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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瑜看着顾成暄对她做出了一步退让，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呼吸有点困难短促，嗓子眼好像被什么扼住了，但理智又迫使她缓缓地伸出了手，端起了那碗汤药。
温度正好，贴着她有些虚冷的手指尖。
她低下头，微微垂着卷翘的睫毛，低头看着端在手里头的汤药，眼里还有一丝茫然惶忽，但是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她只能是咬紧牙关，强行抑制住心里头不停涌的惊惧不安，做出那个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她既然想好了要跟顾成暄在一起，不能……给顾成暄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且不说会影响他在朝堂的名声，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始没有想要，既然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带来累赘，她只能……放弃。
裴瑜一边理智的想着，一边眼泪掉进了汤药里，低头微微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地服下汤药。
那碗汤药并没有想象的苦涩。
但是，裴瑜每喝进去一口，觉得喉咙好像洇着血，艰难地往下吞。
最疼的不是生理的，而是心里头，实在是太疼了，锥心刺骨般，寸寸剜割着心脏。
喝完药，她手抖着放下了碗，把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的抽搭着，无声而压抑地痛苦喘息着，可是忍了没一会，裴瑜忍不住很低声地哭了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难受到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当着顾成暄的面前哭了。
她的确是不愿意逼迫顾成暄，想堂堂正正的跟他在一起，想要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娶她，可不管有千万个理由，那都是她跟顾成暄的第一个宝宝……
尽管她从始至终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尽管她从一开始想好了要放弃他们的宝宝……
可当她真的亲手扼杀了自己孩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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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三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267
那种恐惧跟痛苦，是根本遮掩不住的，那样铺天盖地的，仿佛无数光刃凌迟着她的心口位置，剧烈抽搐着，疼痛难忍。品书 “瑜儿，为什么哭？”顾成暄垂目看着她，轻声问道。
裴瑜忍不住捂住小脸，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药太苦了……”
顾成暄静默着，看她哭了好一会，都快喘不气来了，才伸臂过去，不紧不慢地将她抱过来，放在他腿抱着，目光温淡，微微低垂着眼睛，动作温和地给裴瑜擦拭眼泪，叫她别哭。
裴瑜咬紧嘴唇，颤抖着点了点头，很努力地让自己把眼泪咽回去，可是心里还是难受。
尤其是她被迫震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顾成暄，她抬头正好撞进他深邃幽黑的一双眼眸里，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沉静、不慌不忙。
可是……顾成暄若是知道，在刚刚不久前，她服下了堕胎药，亲手扼杀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顾成暄会不会……
裴瑜还不敢往下想，感觉到顾成暄捏起她下巴尖，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缓缓淡淡地开口说：“裴瑜，本王说要娶你，你答应了。”
顾成暄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轻不重，裴瑜也没感觉得到怎么疼，但是不敢与他直视，于是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跟只丧气的小兔子般软趴趴地垂着眼皮，只敢看着他捏着自己下巴尖的修长手指。
他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因为很快他接着温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本王，你图什么？”
裴瑜只觉得心里心里很疼很疼，却还是努力告诉他：“我……我喜欢王爷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微微张合着，还有些气息不稳的抖颤。
显然是还不能从方才那样极度悲恸的情绪缓过神来。
“喜欢有很多种，裴瑜你是哪种喜欢呢？”顾成暄温润和熙地注视她，浅浅地对她笑。
他动作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露出稍微凶狠一丁点的神情。
可裴瑜回答不来他的问题，也许是心里头一时之间太难受了，听着他的话尚且还茫然着，无法马作答。
顾成暄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忽然松开手，语调轻缓地说：“裴瑜，本王不配有知道的权利吗？”
裴瑜噙着泪眼，怔怔地，有些呆滞地看着顾成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顾成暄话的意思。
“还是说，在你眼里，本王知道与否，一点也不重要？”
裴瑜睫毛剧烈一颤，张了张口，想要开口解释，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掐住了，疼痛难忍，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
但是饶是在这个时候，顾成暄仍然没有舍得教她情绪太过激动，他明明自己眼神行间淡淡的，挤不出一丝愉悦，但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按抚着她的后颈，淡道：“裴瑜，本王不会追究你什么，你不用怕。只是，本王实在想知道，你那么讨厌怀了本王的孩子，在刚得知的第一天，非要杀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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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四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268
顾成暄的安抚根本没有用，裴瑜鼻尖抖颤着，很用力摇了摇头，又喃喃道：“王爷怎么会……”
顾成暄淡哂：“裴瑜，你知道这个不重要。”
裴瑜咬住嘴唇，可只用力咬了一下，抑制不住哭泣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讨厌……”
“好，瑜儿你别哭。”顾成暄忽然俯下脸，轻轻亲吻她的眼睛，让她冷静下来。
裴瑜在他温柔似水的亲吻，总算是渐渐恢复了些许的平复，但气息仍然是抽抽搭搭的，一时之间平复不下来。
顾成暄贴近她的颈边，呼吸落在她耳边，他又吻了吻她的耳垂，嗓音低沉缓慢地传进她耳，“本王把药调包了，你喝的只是寻常补汤，你的几包药还放在马车，你若是真的讨厌这个孩子，本王不会再拦你，但是瑜儿，给本王一点面子，别这么快杀了他。”
顾成暄一边说着，手慢慢地从她后颈滑落下来，很轻柔地覆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小心地抚摸着，语气夹杂着几分隐约作痛的低喘声，他也挺费劲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接着道：“这毕竟，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本王还没来及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裴瑜好像是哭不出声来了，但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想她过顾成暄知道以后会有的无数种反应，却偏偏没有想到，顾成暄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前一刻还处于那样极端的悲恸当，下一刻顾成暄告诉她，她喝的并不是堕胎药……
也是说……顾成暄只是想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顾成暄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残忍的做出选择。
他从一开始知道……
裴瑜流着泪，神色惊惧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于是，她低下头，抓住了他覆在她小腹的半边手，但手太抖了根本抓不稳，又伸出了另一只手，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她唯一的希望。
“王爷……你，你喜欢这个孩子，是吗？”裴瑜很努力抑制住抖颤的声线，艰难地一字一句说出口来，想要从顾成暄口得知一个她原本不确定但又隐隐约约变得确定的答案。
她殷切切地望着他的双眼，等着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但是顾成暄看着她，温声笑道：“本王说喜欢，你要给本王留下这个孩子，是吗？”
裴瑜没意识过来他语气的不对劲，很用力点了点头说是。
然后顾成暄回答她：“裴瑜，本王不喜欢吧。”
顾成暄是很喜欢裴瑜，但他的喜欢又带着成熟，并非像冲动的少年那般，只贪图一时美好。
正因为他喜欢裴瑜，所以他更不可能威胁裴瑜给他生下这个孩子。
裴瑜从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没有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哪怕他亲自把药端到她面前，她毅然没有改变她的选择。
既然如此，顾成暄也不会让裴瑜为了他，逼迫自己生下她不想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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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五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269
他爱的克制，也爱得太过成熟理智。品书
只是与此同时，他又无希望，他能够任性一点，利用自己的权势地位，要挟裴瑜把孩子生下来……
可他太爱裴瑜了。
尽管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亲口对裴瑜说出这句话。
他很爱这个慢慢淌进他心尖的人儿，一点也舍不得逼迫她，更舍不得她陷入更大的悲恸当。
裴瑜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他能够理解她心里的害怕，她会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爹娘的训斥……这些他都能够理解的。
他理解了，所以告诉她，他不喜欢的。
这样他的小瑜儿会不会不那么怕，不那么为难了呢？
而裴瑜在听到顾成暄这句话后，呆呆地眨了眨眼睫，眼底暗涌的波澜又瞬间凝冻成一滩死水般，沉了回去。
她忽然推开他，从他身起来的时候，双腿有些不稳，险些要跪下去，幸而顾成暄抓住她的手的同时，扶住了她的细腰。
裴瑜哑着嗓子说，“我……我要回去了……”
“本王送你。”
裴瑜哽咽了一声，眼泪又掉下来，摇着头说，“算了。”
“裴老迟早要面对这件事。”顾成暄圈着她的腰，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但裴瑜却伤伤心心地说，“面对什么……”
“你将成为本王的王妃这件事。”顾成暄平静道。
裴瑜通红的眼睛微微凝动，须臾又摇头，气息仍然不稳，“我不用王爷娶，我不用……”
她一开始以为，顾成暄是真的想娶她……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并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偏偏这么巧，她一怀孕了，顾成暄说要娶她了……
她也知道这是因为顾成暄很负责任，可是她不要他是为了负这个意外的责任才娶她。
那对顾成暄一点都不公平，也不是她想要的。
“不用？”顾成暄低沉地重复这两个字。
裴瑜还是流着泪摇头，“真的不用了……”
顾成暄眯了眯眸，淡淡道：“裴瑜你知不知道，悔婚是触犯北国律法的？”
裴瑜一瞬间僵立住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吸一下鼻子，眼泪啪嗒掉下来一大颗，茫然又畏惧地看着他，“我，我没有……”
“你在沁心湖怎么跟本王说的，忘了？”
“可是……我那时候……”
“你承不承认你答应了本王？”
裴瑜缩着脖子，泪眼婆娑，不敢动。
“既然答应了，做好心理准备，你敢悔婚，本王把你抓到大理寺去。”
裴瑜一下子被吓得惊恐地抓住他的手，哆哆嗦嗦地说：“我不要坐牢！我，我我没有悔婚！”
“那好。”顾成暄把她的手推开，裴瑜又抓来，很害怕似的。
顾成暄知道裴瑜被自己吓得不轻，刚要开口安抚她，这时候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说裴老气势汹汹的来到府外，要成王把他女儿交出来。
顾成暄低头看了看裴瑜，说，“你爹来找你了。”
裴瑜面色更加紧张了，“王爷，我自己出去好，你不要……”
然而裴瑜话音未落，顾成暄便牵着她的手，推开了门，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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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六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270
裴瑜几乎是稀里糊涂被他带出去了，她连反抗都没来得及，直到在庭堂那边看到了裴老，裴瑜浑身僵硬住了，一动也不敢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裴老看到顾成暄亲自带着裴瑜过来，而且两人还手牵着手，裴老腾地一下从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