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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我,我知错了!”他颤巍巍地开口。
“你今年也十四了,再过两年,也是可以讨媳妇的人了,我再说你,也没什么意思。你这次干下的混事,家里头为你周旋,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王家里,也就只剩了一两银子掰着花罢了。”王老汉缓缓地道。
王福全怔了一下,头低到了胸口上去。
“从前你耍赖耍懒,也都不说了,就算你年纪小不懂事,如今你也经了一次事,会不会长进就看你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能帮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我把话就搁这里,若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你能逃,就自己逃得远远的,也别牵连了家里。若不能,那就看你自己命,你的命若真不济,给你收尸给你祭拜的人总还有,你倒不用担心。”王老汉声音无波无澜,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似的。
“爹……”张氏惊得叫出声。
王福全也是被吓得抬起头,看着王老汉,眼神惊惧。
他不是笨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明白,自家阿爷这是警告自己,也是给自己的忠告,若再有这样的事,那就是放弃自己,不把他当王家人了!
王福全心中惊惧不已,又觉得万分不甘,他不就和人打了一架吗?阿爷至于这么绝情吗?
王元儿看着王福全那脸上的表情,不甘,愤懑,惊惧,却唯独没有愧疚悔恨,心中自是又一沉,只怕这些话,他都还听不进去呢!
王婆子动了动嘴唇,看了王福全一样,终也是移开眼去。
“你不要怪阿爷无情,这一次次的出事儿,王家也折腾不了了。”王老汉淡淡地道:“你十四岁,也该明事儿,王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们也不是什么高官。福全,人的运气不是回回都这么好的,也总有用完的一天,你要明白这个道理,不会总有人跟在你后头帮你收拾烂摊子。”
比起王二的棍棒,王老汉这无波无澜的话,更像是一把软刀子捅进王福全心里,他低着头,半晌才道:“阿爷,我以后不敢了!”
“是啊,爹,你饶过他这一回吧,他真知道错了的!”张氏也在一边帮着求情。
“出去吧,等伤好后跟着你爹管铺子,学着点,你是王家二房的长子,以后总要靠你,但你若是撑不起来,那还有一个福多。”王老汉挥了挥手,这是最后的警告。
王福全再度一惊,被张氏拉扶着回了屋里,趴在床上嗷嗷地叫痛:“爹太狠心了,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疼死我了。”
“你也是活该,谁让你去耍那什么戏子?那时你该玩的吗?幸好这回崔大人出面把你给捞回来,若是你在方家有个啥三长两短,你要娘怎么活?”张氏眼圈红红的,道:“福全,你乖乖听话,等铺子开了,有银子了,娘再给你讨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媳妇儿,啊!”
“娘,妙月儿也是好的。”王福全忍不住辩驳:“就是那方怂货死活要和我争,要不是我们家穷,他争得过我?”
张氏忙的捂了他的嘴,小心地看一眼门外,压低声音道:“祖宗,你好歹声音少点,若让你阿爷听到,肯定赶你出家门的。”
王福全抿了抿嘴,满面不服气:“阿爷也是个心狠的,竟然说那样的话,看我以后给他担幡买水。”
“你还说!”
“行了行了,娘,我好几天没吃好的,你去给我下个面,多放点肉吧,可饿死我了!”王福全一脸可怜相的道。
张氏连忙应下不提。
230。第二百三十章 信我可好
福全毫发无损的回到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张氏了,虽然他也被打了一场,但到底没有断手断脚的,而是全须全影的回来,那点子伤也算不了啥。
最关键的就是,福全平安归来,那王二他们也不用冒险上那劳什子大山,也可以安安稳稳的了,这事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张氏便是走路都带风,就是经了王元儿痛骂一顿后,她见着王元儿就避着,不大敢上前和她碰上。
对于崔源无声息的帮助,张氏那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王元儿却是充满了负担,人家帮了一个大忙,总是要做点什么吧?
守了几天,王元儿终于在市舶司门前逮到了崔源。
“崔大人贵人事忙,要见大人一面,可是得要在这衙门前亲自守着呢。”王元儿见了他,似嗔似怒的道。
崔源失笑:“这些天要忙的事儿确实多。”
“那民女可否打扰大人一下?”王元儿看着他。
崔源便笑道:“上吊也要喘口气,既然来了,一道去茶馆吃口茶?”
王元儿自然没有说不的道理。
茶馆,茶香寥寥,琴音靡靡,两人跟前,碧色的茶叶在茶汤中沉浮着。
如此静谧的空间里,王元儿一时半刻却不知说什么好,说感激,说致谢,好像都太轻巧。
她不说话,崔源也不出声,捏着茶杯细细的品茶,似乎真的渴了。
王元儿轻咳一声,见他看过来,道:“那个,多谢你了。”
“嗯?”
“我那堂弟的事。”王元儿颇有些羞于启齿的样子,道:“阿爷他们都想亲自向你致谢来着,只是,我家一回回的欠你人情,也不知该用什么来还了。”
“举手之劳罢了。”崔源淡淡一笑。
王元儿苦笑,抿了一下唇,又道:“那根人参多少银子,我们凑回给你?”
“我帮这个忙,也不是想着要你们还什么人情。”崔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帮王家,只是因为你而已。”
王元儿的心一跳。
看进那双眼,里面黑沉黑沉的,带着道不明的情感,王元儿呼吸有些窒。
“我……”她深深的喘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又长长地吐出,道:“想来,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家是什么环境,我又是什么情况。”
崔源动了动嘴,王元儿却是手一摆,道:“你先听我说!”
“我们王家,世代都是耕读之家,寒门小户出身,如今,也就比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要强那么一丢丢,不用下田罢了。我爹娘,早早就去了,我是长女,底下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崔源静静的看着她。
“爹娘刚去那会儿,日子真的很难过,丧母长女的名声不好听,命硬,克父克母,所以这上门提亲的,不是那老鳏夫,就是那混日子的郎君,待到现在,也就只有一个你,换咱们的话说,就是天上的人儿,竟然瞧得上我,估计也是我前世烧了不少高香了。”王元儿自嘲一笑,再抬起头时,眼圈有些泛红。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家的公子,但看你通身气派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说你家世如何,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大官人,也足够我等仰望了。说实在的,你这样的贵人儿,瞧的上我这样的丧母长女,真真是我的福气,我应该赶紧就应了,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便是给你做妾,我这样的身份,在外人看,也是高攀了的,但是……”
“我那堂妹,你也知道吧,去了大户人家,那确实是个华丽的鸟笼,可又怎样呢,连爹娘的脸都难以见一面。做妾,一辈子仰人鼻息,那日子,能好到哪去?宁做小户妻,不做大户妾,这是我的底线,我需要有让我身板挺得笔直的名份,那才能让我的弟妹都过得好好的。”
王元儿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亲事,素来就讲究门当户对,我没有什么攀高的心思,就想着寻一个门户相当的郎君,踏踏实实的勤勤恳恳的过日子,不需要多富贵,彼此扶持敬爱就好,再生几个崽子,也就是一辈子了。而你呢,是天上的云端,我是地下的泥泞,怎么可能和在一起呢?与其奢求,不如不求。崔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女,住不了大宅门,也过不了勾心斗角的日子,更攀不上你这棵高枝儿。”
她嘴角咧开,露出笑容,可心中,却如有万支针刺进,钝痛难忍。
一个是天上的人儿,一个只是地下的蝼蚁,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没有结果,还不如不开始。
“说完了?”崔源看着她:“那也听听我的?”
王元儿用手背擦了一把泪,勉强地笑了笑。
“宁做小户妻,不做大户妾,这话说的好。妾,再受宠,再得人敬,始终只是妾,矮人一头,不仅要敬主母,生的孩子,还不能听他叫一声娘和母亲,妾生子,就是庶子,纵有才华,也抬不起头,悲哀吧?”崔源一笑,笑容里有些悲凉,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就是一名妾生子?”
王元儿一怔,愣愣地看向他。
崔源露出一记苦笑,看向窗外,道:“崔家是名门世家,现任家主崔立行乃是正三品的通政使,有一妻几妾。当年有一贵妾傅氏,宠爱有加,可惜那贵妾命薄,产子即逝,这儿子便记在嫡母名下,与嫡子无疑。可即便这样,他是妾生的身份,又怎会改变?顶的,还不是妾生的名头?更别说,这妾生子出生便克母,名声更为难听。”
“而我,就是那名出生便克死生母的妾生子。”崔源看过来:“你看我高贵如云,我也不过表面风光,也就是一名庶子罢了。小时候,不是没有人说我命硬,克母,长了几岁后,还克兄。”
王元儿瞪大眼。
这,又是怎么说的?
“我自出生就记在嫡母名下,大哥长我五岁,我俩兄弟自小感情就要好,大哥很聪慧,小小年纪便有神童之称,对我更如同母同胞的手足,关爱有加,若不说,外人看来,我就是他的嫡亲弟弟,而不是庶子。”
崔源陷入了回忆,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丝笑容。
“大哥有的,我都会有,我想要的,大哥都会给我,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比谁都要好。”崔源喃喃地开口:“可惜,他对我的好,连老天爷都要嫉妒,都要收回。”
王元儿看着站在窗前的人,落寞,悲凉,就像远山的雾,一下子让人触之不及,也更让人心痛。
是的,心痛,王元儿的心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我三岁那年贪玩,不慎落了湖,差点淹死了,是大哥救了我,可他却……”崔源捏起拳头,面露痛苦之色。
王元儿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哥沉了湖,后来也救上来了,可惜他落水的时间太长,人救回后大病一场,脑子也……不好使了!”崔源的手在颤着。
王元儿惊呼出声。
“大哥那么聪慧,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是因为我,因了我这个庶子,变成了一个永远只停留在八岁的孩子,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也看我不顺眼儿?以至于要夺了我的宠爱,让那个神仙一般的人儿变成个痴儿。”崔源笑出声,只是在王元儿看来,那笑,比哭还要难看百倍。
“你……别说了,你难受就别说了!”这样的崔源让王元儿心痛,让她觉得难过。
“你看,你眼中那高高在上如在云端的人,就是这么不堪的,你说你命硬,我难道就不是?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崔源看着她,眼底一片氤氲,似远山云雾在其中缠绕。
王元儿喉头一哽,摇了摇头。
“元儿,我不过一个庶子,除了姓崔,又比你强到哪里去呢?”
“不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