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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然而然的,一众矛头直指这苏姓皇后身上。
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朝臣开始相信,当今的皇后,确实如传闻所言,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邪之物。
若非如此,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便是姿色再如何貌美,又怎么可能祸害得一个素来贤明威仪的皇帝,跟喝了迷魂药似的,单单就只认她一个。不理朝臣的规劝纳妃的进谏,后宫形同虚设,唯苏氏皇后一人独大。
其间又有人传,这个苏氏自幼生患绝症,终生无法生育。此一点愈发证实了,这是个祸国妖姬无疑。
毕竟了,这可是妖邪转世,鬼怪附体。这般晦气的物什,根本并非肉体凡身的人类。人妖殊途,此物与凡人结合,不能生育,那是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此一番流言在宫中,可谓是传得风生水起。以至于,终有一些自诩忠君爱国的贤良之士按耐不住,在某一日的朝会上参了当今皇后一本。
道是这皇后乃是妖邪之物幻化成人,将其一直留在宫中,终有一日将会蛊惑帝王荒淫误国,中原千百年的基业,都将因一女子毁于一旦。恳请帝王明鉴,废除皇后,歼灭妖物,还天下太平。
据说当日,御前大监李德允,恭恭敬敬地将奏本呈上给晋元帝翻看。
皇帝一目十行地匆匆扫完以后,勃然大怒。将奏本往地上狠狠一扔,盛怒之下,当场就下令,将书写这份奏疏的礼部员外郎拖出去斩了。
礼部员外郎虽然只是一从五品的小官,但到底也是精忠爱国之士。从政以来,为人耿直厚道,这几年间也出了一些或大或小的政绩。
晋元帝赐死员外郎的事情刚一传出,便有朝臣连连哀声叹息。
认为晋元的皇帝刚愎自用,不纳谏言,残害忠良。晋元在这等残暴帝王的治理下,终将陷入不可逆转的祸乱当中。
可是,尽管心中再如何以为,晋元帝此一举杀鸡骇猴,至少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日之内,却是无人胆敢在皇帝面前提及,有关皇后乃是妖邪之物的任何敏感话题了。
而在这件事情当众,朝堂之上,未有两人持沉默或者说是强烈的反对态度。
一位是辅国将军赵龙,一位便是皇后娘娘的生父苏太师。
赵将军其人,跟随晋元帝在沙场上出死入生多年。他待皇帝的忠心耿耿,自然不必多言。他忠于皇帝,几乎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晋元帝认定皇后并非妖邪之物,对于赵大将军而言,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无从怀疑。
至于那苏太师呢?就更不必多说了。
作父亲的,自己素日里最为疼爱的乖顺女儿,在宫中遭受污蔑,被人诋毁为妖魔鬼怪。苏太师刚听见这一则消息的时候,差点被气晕了过去。缓过来以后,同样是怒火中烧,扬言若是不把诋毁爱女的小人,亲手给揪出来,他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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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苏婉容是当事人,便是再久居深宫,不问窗外事,还是或多或少的,会有风声传进她的耳中。
小姑娘平日里,固然看起来比寻常女子更要坚强懂事一些,可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胤莽怕宫中这几日的谣言,那些实在不堪入耳的话影响了小姑娘的情绪,故而这一日戊时刚过,他处理完政务以后,刻不容缓地前去了凤仪宫中。
眼下胤莽与苏婉容,双双都已经沐浴完毕。这会儿吹熄了仙鹤腾云莲花烛台,正要歇下。
胤莽拧着浓眉,神色凝重地躺在床榻外侧,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半晌,终是忍耐不住,将里面的人一把揽进怀里。
“宫中的那些流言你可是听说了?告诉朕,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直来直往惯了的男人,不习惯迂回曲折那一套,一开口,直接切入正题。
苏婉容靠在他的怀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是流言,又何必当真?”
胤莽皱眉,低头凝视着怀里娇美可人的姑娘,神色复杂地道:“他们传你,是祸国殃民的妖物。”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从旁仔细观察着苏婉容的脸色。
然而苏婉容懒懒地眯着眼,惬意地靠在那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正是因了这个,她才没把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什么祸国殃民的妖邪之物,她就是一再寻常不过,肉体凡身的妇道人家。这一点,她比谁人都要清楚。
好端端的,传出这些个扑朔迷离,荒唐得几乎可笑的闲言碎语,想来也不可能会是空穴来风。
许是有哪个看不顺眼她的人物,背地里暗中搞鬼,见她受男人独宠,夫妻和睦,便扣了个蛊惑帝王的屎盆子在她头上,直接把她描述成了一个心肠歹毒,惑乱朝纲的妖魔鬼怪。
想来她这一世,原本没有,也根本无意主动招惹于谁,大抵是因为她皇后娘娘的身份,实在是招人妒忌,莫名其妙地便是处处树敌。看她不顺眼的,想要加害于她的人,那是真的不少。
不过清者自清,更何况是此等天方夜谭的事情。她现如今又有当今皇帝护着,外面的流言传的再难听,总也影响不到她的。等到时间一长,那些个心存恶意,散播谣言的小人迟早都会被绳之以法。
这一场荒唐的闹剧,在苏婉容看来,唯一让她放在心上的,只有她的父亲。
父亲素来最为疼爱于她,她也已经听说了,父亲前几日在太师府险些晕倒的事情。苏婉容心里自然是十分担忧的,这几天也开始着手,准备亲笔写一封家书回去,让父亲不要过于介怀这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她在宫中一切都好。
除此以外,那些外人心里面是如何看待她的,苏婉容自己,当真是一点也不在意。
这会儿听男人这般问起,面上怪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苏婉容不免失笑。
她抬起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精壮结实的胸膛,软绵绵地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外面怎么传就随他们去好了,左右明眼人都瞧的出我究竟是人是妖,何必听那些小人流言碎语的,平白败了心情。”
说着这话,那双漾着水儿的桃花眼轻轻流转。
苏婉容斜眸睨着此时紧紧环抱着自己的男人,红润的小嘴儿微微撅起,便听她软声嗔怪着道:“怎么,莫不是你会相信这等胡话?相信我与话本里助纣为虐的妲己一般,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物?专门入宫祸害你这个英名盖世的帝王?”
那嗓音娇里娇气,托着粘糊糊的尾音,光听这声儿,便能叫人酥进骨头缝里面去。
然而胤莽听完苏婉容的这句话以后,面上的神色竟然是十分复杂。他沉默了好些时候,才伸手揉了两下她柔软顺滑的发丝,复而搂紧了她的身子,亲着她的耳廓,低沉而缓慢地轻声说道:“不相信,你不叫朕相信,朕便不相信。”
隐隐约约的,苏婉容总觉得男人回答的这一句话,有哪里不大对劲的地方。但这会儿耳朵被他热烘烘的鼻息瘙得痒得不行,一时也并没有在意那些有的没的,笑着推他打他,脑袋往后面躲,不让他亲。
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闹着闹着苏婉容便感觉有些困乏。掩着嘴唇打了个哈欠,被胤莽瞧见,便抬手捏了捏她白里透红的细腻脸蛋。
“你困了便早些睡吧,御医吩咐过了,你身子骨虚,便是月事走了,也是应当好好休养。”
苏婉容确实有些困了,这会儿趴在男人怀里,迷迷糊糊间听了这句,一时像是听出点儿别的什么。她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开口问他:“你不睡觉么?”
小姑娘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眯着一双细细的眸子,乌黑的脑袋下意识地蹭蹭他的胸窝。那模样与一只耍懒的小狐狸,当真是十分相似了,实在是娇俏可人的紧。
若是放在往常,看见苏婉容这副爱娇的小模样,胤莽显然是受不住的。便会将她压在榻上,至少也要狠狠地亲上一通,才能勉强放过她的。
可是今日,胤莽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怀里的小女人,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温声说道:“乖,你先歇下了。朕今日还剩下些政务没有处理。要去御书房一趟,你睡着,朕待会儿回来陪你。”
苏婉容感到有些奇怪,照理说,这男人平日里都是处理完当天的正事以后,才会过来凤仪宫的。若是哪一日政务实在繁忙,往往便索性直接在她寝殿里继续处理政务了,左右她的凤仪宫内,因了这个,书桌或是笔墨纸砚什么的从来也都是不缺的。
可是转念一想,都说后宫女子不能参政。
即便她与这个男人,有再如何亲密无间的关系,有些事情总是应当避嫌的。
或许男人这会儿要处理的政务,便是不方便叫她瞧见的?所以大半夜的,才一定要赶回御书房一趟。
这样一琢磨,苏婉容就能够理解了。她又想着,既然是三更半夜的,也非要处理不可的事情,想必一定是至关重要的大事。那便是万万耽误不得的。
既然有大事亟待处置,却见这男人竟还一动不动躺在自己身边呢,苏婉容心里都替他着急,一时间睡意也去了大半,忙推着他道:
“不是说有事需要去御书房一趟吗?那便赶紧过去把,别磨磨蹭蹭的,倒是把正事给耽误了。”
胤莽最后亲了亲她的眉眼,在苏婉容的一再催促之下,这才慢吞吞翻身下了榻。随便披了件外袍以后,到底还是往御书房的方向阔步而去了。
而躺在榻上的苏婉容呢,看着胤莽大步离开的背影,不禁心道,
朝堂上的那些臣子,到底是有些大惊小怪了。这么一个勤政忘我的帝王,哪里会荒废朝政,自甘堕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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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龙纹的烛台火光熠熠,偌大的御书房内亮若白昼。
胤莽神色凝重地端坐在御案后面,手里确是捧着一本奏疏,上面的内容,却与政务或者国事毫无关系。
这是礼部员外郎当时呈上来的那本奏折,人已经被他一怒之下处死了,可是这本奏疏却被他悄声无息地留了下来。
前面几行,便是告诉他钦天监夜观天象,道是有妖物常年以来躲藏于皇宫之中,经这员外郎的一再推断,那妖物便是当朝皇后无疑。并规劝他早日废后,还晋元一个太平盛世之类的云云。
这些胤莽从前就已经看过了,他眼下正仔细研读的,乃是此封奏折下半部分的内容。
上面详尽地书写了譬如说如何辨别妖魔鬼怪与凡人的区别,以及驱逐恶鬼降妖除魔的种种方法。
越是看到了后面,胤莽心里面越凉。
这里面提及到了,诸如妖魔精怪这一类的事物,幻化作人形以后,大多姿态美艳,妖娆动人。若是女妖,那便是以吸取男人身上精血为生,吸食越多,其容颜及身段便会被滋润得愈发娇媚诱人。久而久之,甚至能达到永葆青春,容颜不老之功效。
其实从最起初的时候,胤莽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计较。
这苏太师一家人,个个样貌平庸,如何能生养得了,如苏婉容一般娇美无双的人儿出来?且小姑娘这张脸蛋儿,这两年间自打跟在他身边以后,是日益出落得精致水灵,原本就不似凡俗之物。
更莫要提她这勾人的身段儿了。
那当真是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是莹润如玉,温腻雪白的。每每入了夜里,她这娇嫩软绵的身子,总是叫他爱不释手。
毕竟是与她最亲密无间的男人,有时候躺在榻上,将这娇人儿抱在怀里的时候,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