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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长大的女孩，就是比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爱。
李延扭头轻斥，“阿光，你还不闭嘴，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个，小心给听见。”
柳如风差点就没把面子找回来，大家同是七尺之躯，他们就当做宁绾是真的不知道柳如风算了。
李晖撇嘴，垂下了脑袋，他这不是一时感慨吗。
谁让几次三番如鸠尾山都没见到宁绾，他还被人用蝎子扎了呢。
李洹盯着宁绾的背影，兀自出神。
乖巧，以前他也觉得宁绾乖巧，时时都是瞪着一双大眼睛跟在宁婕身边，一说一个笑，对谁都温婉有礼。
可如今，他却隐隐觉得，这位大小姐，一点都不乖巧，颇有老虎脱下病猫皮囊恢复本性的意味。
昨天在好德庄一举成名，莫名赠送千金给李延李晖的，就是她吧。
一连甩了柳如风两个冷脸，这只病猫，好手段！
希望这只病猫能再接再厉，再给柳如风找点不快活才好。
第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那边的病猫认真演着自己的戏。
“柳公子是说，之所以不报官，是因为这不是盗贼做的乱？”
听罢柳如风的话，宁绾伸手捂住了嘴，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确实惊讶，她分明让云胜给李洹传消息，为何反而是柳如风先知道宁婕出了事。
是她没交代清楚还是云胜没记清楚，还是柳如风没说清楚？
见宁绾一惊一乍的，跟方才顶撞他时的孩子气不谋而合，活脱脱是个不知事的丫头，柳如风瞬间有些内疚了。
宁婕出事，人家巴巴的赶过来看望，他倒好，只顾着自己不痛快，愣是一点好话没说。
打狗还看主人，他这样做，不是不给宁婕长脸么？
柳如风想了又想，对宁绾的态度又好了一点，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昨夜有人半夜三更叩门，说是城南梧桐巷子最西边宅子里住的人有事要见允王爷，我想着天色太晚，王爷都睡下了，不好打扰，就多嘴问了那人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了……待我赶来，然小姐在屋中呜呜咽咽，好不可怜，我进去一看……”
柳如风面色一冷，不知是愤怒还是难以启齿，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
不好打扰？宁绾差点没笑出声来。
宁婕与李洹真假难辨的关系，天下人谁不晓得。
柳如风说什么不好打扰李洹，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好笑。
为什么说柳如风得了便宜还卖乖呢，这是有证据的。
文国公府门庭再高，柳如风也不过是个庶子，宁婕目空一切，只装着个李洹，自是不可能看上他的。
宁婕瞧不起，那柳如风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让宁婕瞧得上他了。
宁婕宅子里有事，这就是天赐的机会。
柳如风存的英雄救美的心思，想着等他救了宁婕，宁婕不说感恩戴德，以身相许，起码也会和他亲近几分。
万事开头难，只要宁婕肯和他来往，他就不愁不能把人拿下。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更不堪。他推门进去，房里一片狼藉，还有宁婕的贴身嬷嬷，居然……
事情发展成这样，超出想象，但柳如风应该是最开心的人了。
首先，宁婕没事。
其次，他撞破宁婕房里的事，相当于抓住了宁婕的把柄。有把柄在手，宁婕就更加不能拒绝他了。
柳如风跑前跑后，表面看是为宁婕好，保住了宁婕的名声，其实是将宁婕拿捏得死死的。只要宁婕敢说个不，他就能将事情摆到明面上，让宁婕吃不了兜着走。
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错得早不如错得巧，让柳如风来对付宁婕，算是意外之喜了。
宁绾屈膝福了福，道，“多谢柳公子相救，此事我会告诉给祖母与祖父，定要感谢柳公子的恩情。”
柳如风摆手说客气，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把这事告诉给宁国公和郑氏听了，宁婕除了嫁给他柳如风还能嫁给谁去？
柳如风喜欢宁婕，那可真是巴心巴肺的喜欢。
“那这件事该如何是好？柳公子这样为姑姑奔波，想必是姑姑的好友，还请柳公子拿个主意。”宁绾装作无知女儿状，手足无措。
柳如风将事情瞒得死死的，不告诉李氏三兄弟，不过就是想拿个主意。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让柳如风做主，别以为她是通情达理，她只是顺水推舟，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到柳如风手里罢了。
柳如风道，“我让人备了马车在后门等着，只能将那嬷嬷拖出去扔了。”
看吧看吧，人家早就安排好了。
宁绾感恩戴德的冲着柳如风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柳如风找了马车，还省了她一笔车费。
“那……大小姐要不还是先去看看然小姐吧。”柳如风道。
“好，那柳公子先去正堂坐坐吧。”接下来的事，她来动手就成。
李晖看着柳如风和宁绾越发紧绷的脸，小声说，“四哥，这事儿，我怎觉着不大对劲儿。”
宁婕初来乍到，只是小住在这宅子里，屋中没有太多值钱的玩意儿，何至于惹来盗贼。
这事儿，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肯定不止偷东西这样简单。
李延和李洹相视一眼，这才是宁绾的高明之处，能让人察觉不对劲儿，可是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宁绾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事，后面应该还有大计。
李延回道，“且看之后怎么说吧。”
李晖点头，却是不死心的走过去询问那些跪着的下人，问问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延靠近李洹几分，问，“哥，洛城那么大，宁绾能找到那个人吗？”
要不要他们暗中帮帮忙，尽早把人解决了？
李洹轻笑，“如玉不是不相信宁绾么，那何不借这件事情看一看，她究竟是不是玲珑七窍心。”
他们给出了线索，宁绾只要抓住那点蛛丝马迹，就不会找不到那人。
宁绾很聪明，至少他是一百个相信。
柳如风走过来了，走到蒹葭和白露面前，说道，“跟着你家小姐过去吧。”
蒹葭和白露点头，三两步奔到宁绾旁边。
宁绾失笑，顺着柳如风所指的方向，领着蒹葭和白露去了宁婕房间。
三人在宁婕房门口站定，蒹葭上前叩门。
一听到叩门声，宁婕疯了一样吼道，“不准进来，你们都不许进来！”
之前来了个柳如风就够让她崩溃了，要是李洹进来，看见屋子里的肮脏，她哪里还有脸面。
她在李洹眼里，不能有一点不完美！
“小姐……”蒹葭为难的退回到宁绾旁边，“该怎么办？”
宁婕不让进，她们是在门外等着还是直接推门进去？
宁绾面无表情道，“姑姑，是我，阿绾。”
“阿绾……”宁婕喃喃一声，蓦地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期盼宁绾的到来。
在洛城，只有宁绾能让她放下心来依靠。
宁绾从来都捧着她，会帮她把事情处理好的。
宁绾来了，就好了。
看着衣衫不整的宁婕，蒹葭和白露都愣在了原地，这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然小姐吗？
宁绾轻咳两声，让两人及时收回了错愕的目光。
而后走到房门口，抱了抱双眼哭得红肿的宁婕，低声道，
“姑姑，我来了。”
宁婕，宁绾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 孙嬷嬷死
“阿绾，你来了！”
宁婕两手死死抱住宁绾，仿佛只要她把宁绾抱紧了，内心所有的恐惧都会被驱除干净一样。
前呼后拥时不知道血浓于水，无人可依时才察觉亲情可贵。
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宁绾轻轻拍打着宁婕的后背，细声安慰道，“姑姑放心，没事了，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
再大的仇恨也会有终结的一天，那一天，不会隔得太久的。
“阿绾，你不知道，你是不知道……”宁婕挣开宁绾的怀抱，两手改为用力抓住宁绾的胳膊，惊恐道，“他们……他们……”
宁婕是郑氏护在手里的宝，打小娇生惯养，重重保护，没见过市井中地痞流氓的肮脏。亲眼目睹孙嬷嬷被人侮辱的全部过程，她怎么能不害怕？
更可怕的是，她害怕了，不能喊也跑不掉，只能在屋子里听了一夜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就是绝望。
宁绾静静看着逐渐失控的宁婕，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的皮肉。
这就是绝望的感受，宁婕她能够感同身受了吗！
“孙嬷嬷，孙嬷嬷……”
宁婕一手继续抓着宁绾的肩膀，一手指着房屋里间，喊着孙嬷嬷。喊着喊着，突然弓着身子呕吐起来。
“姑姑，进屋去说吧。”宁绾伸手扶住宁婕。
蒹葭和白露上前，和宁绾一道把宁婕扶到房里的椅子上坐下。
“孙嬷嬷……”宁婕指着通往里间的小门，恶心得说不出话。
宁婕给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点头，迈步进去了里间。
房中其他东西还好，虽被人翻动过，但还算整齐，只是床上太过狼籍。
绣金芙蓉暖帐被扯下，一半甩在床下，一半还搭在床边。床单皱皱巴巴，上头一片污浊。
床上躺了个赤身裸、体的女子，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白露心里发虚，却还是壮着胆子上前。
看清了，就是孙嬷嬷。
身上满是青紫色伤痕，数都数不过来。
双颊肿起老高，该是挨了不少巴掌。
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但目光涣散，已经没有生气。
“孙嬷嬷？”白露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她见过死得惨的，但没见过死得比孙嬷嬷还惨的。
老来报应，晚节不保啊。
惨，真惨！
想当初，孙嬷嬷又贪财又不待见她和蒹葭，在国公府时为了讨好郑氏和宁婕，明里暗里没少刁难她们，骂时恨不得嘴里带火药，打时恨不得直接拎菜刀。
没想到时隔四年，孙嬷嬷会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也有今天呵。
“阿弥陀佛。”
老天有眼，老天保佑，多谢老天爷收了这个妖婆子。
白露虔诚的冲着房中看不见的神灵拜了又拜，这才走了出去。
宁婕满头大汗的瘫坐在椅子上，面色死灰，嘴唇发白。
宁绾“专心”给宁婕顺气儿，眼神却飘向别处。
蒹葭站在宁绾旁边，见白露出来了，就问，
“孙嬷嬷可还在里头？可还好？”
白露答，“在是在……”
话说了一半，两人的目光都朝宁绾看过去。
白露觉得，宁绾那么聪明，一定猜得到孙嬷嬷被人非礼了。
蒹葭不知道孙嬷嬷怎么了，但她也觉得，宁绾慧眼，一定知道宁婕宅子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说就是。”宁绾头也不抬的说。
这俩丫头，就算知道她知道点什么，目光也稍微收敛点嘛，盯着就不放，就怕她不知道她们在看她么？
“小姐，孙嬷嬷在是在里面，就是，可能怕是不大好。”
白露犹豫着要不要将孙嬷嬷的情况说出来。
宁绾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女子，心思单纯胆子小……
万一宁绾没猜到孙嬷嬷发生了什么，被她说的话吓到了怎么办。
宁绾却说，“其实，早在进来之前，柳公子就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
这话是说给宁婕听的。
宁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