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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殷红，是他们自己的鲜血。
第一百五十章 惩处
“一而再再而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脆生生的一耳光。
李晖瞧着书桌前站着怒不可遏的李洹，再看看脸被打得偏向一方的李延，身子颤了一颤。
小心拉了一下李洹的袖子，道，“二哥，你别生四哥的气，四哥做错了，你好好跟他说就是。”
在李晖的记忆里，李洹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不会生气，不会骂人，不会打人。
可是现在，李洹生气了，打人了，打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李延。
“阿光，你回房去。”李洹道。
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李晖又扯扯李延的袖子，道，“四哥，你要是做错了，就给二哥认个错嘛。”
李延最是听李洹话的，李洹说一他很少会说二。
今天却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受了骂，挨了打，却还是一声不吭，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
李晖不愿走，李洹直接让明理进屋把李晖拖了出去。
李洹绕道李延面前，沉声问道，“你知道宁越和柳如风为什么要对宁绾下手吗？”
要不是李延私下找回那个已经被宁绾送走的去衙门报案的小乞丐，柳如风就不会怀疑宁绾，就不会发生之后那些事情，也就不会让柳如风恨上宁绾，不会让宁越起杀心！
李延错了，好在事情补救了，没有闹得不可收拾。
宁绾回去京城，有人护送，他们不帮衬也就罢了，可是李延做了什么，他居然跟柳如风和宁越一样，居然想要了宁绾的命。
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他怎么还敢想着要杀了宁绾！
“宁绾算什么？”李延抬头，一本正经的询问李洹，“不过是一个颇有点姿色的女人而已，我们要棋子，多得是有才有貌有爹有娘有身份有背景的女子，一个不受宠的孤女，我杀了她又怎么了？”
“混账！”李洹气极，反手又甩了李延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更更狠，李延被打得身子一偏，脸上赫然五个手指印。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她？”李洹厉声问，“为什么多了柳如风和宁越两人给你打头阵，你都没能杀了她，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王杨！”李延不服输的梗着脖子，满眼倔强的看着李洹，一字一句的咬牙回答，“王杨不是投了你旗下吗？他护着宁绾还不是因为得了你的授意吗？我没杀成宁绾，还不是因为有你护着吗？分明是你做的事，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还要问我？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护着她？我再怎么不堪，也是你亲弟弟，你却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颗棋子和我动气！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愚蠢！”李洹愤怒的抬手，却在触及李延眼中潋滟的时候生生收回了手。
“如玉……”他放柔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刺激到李延。
他说，“宁绾不是棋子，你也不要把她当做我们手里的棋子。她只是看上去柔弱，但她行事如何，你是看见了的。得罪她的人，惹她不高兴的人，谁落得好了？孙嬷嬷死了，花嬷嬷死了，柳如风的宅子被一把火烧了，这些，还不足以让你看懂她的处事原则吗？”
“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下人，柳如风得罪了她，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李延冷嗤。
杀人都只敢挑身份卑微的人杀，对待有权势的人，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到一边？
这样的人，连做他们手里的棋子都不配！
“哥哥要是说看上了她的好颜色，直说让我不要动她就行？”
李洹实在没忍住，再赏了李延一个巴掌。
“你到底听没听明白！”他怒吼，“不是我不让你动她，是你动不了她！你以为柳如风和宁越派去杀她的人是无能鼠辈吗，他们为什么败了，你以为王杨找去的人当真有那么厉害吗？败了，你也败得一塌糊涂，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这一耳光，是对你的惩处，让你长长记性！”
有人护着宁绾！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是想不明白？
“哥……”李延软软的喊道。
“别把她当做一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宁国公对她的态度，绝非不疼爱那么简单。要是宁国公真的讨厌她，宁家大小姐的身份怎么可能落到她头上。”
此番她回去，一定会改变从前僵局，成为宁国公最喜欢的孩子，成为名副其实的宁家大小姐。
“别以为她孤苦无依好欺负，别忘了她是鬼算子的徒弟，想要巴结讨好鬼算子的权贵多了去了，随便一个，都能护她周全。”
何况她有自己的手艺，从今往后，颜神医的声名也会传扬出去，想结交颜神医的权贵也会越来越多。
“别把她当做棋子，她最恨别人将她当做棋子。她从未针对过你我，那是将你我当做了盟友。”
她不是棋子，她所有的配合，都不过是因为眼里的一分眷恋，以及大家拥有同样的目标。
“出去吧。”李洹无力道。
“哥……”李延喊。
李洹看着李延被他打得红肿的脸，看着李延唇齿间鲜血，别开了眼。
变了，如玉变了。
不相信他的抉择，不相信的所作所为，变得多疑。
想杀人就杀，不问缘由，变得薄情寡义。
听到脚步声远去，房门被合上，李洹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
希望他能看清楚，想明白，不要再做些会为自己惹麻烦的事儿了。
“看得清楚吗？”唐煜问。
夜间不好赶路，何况宁绾也不是急着回去京城，没必要抹黑往前赶，一行人便找了间客栈落脚。
唐煜问这话时，正站在马车边，亲手举着灯笼为宁绾照明。
宁绾在马车上睡着了，是在睡梦中被她叫醒的。
醒是醒了，只是下马车的时候，感觉脚步有些不稳。
每天忙着做那些琐事，也不知多久没睡个安生觉了。
唐煜真想直接把人抱进客栈，让宁绾舒舒服服的睡下。
可看看慌忙迎上去搀扶的三人，他决定还是不要了。
宁绾好说话，蒹葭和白露不说话，陈嬷嬷却是个不好说话的。
他要是敢抱宁绾一下，陈嬷嬷保准念叨他一辈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妇
马车里暖和，让人昏昏欲睡。出了马车，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人倒是清醒了。
想着唐煜在马车里吃干粮时那咽不下去的样子，宁绾决定，睡觉之前先吃饱喝足。
刚在桌子边坐下，唐煜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一会儿道，“桌上油腻腻的是什么东西？快擦擦。”
一会儿道，“这茶一点都不好喝，去把马车里的茶叶泡了端来。”
一会儿又道，“房间都安排好没有，看仔细了，可别有老鼠蟑螂什么的。”
唐煜做的所有安排，都是驾车那人去做，任劳任怨还满脸笑容。
“扔石子儿的那人就是他吧？”宁绾低声问唐煜。
唐煜的人，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在暗中，能跟在唐煜身边，时时刻刻保护唐煜安全，那他肯定是最厉害的一个。
在宁绾看来，扔石子儿那人就是最厉害的。
唐煜点头道，“他们都差不多的，相比之下，他要中用一点，端茶递水的事也能做，其他的虽然也能做，可是笨手笨脚的，根本做不好。”
宁绾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站在门边的男子。
四十多岁的年纪，国字型脸，眉眼一般，鼻子微挺，嘴唇偏厚，看上去一点都不精明，虽不会让人觉得憨厚，但绝不像是武功高强的人。
只是身上正气凛然，绝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人。
笑起来，挺慈祥的。
那人察觉宁绾的目光，回过头，冲着宁绾一笑。
宁绾还以一笑。
唐煜撇嘴，幸好跟在他身边的是陶皋，不是陶柠那小子。
要是宁绾见到陶柠也这么粲然的笑，他就不放心把人放到宁绾身边了。
陶柠，陶皋的儿子，那天城墙上与唐煜说话的人，比唐煜长三岁，长得颇是清秀。
“你看他怎么样？”唐煜问，“真的，我这里的人里面，属他做事最为踏实，武功也是最好的，你看他不怎么样，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都不一定能够打过他。你这么弱，让他教你武功也好呀，我把他送给你怎么样？”
宁绾嘴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皇上的贴身侍卫都打不过他，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唐煜一面给宁绾顺气儿，一面顺，“师姐，我没乱说，真的，他和那个侍卫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宁绾忙伸手止住唐煜还要往下说的话，道，“好了，你别说了，我饿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唐煜最亲近的人，肩负着唐煜安全重任的人，她怎么可能要。
但唐煜那性子，直接说不完，他心里肯定又不乐意。
她只能岔开话题。
天哪，比皇上贴身侍卫还厉害的人跑来给唐煜端茶递水，唐煜，究竟是什么身份呀。
说道几句，饭菜端上来了，每一碟都是热气腾腾的，看上去就让人垂涎三尺，想要一吃为快。
宁绾道，“大晚上的还能做出这么多美味佳肴来，这客栈真是不错。”
那模样，仿佛是十分满意桌上的菜。
是该满意的，满桌子的菜肴都是她爱吃的，没有一样不是照着她的口味来的。
宁绾眼神问唐煜，你安排的？
唐煜眉心一动。
没想到宁越和柳如风除了安排杀手，还有这么一招。
正想说不是他安排的，想提醒宁绾别动，宁绾已经放下筷子，笑着对端菜上来的小丫头道，
“让做菜的人出来，我有赏。”
那小丫头不过**岁年纪，听到有赏，欢天喜地的就往后院跑去了。
“赏多少？”唐煜看着宁绾笑道，“你身上的银票要是不够，我帮你赏呀。要不，你赏一份，我再赏一份同样份额的，如何？”
看不出来，他这师姐挺聪明的。
“你别贫。”宁绾问，“这里面放的是什么，是不是鹤顶红之类的？”
“你认得鹤顶红？”唐煜睨宁绾一眼。
宁绾斜睨回去，她要是认得鹤顶红，何必还问，她只是恰巧听过鹤顶红厉害而已。
“放心，迷药而已。”唐煜双手抱在胸前，又问，“吃了也死不了人的，那你吃不吃？”
菜都上桌子了，哪能不吃。
不吃，怎么能让这些人继续之后的计划？
不过，不是她吃。
没过多久，小丫头领着一个魁梧的老妇过来了。
那老妇长的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相，一双眼睛里满是精光。
第一眼就是往桌子上看去，见碟子里的菜都被人动过了，脸上的笑意也明显了。
“姑娘长得真是貌美。”老妇看着宁绾，像是看猎物一样，直勾勾的挪不动眼，说着话，舌头舔着嘴唇，一个劲儿的傻笑。
唐煜只觉得看了这老妇的笑就觉得恶心，再看看老妇手上指甲里的污垢，愈发觉得反胃。
幸好刚才吃饭菜不是他，不然非得恶心得吐出来不可。
宁绾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给那老妇一锭金子作赏之后，看着老妇身边的小丫头，笑道，
“这丫头看着怪机灵的，不知是你什么人？”
老妇用手帕把金子包了又包，揣到怀里后，扶着那小丫头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是我家孙女儿，她娘去得早，从小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