的东西,看来也已经死透了。
姐弟俩脸色彻底沉郁下来,还没过多久,沈燕乐忽的眼神一动,拉着沈嘉鱼指了指,就见被褥上深深刻了个‘秀’字,似乎在提醒着什么。若这真是钟娘留下的线索,难道她跟这帮刺客不是一伙的?母亲的死真有隐情?
姐弟俩正在苦思,晏归澜已经淡淡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燕乐还在犹豫,沈嘉鱼经过扶灵那事,却觉着跟他说之无妨:“世子能先让人退下吗?”
晏归澜微微颔首,示意屋里众人退下,沈嘉鱼就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从郑氏的死,到他们觉得郑氏之死蹊跷,再寻找母亲的故旧,然后又遇到了刺杀,事无巨细,每件不落的跟晏归澜说了一遍。
他其实对这些事毫无兴致,不过沈嘉鱼的回答却让他心里十分称意,甚至还帮着分析道:“有能耐使唤这么大一处农庄,只怕出手的人身份不简单。”
姐弟俩连连点头,晏归澜缓缓继续:“你们不是说最近开始调查郑夫人的故旧了吗?怕是布局的人也知道这点,所以利用钟娘做饵,联络她的家中人,引你们二人上钩,而这钟娘应当是不知道此事,所以引来你们之后,刺客才对她痛下了杀手,是怕此事有所外泻,钟娘显然也是意识到这点,所以才写字提示了你,嗯。”
姐弟俩听的十分叹服,不住点头,两人见晏归澜不说话了,忍不住主动出声道:“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晏归澜往钟娘的被褥上瞥了眼,淡然道:“就顺着‘秀’字查吧。”
他说完再没说话,转身带着人上了马车,身边门客的表情有些怪异,半晌才忍不住出声道:“世子…”
晏归澜理了理月白色的金丝纹广袖长衣,淡然反问:“怎么?”
门客犹豫道:“虽沈家的娘子郎君是您表亲,你帮衬一些本没有什么,但您似乎有些…太过挂怀了。”晏归澜肯派人来都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居然还亲自带人来,亲自提点姐弟俩,怎么看都不大正常。
晏归澜微微瞥了眼过去,门客再不敢说话,忙退了下去。
他靠在车围上,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额角。其实门客说的也不算错,当初沈嘉鱼来调戏他的时候,他觉着这小家伙胆子不小,也确实有趣,甚至连手下想表明身份都被他拦住了,直到后来出了扯裤子那档子乌龙事,她吓得一溜烟跑了。
而后两人一年多未见,他心里并不觉着有什么,她原就是乏味公差里的有趣点缀,可后来小郑氏提出要接她来晏府小住几日的时候,他主动把差事揽了下来,一见到她人,他竟涌出许多念头来。
原本不怎么在意的,但今日一出事,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赶了过来,他果真对沈嘉鱼如此不同寻常?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晏归澜正思量间,沈燕乐想去道谢,半道却被人拦了回来,沈嘉鱼估摸着自己去也是被人阻拦的下场,但不道谢又说不过去,只得凑在他的马车边上,轻声道:“世子?”
晏归澜转眼就把‘不是什么好事’抛在脑后,他没多久便掀开了车帘,唇角一勾:“怎么?”
沈嘉鱼没想到一叫他就掀开了车帘,愣了下,不知所措地挠头道:“今天多谢世子了。”
晏归澜终于来了兴致,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笑吟吟道:“再问一遍,你只会口头道谢?”
“自不会只嘴上说说。”沈嘉鱼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抱拳诚恳道:“今天要不是世子,我们姐弟二人可不知怎么办才好?以后世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我们定然全力以赴。”
晏归澜瞧着她头顶的发旋:“话倒是说的漂亮,我要的谢礼若是很贵重呢?”
沈嘉鱼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级,她又是这样的性子,拍胸脯放下豪言:“不管世子要什么谢礼,只要你说出口,只要我有!”
晏归澜唇角微勾,似有话想说,不过很快按捺住了。两人一时无话,冬夜里的寒风飒飒刮着,荒郊旷野更是寒凉,沈嘉鱼冻的缩手缩脚,他手指触了触她的手背:“手这么冷,你没带手炉?”
她略带茫然地点了点头,晏归澜已经稍稍用力,将她的手掌握紧:“到我的马车里来。”
这话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沈嘉鱼还是有点诧异地摇了摇头:“世子不是不让人上你的马车吗?”他怪毛病其实颇多,关于马车这点她印象最为深刻。
晏归澜一笑:“表妹自是不同旁人。”
沈嘉鱼老老实实地道:“我跟别人没啥区别,万一弄脏了世子的车就不好了,咱们就这么说话吧。”
她没注意到晏归澜陡然淡下来的神色,左右看了几眼,神神秘秘地道:“世子,其实…”她下定了决心,坚定道:“只要不动我裤子,我当初调戏你的事,你都可以原样还回来。”
晏归澜:“…”
他要笑不笑:“不成。”
沈嘉鱼急了:“怎么不行?世子你前几日不还是这么说的吗!”
他趁她不注意,手指微勾着她指尖:“那是几日前,如今…”他轻轻一笑:“利息翻倍。”
沈嘉鱼:“…”
她就这么怀着悲催的心情到了晏府,晏归澜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甚至捎带着叫来了沈燕乐,和善问道:“可用过晚膳?”
沈燕乐摇了摇头,晏归澜就带着两人回了自己院落,吩咐人整治一桌菜来。
没多久菜肴上桌,沈嘉鱼想到上回喝的茶汤,脸上浮现了深深抗拒:“世子,您是个好人,但我就是死也不能吃这儿的一口东西了!”吃一口简直要死,中药都没那么难喝!
沈燕乐怕她又得罪了晏归澜,趁她不注意,夹了一筷子牛头煲塞进她嘴里,沈嘉鱼脸色先是一变,继而慢慢嚼了下去,神色还带了几分回味感叹:“真香啊。”
晏归澜:“…”
第9章
晏归澜今日已经为劫后余生的姐弟俩耽搁了不少事,现在只能出门叫来门客,随意问道:“国公和二郎何时归家?信上是否提过?”
门客低声应道:“国公未曾派人通知,暂时不知。”
晏归澜垂了垂眼:“那便等人来了再说吧,沈至修的婚事是否在国公回来之前?”
门客点了点头,看了眼风流昭昭的自家郎君,欲言又止,直到晏归澜看来才道:“您和沈家的娘子郎君…似乎关系甚笃…”沈至修马上就要迎娶公主,且又有郑氏的名声在前,和沈家结亲对自家郎君并没什么好处,且世族和庶族岂止隔了天渊之别,更不论沈嘉鱼那风流貌美的样子,只怕娶回来也是麻烦居多。
他看着晏归澜瞧来的眼,声音越来越低,直接把还想说的话咽回去了。
晏归澜懒洋洋道:“嗯,我和沈家郎君一见如故。”
门客:“…”
门客看了眼吃得正开心的沈燕乐,犹豫片刻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晏归澜折身走了进去,随意问道:“用膳用的如何了?”
沈嘉鱼对这些吃食一向用不惯,今儿倒是难得吃的开心,正要说话,沈燕乐闻言忙放下了手里的饼,点头致谢道:“多谢表兄,这些吃食很是美味,跟往常我们吃的全不一样。”
晏归澜目光微微一瞥,沈燕乐猛地想起一事,用力拍了拍脑门:“我刚才摹印的字还没带过来,我现在去拿。”
沈嘉鱼听的连连点头,本想跟他一起跑出去的,没成想在地上跪坐久了,两腿不听使唤,晏归澜瞧出她的异状,侧眉问道:“怎么?”
沈嘉鱼只得冒着被敲诈高额报仇的风险,颤巍巍向他伸出手求援:“世子,能拉我起来不?”
晏归澜拢了拢大袖,伸手拉住她皓白细长的手:“原来没有这般跪坐过?”她手指纤细,入手的肌肤柔软细腻,原来倒是没瞧出来,这小纨绔保养的这般好。
沈嘉鱼尴尬道:“在家里坐胡床和交椅的时候多,就是出门做客,也少有这般让人一直跪坐的。”她说着握住晏归澜的手就想起身,却不想两腿发麻,身子一矮差点倒在他身上,她不自在地踢了踢腿:“腿,腿麻了…”
小姑娘的身子香软馥郁,且腰肢纤细到不盈一握,抱在怀里也不费力,几乎在她弯腰要倒在地上的瞬间,他就已经出手揽住她,只是声调里难免带了几分调弄:“投怀送抱?”
两人差点抱了个满怀,沈嘉鱼腿正麻着,也没力气跟他斗嘴:“…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晏归澜瞧她身形踉跄,低头问道:“哪里麻了?”
沈嘉鱼揉了揉自己膝盖:“好像就是这儿。”
也不知晏归澜是不是跪坐太多已经麻出经验了,在她膝盖处一点,沈嘉鱼立刻觉着膝盖那处又疼又麻,但再站起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不由惊喜道:“多谢世子了。”
晏归澜撑着她站起身,一只手慢慢收回来,悠然道:“不过短短一年,你竟这样客气,忘了当初是怎么称我的?”他说完手掌禁不住在身后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仿佛还有香软柔韧的触感残留其上。
原来调戏了他之后,她还能和人吹嘘几句‘我调戏过朝里的凶神晏大都督’云云,现在约莫是时移世易,她心境心情也跟着变了不少,现在再听见这事就只剩下尴尬了。
沈嘉鱼抹了把脸,忍不住怼道:“我还真忘了,再说这里只有我和世子,世子又是我亲族,不拜托你还有谁?”
晏归澜似笑非笑:“只是因为亲族?”
沈嘉鱼觉着他每句话都带着深意,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往出跑:“我得去找燕乐了。”说完她顿了下,补了句:“世子有所不知,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从良上岸,都好久没调戏人了。”
晏归澜淡然扫来一眼:“哦?”
沈嘉鱼面色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真的,现在谁不知道我沈三娘子已经洗手上岸,再不跟人调戏做耍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这话晏归澜面上又淡了下来,但她心里还惦念着沈燕乐,就没再注意晏归澜神色,一溜烟往外跑出去。
他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这一问一答的功夫沈燕乐已经取了东西回来,隔着桃林跟他冲她一招,急匆匆冲她跑来。
她这么一跑,有几缕卷长的头发立刻钻出来,不经意拂到晏归澜脸上,他又闻到那馥郁娇俏的香气,忽的问了句:“你用的是什么香露?”
沈嘉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口道:“桃花香露。”连同制作的法子都跟他说了一遍,等到沈燕乐来,姐弟俩才跟他打了个招呼,一起走了。
而号称对沈家不甚在意的晏归澜,也命人配制了香气如出一辙的桃花露,以供自己日常使用。
……
小郑氏前日去沈家扶灵凭吊,难免又跟沈至修打了个照面,知道他不日就要迎娶定安长公主,心里直觉得糟心,一回来就闭门不出,直到晌午又弄了一场小宴,这才觉着心情好些,打起精神带着外甥女和外甥收拾打点。
此时正好赶上晏垂华向嫡母请安,小郑氏心里一动,笑道:“听说你前几日还在跟几个仆从玩胡旋舞,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国朝人性情奔放,好舞乐好玩闹,还有男子专门去胡人酒馆学胡旋呢,因此小郑氏有此一问。
晏垂华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看了个大概,等我学会了再跳给夫人看吧。”
小郑氏一笑:“用不着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