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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李建的母亲赵氏一样，买砒霜的人和下毒的人都是赵氏身边之人，林若菡手再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赵氏对她言听计从，李员外的母亲和表妹也一样。
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有如此能耐。
马明宇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林若菡能暗中指使完全不认识的人，让他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那得多可怕？
任何铺子的掌柜都能把银票送给她，所有军队的将军都能把虎符交给她，全部侍卫的武器都能在她面前无条件放下……
想到这里，马明宇后背一身冷汗。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林若菡，但听刘庆的说法，此人绝对不能留。
也许，林若菡对世子爷是否能构成危险还两说，但无论如何，此人绝对是个祸害。
想到这里，他迅速收起眼前的竹筒，一个闪身，已经出了门。
林府松涛苑。
傲雪来敲门时，凌霜正在擦自己的剑。
剑锋有些血垢，布巾拭过后，露出耀眼的寒芒。
她心里还有些激动和兴奋，本来回来后想要自己独自好好回味，却被傲雪打断了。
凌霜利落把剑锋归鞘，背脊笔直坐着，微垂着眼，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傲雪。
“下次，我也要狠狠整治这种畜生，”她凑近凌霜，压低声音，“我刚才听明月说了，你把那人下面给给剁烂了，让他疼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果了他……”
凌霜伸手挡住眼前的不断凑近的圆脸，声音已经无波无澜，“你来，有什么事？”
傲雪嘻嘻一笑，“小姐听说了半夏的事，那个……渣爹继母，家里开了这么多铺子请了那么多绣娘，多有钱呐！竟然还要卖了半夏，虽然她们几年前就搬走了，但小姐还是要准备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给半夏出气呢！”
凌霜沉默。
傲雪挤挤挨挨地又蹭过来，又说，“你不是王家的家生子，听说你好像也是被卖过来的，只要你想，我们也可以给你报仇，”傲雪高兴地歪歪头，“现在可不比以前，这么自由，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傲雪看着眼前比她小了将近四五岁的女子，从简府到林府的前几日，还维持着一个侍卫的严肃和冷酷，谁知道林府没几天，十几岁女孩的心性马上显露无疑，以前多年的训练仿佛是一场梦。
她不禁想起，连一贯沉稳的清风，似乎都有很大不同，话多了，甚至还见过他微笑。
凌霜突然觉得以前无比熟悉的三人有些陌生，王氏一族有钱，他们在培养的过程中，不比皇家死士暗卫，也是极其严格残酷的，他们四人也是从生死场上历练过来的。
他们除了执行任务的一丝不苟和认真严肃职外，从来没有什么别的多余表情，可来到林府没多久，却似乎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什么变化，凌霜说不出来，但总觉得这三人鲜活了。
他们四人刚来，就得到过林若菡赠与的伤药，这种伤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气味芳香液体浓稠，且对旧伤似乎非常有效；伙食无限量供应，他们练武之人胃口极大，这点让他们想起来就欣喜。林若菡有时还会有一些新制作的精致小点心赏下来，这是在富裕的江南王氏都没有的，不是赏不起，而是他们这些侍卫不配；四人都是每人单独一个房间，热水随自己去小厨房取用，练功完毕能洗个澡，这对于男人都很需要；统一发下的四季衣物，虽然不华美，但结实舒服。两个女侍卫还有和府中丫鬟一样的头油胭脂，傲雪甚至因为大咧咧提出要教林若菡基础的拳法强身健体，得到了林若菡的赏赐。那是一支镶有宝石的簪子，虽然林若菡没有学，傲雪也不会挽发髻用簪子，照样和以前一样梳个男人发髻，但淡漠的林若菡和大咧咧的傲雪似乎都有些高兴。
在这里，他们活得像个人。
傲雪之前还偷偷担心过，这样舒心的日子万一结束，被王氏送回江南王家将怎么面对，那些吃饭靠抢，洗澡要争，衣物鞋袜破了自己想办法的日子。
还要提心吊胆，哪一天随着某个主子出门，就再也回不来，或者暗杀一些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被活捉之后还有无止境的羞辱。
他们伺候的小主子，除了性格言行稍稍有别与寻常少女，除了有些少年老成之外，其他真是没的说。
只是，最近这个小主子，似乎突然被赵氏给刺激了，想法更加诡异。
凌霜在心里微微叹气。
她不是家生子，无牵无挂。之前想过，给现在的主人林若菡立些功劳，再向她求个恩典，过一段时间放她离开。
可是，她现在突然不这么想了。
第六十七章 人心
昨天，正好说起，林若菡问了他们特长和以后的打算。
清风四人都说了自己的特长，清风严肃说会忠心侍奉林若菡，明月说自己希望能做个捕头，傲雪想要闯荡江湖除暴安良，凌霜却想要安度余生。
林若菡微微颔首，眼神幽远，小声喃喃，似乎在自言自语，年轻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实现生平所愿。
四人耳聪目明，听着总觉得有些心酸，这个口吻，似乎面前的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说的。
凌霜那时心脏就有些酸涩。
“哎，你想什么呢？”傲雪用胳膊撞了她一下。
“没什么，不用！”凌霜简短回到。
“……”傲雪半天才明白，那句不用指的什么，她悻悻然出门离开。
傲雪回到林若菡房里，说着凌霜的回答。
林若菡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此时清风回来，将打听到的，李建之母赵氏审判的消息回禀林若菡。
看到王嬷嬷和傲雪都在，清风先小声问傲雪，“我离开的半日，松涛苑是否安全。”
傲雪胸脯一挺，“那些个喽啰，我都不用出剑。”
清风微皱眉，“府里氛围不对，小心为上。”
传言愈演愈烈，说得跟真的一样，周围邻居还不时来打听。
王嬷嬷满意看着清风，等着他的消息。
“回小姐，李建之母赵氏日前被收押，罪名是毒杀儿媳江氏。因江氏中毒却未死，判囚十五年。李建托人求情，老母年事已高，恐囚禁十五年，已无母子团聚之日，提出代母受刑。后判李建削其官职，徒刑三千里，囚五年。”
众人唏嘘。
“李建孝子之名传开，赵氏被释放，当场破口大骂江氏坏了李建的仕途，害了李建一生，要替子休妻。江氏弟弟当场辩驳，赵氏贪图富贵欲贬妻为妾不成在前，下毒杀害儿媳在后，赵氏在众人怒骂中灰溜溜离开。”
傲雪欢呼，林若菡眉眼中也略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时，明月和凌霜过来换班。
“你们的家人有些在我外祖母陪嫁的庄子上吧，还有一些长辈回去了江南，是吗？”林若菡看着眼前几人，突然来了一句。
清风两人点头。
“我想，让你们把家人都接过来，以后，铺子和庄子缺的就是自己人。”林若菡又说。
清风三人有些愣怔。
虽然是家生子，但清风他们成了侍卫后，完成任务的多少，才是决定了家人在王氏一族的待遇的关键。王氏和族中都并不会因为是家生子，就白白养活他们，很多家生子领的差事连一家的嚼用都不够。往往三四岁刚刚走路的小孩，都已经随着父母去庄子上干活了。稍有不慎，还会被大骂，生病了也不敢请大夫，随便弄点草药了事，死掉的小孩比比皆是。
清风三人的家人都在王氏陪嫁的庄子上，虽然吃穿不愁，但前提是清风他们任务完成的好。
王氏一族将他们与家人放在相互制约的境地里，家人就是要挟侍卫努力完成所有任务的筹码。
清风他们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有夜以继日的完成任务，让家人过得好一点，期待能够早日骨肉团聚。而制约凌霜，更加简单，毒药。当然，凌霜现在不敢说而已。
林若菡看到几人都呆愣愣的，不禁追问，“可是有什么问题？”呆惯了原来的地方，不愿意过来？还是，那里条件更好？
谁知，傲霜已经从楞怔中回过神来，情不自禁拍起了手，圆脸上满是兴奋的潮红，“太好了，小姐，您真是太好了。”
清风带头，几人突然下跪，给林若菡行了大礼。
林若菡有些意外，但也坦然接受，让王嬷嬷去简府办这个差事。
王嬷嬷却走不了，被傲雪拉着衣角，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王嬷嬷，你原来呆的庄子上种些什么呀？我父母可是什么地里活都会干……”
“王嬷嬷，庄子里这里远吗，我若骑马过去，需要多久……”
“这里没有黄梅，但是冬天太冷了，我爹的腿不知道会不会疼……”
王嬷嬷笑呵呵，一一回答。
清风和明月在一旁听得甚是仔细，没有错过一个字，连凌霜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相比松涛苑的热闹欣喜，晋王府倾澜院一片沉默。
赵衍仔仔细细看了眼前消息，半天没有说话。
马明宇突然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可不像那头黑熊那般讲话不经脑子。那个女孩手段太多，还会制毒，弄死她可能有难度。
突然，赵衍抬头，眼神锐利的盯着他。
马明宇顿时浑身紧绷，感觉赵衍骤然散发的罡气如有实质，化成了无数细针，扎向他每寸肌肤，不禁运气真气死死抵抗。
还好，只是瞬间，马明宇额头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滴下来，那种针扎的感觉就消失了。
“想杀了她？”赵衍的声音很轻，甚至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马明宇听得非常清楚，他额头凝聚的汗珠瞬间滑落。
马明宇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汗珠落下，心里已经飞快反思，到底自己哪里漏了破绽。
“四日没有消息，现已夜深，突然一起送来，”赵衍修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将竹筒还原，“肯定发现了什么你认为很重要的事。”
“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吓破了胆。”
“出息！”
马明宇身体动了动，但还是不敢回话，刘庆什么想法不知道，但他看到所有消息后，有些心惊胆战。但他总觉得，想刘庆这样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蠢货，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对潜藏的危险敏锐又直接的直觉。
“不过，”赵衍起身，从最角落的案几上拿起一个一尺长的水车模型，慢慢滚动水车滚轮，嘴角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瞬间闪过，“要是不知道她的弱点，你和刘庆，谁也杀不了她。”
我，同样也不能。
第六十八章 想法
林若菡看了一会傲雪真性情地和王嬷嬷插科打诨一会，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那是一种很自然、很随意的笑容，稍纵即逝，却犹如暖阳初升冰雪消融的那一瞬绚烂，有些让人难以忘怀。
王嬷嬷和冬雨对视了一眼，清风四人虽然目不斜视，但也相互用余光迅速交流了一下。
大家并不是没有看到过林若菡笑，王嬷嬷冬雨更是经常见到，可那些笑容与刚才的不同。
或者说，刚才的笑容才是一个正常女孩子应有的笑容，而不是那种诡异的、带有神经质的笑容。
王嬷嬷一直深信自己能理解林若菡的痛苦，但她眉宇间从来没有一时一刻舒缓的抑郁，总觉得她心里似乎有无法迈过去的坎，任何人都无法给予帮助。
王嬷嬷给傲雪使了一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