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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尖叫时的声音若高一些,危急之下是很难分辨的。当时尖叫的人是否是李素青,恐怕其中还有蹊跷。”叶西辞道。
“综合以上的推断,可以总结的几点就是,凶徒很可能有两人甚至三人,李素青的第一次轻伤乃是一人所为,重伤的刀伤乃是另一凶徒所为。而李素青与凶徒应该相识,或许还很熟悉,所以她几乎没有反抗便被刺伤。凶徒伤人后还从容的布置了现场,应该是有恃无恐。凶徒武功不高,可既如此,他又为何能瞒过王府的护卫从容离去?而父王和叶西乾出现的时机也值得推敲。种种疑点看来,能得出一些结论。”方笑语一顿。
“凶手可能就是王府中人。”叶西辞接道。
方笑语点头,道:“若不是王府内的人,想要做到这几点不太容易。而且,你难道没有发觉,这府中有一个人恰巧能与这些疑点一一对应起来吗?”
叶西辞瞬间就能明白方笑语口中那人是谁,于是叹道:“贼喊捉贼?可他当真如此丧心病狂,下得了手?”
方笑语一笑,笑容中有几许讽刺,道:“人性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人心也是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为了利益,什么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他能利用他的亲妹妹来谋害你我,又焉知他做不到如今这般心狠手辣?”
方笑语突然冷笑道:“你总该还记得我将军府里那个周子风?”
“记得,梅素惜和那个商人生的儿子?”叶西辞点头。
方笑语讽笑道:“梅素惜的根底我着人彻查过。那个商人的死很是蹊跷。很可能就是被梅素惜杀死的。尽管那个商人待她再是不好,尽管她恨的恨不得他死,可最终依然没有忍心丢下她的孩子,带着周子风一同嫁进了将军府,我爹为了报丞相的大恩,起初也一直尽量将之视如己出。可你知道,无论我爹对他再好。他的出身始终摆在那里。平日府里的人不说,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总有不卖他面子的人在。为了能够成为方家的大少爷。为了名字能够被写进方家族谱,哪怕只是我一个草草的承诺,他就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娘。”
叶诗兰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一个人就算再坏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
周子风这个人她知道,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待见那个人。虽然她自己只是个庶女。可毕竟还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哪像是周子风。不过是梅素惜和一个商人生的孽种。若非是梅丞相对方剑璋有恩,他或许连进将军府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却偏还拿着架子,真以为是将军府的少爷。出门在外的还讲足了派头。他怕是不知道,外头其实人人都看不起他,若不是碍于方剑璋的面子。只怕要当面讥讽了。
前些日子听闻他被方剑璋过继,成了真正的方家少爷。他还以为是方剑璋碍于丞相府的面子,又因为梅素惜死了,所以才勉强给了他个身份,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叶诗兰的心很乱。
若无前车之鉴,或许她还能尽量去找借口。可是一旦有了一个例子,有些事似乎就变成了理所当然可能发生的事一般,让她瞬间失去了自我欺骗的动力。
叶诗兰正心乱如麻,各种胡思乱想充斥心头,而此时孙观突然出现,对着方笑语和叶西辞行了一礼道:“世子,世子妃,沈大夫到了。”
方笑语点点头,道:“带沈大夫去看看李侧妃,看是否还能救治。无论能与否,事后都让沈大夫去清凉院见我。”
“是,奴才这就去。”孙观原本低着头,眼珠子提溜乱转。之前在正厅时他也在,虽然是在门外候着的,可里头发生的事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西乾少爷如何往世子头上扣罪名,还有世子妃如何顶撞威胁王爷还全身而退。他突然觉着,他出去帮王爷办事几个月,回来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王爷身边有福禄在,他想要取代其位子很难很难。可是,如果世子和世子妃此刻已经有了足以与王爷叫板的能力,他另寻出路也未尝不可。
世子身边此刻还没有真正用得顺手且对王府熟悉的奴才,他若能投世子和世子妃所好……
孙观这样想着,做事便更勤快用心了些。
方笑语与叶西辞对视默契一笑,随即离开返回清凉院,只留给了叶诗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之前那些让她心乱如麻的推测。
直到与叶诗兰拉开了距离,叶西辞才笑着对方笑语道:“你的那些推测,恐怕会让叶诗兰心乱如麻了。”
“其实我也并不算是说谎骗她。现场的状况,最接近的推测就是我所说的那些。最大的嫌疑之人也确实是叶西乾。只是,我怀疑李素青一开始所中的剑伤,很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凭你之前在祠堂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来看,想要嫁祸于我可能性不是很大,她若有心想让我放过叶西乾和叶诗兰,恐怕是冲着苏红绸去的。付出一些代价,顺便将苏红绸也解决了,至少也要让她留下一个把柄,能够牵制苏红绸,对我掌控整个王府来说,也算是有利。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但是,能够遣散院中丫鬟婆子的人,只有李素青自己可以做到,即便是叶西乾也不行,否则定然会留下痕迹。所以,我怀疑,李素青原本是出于某一种目的要刺伤自己,可是剑才刚刚刺进去一点,第二个凶手就出现了。假设这个凶手真的是叶西乾。那么之后推测的一切也便说得通了。”方笑语又摇了摇头,疑惑道:“李素青刺伤自己的目的才是整个事件至关重要的部分。若是能与之前她在祠堂里所说的话联系起来,这之间必然能与我扯上关联才是。我有一种预感,那个现场,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你说叶诗兰会有何行动?”叶西辞有些期待了。李素青与叶西乾是否是狗咬狗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只要他们倒霉,他就是开心的。
“谁知道呢。”方笑语一耸肩,道:“我想。她一定会来见我的。”说罢。神秘一笑。
她准备了一肚子忽悠人的话,可还等着全都说给叶诗兰听听呢。
且不管之后方笑语要做些什么,此刻的叶诗兰心中却五味杂陈。
方笑语和叶西辞离开后。叶诗兰在那小树后站了很久很久,她就那样旁若无人的整理着她凌乱的思绪,久到甚至看着安王和叶西乾也离开为止。
她看着安王一脸怒气的离开,看着叶西乾跟在安王身后。某一个瞬间露出的那得意的笑意。叶诗兰心如泰山压顶,几乎要无法呼吸。
那就那样站着。直到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到身上瑟瑟发冷,这才回过神思,而后目光坚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离开。
她先是去了偏殿看望了李素青,见沈善若正在为李素青诊治。稍稍安下心来,而后退出屋子。独自来到了李素青的小院。
凶案刚刚发生不久,府里的人还处在凌乱之中,所以院子还无人收拾,保持着凶案发生时的模样。
她脑海中回想着方笑语说过的话,顺着院子里的血迹一一对照。果然,血迹呈泼洒状,不像是滴落的形状,为了证实受伤滴血与院子里血迹的形状不同,她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一刀,然后任由血迹滴落,与院中的血迹作为对比。
然后开始查看被切成两段的门。
这时候的门本就是木头的门框,纸糊的窗户,不比那些结实的实木门难以撼动。她看了门的切面,见上头确实沾着一些血迹,还有一些像是灰尘的东西。
桌子早已被搬开,原本桌子抵住门地方,地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脚印,像是人踉跄之后留下的痕迹。
她又仔细查看了桌角,四面桌角都完好无损,正如方笑语所言,连一点划痕都找不到,更不要提被切断了某个部分了。甚至她还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脚印,这让她陷入了深思。
此时,顺着方笑语给出的思路,她几乎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一个凶案现场。而一切的疑点与某个人的行为出奇的吻合。
为了进一步证实,她将桌子重新搬至门前,抵在原来的部分,对照着们的切口与桌角的完好度做了最后一次确认。
而桌子上的那个脚印她也试过,似乎是有人踩着桌子跳出门外时留下的,这也能证明方笑语说言,这个人的武功怕是不怎么高明,否则这样的高度,本不必踩着桌子才能跳出去,进来时也不会踉跄险些摔倒。
此时她的目光已经极尽冰冷。心中更冷。
但是,她内心最深处依然还有着一丝希望。
她将桌子重新搬开,重新回到院中。
她在找那只叫做球球的猫。
平日里这只猫总是在园子里溜达,可是从案发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这只猫。再想到方笑语手中很像是猫毛的纯黑色毛发,她心中已有这猫恐怕已经不在了的预感。
叶诗兰一直在院子里转悠,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仿佛不知疲倦般。她一边注意着这院子里与她平日里来时有些什么不同的地方,一边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直到她第四次走到花园的地方,她的脚步突然顿了一顿。
这里本来种着许多美丽的花朵,且都是些名贵的花种,是当初父王为了讨母亲欢心各处寻来的,又特意在母亲卧房的院中特意开辟出一块地方专门种植,也有专门的下人日日为其浇水,修剪枝叶。
可是她却发现,某一朵粉色的花朵上似乎多出来一块斑点。
她走过去蹲下,仔细的看着那朵花。发现半点有些发黑,与粉色的花朵放在一起原本有些不显眼。
她将花摘下,放在鼻尖处闻了一闻,淡淡的咸腥味道,很淡很淡,淡到不仔细闻跟本就难以发现。
她又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的花朵上,并没有发现其他的斑点。但是。地上的泥头却似乎有松动的痕迹。
她突然觉着有些紧张。似乎一张通往真相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可是她有预感,门的另一边,或许是一些她根本就不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有一瞬间的犹豫。想要将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没有听到方笑语的那些推测。没有心中那些奇怪的怀疑。她还是她,哥哥还是哥哥,母亲其实就是被叶西辞或是苏红绸所害,事实的真相就仅止于此……
这样的话。或许所有人都会幸福了。
这样的话,或许她就不必再为了那些胡思乱想而觉得两难。
可是。这样母亲会开心吗?她不会觉得冤屈吗?而且,如果这一切都和那个可怕的推测相吻合,这一次是母亲,下一次难道不会是她吗?
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查到的某些消息。心脏就像是被重锤猛然一砸般,震颤的厉害。
她闭着眼望向天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那泥土的部分。似是下了决心。
她顾不得泥土的脏乱,用十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胡乱的挖着,每挖一坯泥土,心中就庆幸一分。
她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她莫名其妙的怀疑而已。可知道某种尖锐划破了她的之间,她的希望顷刻间破碎。
她不顾手指还流着血,坚持用其余几根手指头将泥土挖开,她的指尖触碰到一抹柔软。
定睛看去,一直浑身漆黑的毛发的猫安静的躺在泥土之中,它的旁边,是一把中长刀,还有一把短剑。短剑的剑刃处有倒刺,刀与剑上都有血迹,因为沾了泥土,有些黏腻。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