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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秀女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受辱受冤的倒在地上,那么无助绝望。
方淼晴强行抑制自己微微颤抖的冰冷身躯,心静了静。又变得坚硬起来。如此刻,想明白没有后路,涌出心头的思绪中,居然没有了害怕。
她垂着头,直到夕阳西下,所有的秀女都瞻选完,内侍吩咐她进去。
她浑身冰冷,脸色苍白,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踉跄地站起身,跟在内侍走进一步步采薇宫的正殿。
采薇宫的殿门口点
起了宫灯,照亮着朱红的门墙廊柱。格外明亮,仿若五年前一般。楚昭然坐在高位上对她笑。不顾旁人,便把她拉到他的身边,让她一起坐着,一起选底下的女子。
莺莺燕燕的站在一起,她们有的明媚,有的柔弱,有的娇艳,可是,当时的她全然不在乎。只记得当时胸口发热,掌心发热。
只因为他说的那句,我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安人,但是你在我心中还永远是不一样的,你是妻,她们是妾。她们永远受制于你。
她怀着无边的欢喜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想要与他白头偕老。
而如今时过迁转,她跪伏在冰冷的大理石下。向在位的三人拜道:〃臣女方淼晴拜见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高位上的太后捻着佛珠,缓缓睁开眼:〃将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是何方人物赶在皇宫殿内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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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里,楚昭然的桌上堆满了从各处送过来的奏则。而他已经听左丞相和右丞相就扬州到京都修运河的事情辩论了一个时辰。
他向来奏不押夜,无论急缓,皆当天过目,但是,两个丞相喋喋不休,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讨论,怕是今夜过头他也批不完。
王丞相说:〃运河一建成,联结相互分隔的不同流域。便于从黄河下游和江淮地区转运漕粮,如此可加强北部边防,并且联通南北。百姓受益最多。〃
陈丞相摇头道:〃此举扰民伤财,实在不宜。〃紧接着有列举出扰民伤财的许多观点。
这时,朝宋来报:〃皇上,御史大人求见。〃
楚昭然微含了诧异问:“今儿这样大的雨,司马怎么来了?快宣。”
司马韵走进大殿,他的衣服半湿,鞋子上还沾着泥土,可见是在雨中奔波而来:〃臣拜见皇上。〃
楚昭然叫起。
司马韵诧异道:“这么晚了两位丞相也在?”他一眼憋到满桌的奏章,又问道:“两位丞相天色已晚,外面又是大雨倾盆,怕是夜黑了更不好走路,不如早点回去。”
他这是在赶人?王丞相和陈丞相互相交换眼色,也知道这司马大人来势汹汹,怕是又抓到哪位达人的把柄,要私下与陛下说,于是,纷纷告退。”
也不是今日是哪位大人如此倒霉。
陈丞相与王丞相嘀咕了几句,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出太极殿。
王丞相落后一步,回头望了一眼太极殿,隐隐约约看见司马韵正低头讲着什么。
他们走后,楚昭然将手上的奏责一摊,随意的问:“今日大雨,又是休沐,你怎么来了?”
“陛下体恤微臣,微臣自然也要竭力为陛下分忧。”司马韵道:“陛下可有吃东西?”
〃刚刚与两位丞相用过膳。〃楚昭然闭目养神:〃说吧,又是哪位大人出事了?〃
司马韵犹豫道:〃是永肖候。〃
楚昭然张开眼睛。
〃永肖侯的长子前些日子在街上看上一名少女,强行纳为小妾,那少女不堪受辱自杀而亡,那少女父亲硬闯永肖候府,永肖候府亲随千百,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岂能随意而入?”司马韵缓缓讲到。
楚昭然坐直身体,亲随党徒何止千百?这是僭越!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也太胆了!
“那少女之父乃是国子监助教,被打伤后,跪在永肖侯府一晚,却迎来自己女儿的尸体,吐血而亡。国子监学生群而激起,团团围住永肖侯府,永肖侯派人打伤数十人。〃
司马韵顿了顿道:〃永肖候放言;他的姐姐是当今太后,别说死了一名国子监助教,就算灭了国子监也未尝不可以!还说……〃他停下声音。
〃还说什么?”楚昭然平静的问道。
〃永肖侯还说他的女儿不日便成皇后娘娘,他是皇上的舅舅,不日将成为皇上的岳父!〃
楚昭然将茶杯猛地一摔。
☆、第六十九章 再见楚昭然
“皇上,永肖侯是皇亲国戚,而国子监助教却也是从六品的官员,国子监更是我大燕的最高学府。学生数百,永肖侯强抢民女,逼死官员,打伤学生,目无王法,我御史台若是不报,或将此事压下,如何显示我大燕律例不分贵贱,严明公允,如何在那些学生面前示警,更如何对天下读书人有个交代。只是永肖侯是太后之娘家,所以,臣恳请皇上做主,给臣一道手谕,让臣领着大理寺将永肖侯之子抓入大牢。”
〃朕准了!〃
司马韵松了一口气,正要领命而去,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道:〃皇上,永肖侯说他女儿将入住后宫,可是真的?〃
楚昭然冷笑道:〃他当朕死了,这天下全要姓肖了吗?〃
司马韵这才放心:〃今日是选秀之日,皇上不去亲自参加殿试,那选秀?〃
楚昭然微微沉默,他虽然没有亲自去采薇宫,可是早早就有人将太后亲自驾临采薇宫的事回禀了他。
〃皇上,选秀除了是为了充实后宫,繁衍宗室后代之外,有时候还可以巩固朝堂,事关国体,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虽然贤惠聪慧,毕竟是深宫之人,不懂国事,朝廷上关系错跟复杂,陛下怎么能如此草率将这件事放手给她们。〃这话说得可逾矩。司马韵忙道:“这原本皇家之事,非微臣所能妄言”
楚昭然从小就在冷宫里面长大,虽然尊贵,却也因此与兄弟们都不亲近,司马韵是他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说话极为随意,虽然这话司马韵隐隐带着责怪,但更多的是担心,楚昭然明白司马韵是为了他好,他道:〃你我名为君臣,实如至友,是我那母后……〃他顿了顿,站起身:“司马与我去采薇宫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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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是大雨倾盆,太后肖碧云坐在大座上,位置上放着金丝锦垫,在一派富贵繁华当中,她紧紧的盯着底下的人:“还不抬起头?”
方淼晴缓缓抬起头。
她脸色苍白,却也显得镇静鲺。
大殿里是一片安静,就连德妃王佳安此刻看了这女子的容貌也是愣住。她瞧了一眼对面的梁舒,又很快垂眼。
太后缓缓从主坐里踱步下来:“你就是那个伤了宫人的秀女,可真是一副好容貌,可惜了。”
她没有问罪,便直接将她的罪名钉死。就像五年前一样。她要她死。
为什么?
她自认叶家没有任何对不起肖碧云,当初楚昭然成了皇帝之后,她这个生母就一步登天,成了太后。
叶家哪里对不起她了?
“你是叶家的外孙女?”肖碧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一脚踏下来。正踩在方淼晴的手上。痛得她全身乱抖。她强忍着没缩手,冷汗已经冒了一头:“臣女没有伤人。是那个宫女想要伤害民女,反倒伤成自己。”
“还敢狡辩了!”肖碧云抬起脚来。却是一脚踹到她地肩侧。直把人踢得歪倒在地。她盯着方淼晴苍白的脸。满脸厉色:“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配进宫伺候皇上呢?”
她怒道:“哀家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就在这时,淑妃娘娘宫的彩曳悄悄从侧门进来,在舒妃耳边小声说道:“娘娘,据太极宫的内探回,皇上正在往这里来。”
梁舒抬眼,道:“母后可不要生气。她犯错,就按宫规处置就罢了,可不要为她气伤了身体。”
肖碧云点点头,正想起自己的反应大了。
梁舒站起来:〃臣妾觉得就将人送到暴室去,打几大板子送出宫去。〃
〃慢着!”王佳安道:“这个秀女才进宫就敢在宫中伤人,这可要审清楚。莫要轻易放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她侧头问道:“太后,您觉得呢?”
肖碧云很快地捻了捻手上的佛珠。
她只是肖家微不足道的一个庶女,参加宣宗时期的选秀,却落选,反倒她的嫡姐入选。家族需要一个庶亲姐妹在嫡姐身边,为嫡姐排忧解难,于是,她变成了嫡姐身边的丫鬟一块进了宫。嫡姐一步步高升,后来成了四妃之一,而她还是一个宫女。在端庆皇后死了之后,嫡姐需要一个孩子增加自己的势力,她自己生不出来,便想到她。于是向皇上举荐了她,一度***,她如愿的怀上孩子,成了才人。
可是,才没多久,她的嫡姐也怀孕了,成为皇后。便视她的孩子如眼中钉,她的孩子才三四岁,便被嫡姐以莫须有的罪名送到冷宫去。
她以为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她曾经是那么的厌恶老天爷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而她的嫡姐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秦朝儿进宫了,这个美人很快就受到宣宗的宠爱,一步步高升,嫡姐和他的孩子便成为她的眼中钉,是第一个被铲除的。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没有受过宠,秦朝儿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叶家的人将她的儿子推向皇位。
而她,从一个才人,成了皇太后。她坐在太后的高位屹
而不倒,而她的嫡姐却化成尘土。
成了太后,是她此生最高兴的事。当了太后的她一直想弥补母子两人的感情,可是,楚昭然更亲叶家,更亲叶家的女儿,更听她的话。
那个十五岁的少女跟她嫡姐一样,她们高傲,美丽,无拘无束,受人宠爱,似乎任何东西都可以信手沾来。她的儿子和宣宗一样,无视她,冷落她。要她如何不痛,又如何不心寒?
如今又出了一个与叶晴晴差不多容貌的方淼晴。
佛珠转动的声音赫然停止,肖碧云冷冷道:“还未进宫就在后宫里伤了人,此人居心叵测,拉出去打死!”
王佳安低头喝茶,再瞥一眼方淼晴,见她这些时候死到临头,但眼角却留意到她始终跪得端正,神色平静不害怕不求饶,心道和她的表姐一样,是个倔强的。
〃太后。〃梁舒笑道:〃今日是皇上选秀之日,是个好日子,岂能有血案发生呢?依臣妾看,还是将人送到暴室,要杀要剐,以后再说?〃
方淼晴抬眼瞧了一眼梁舒。她为什么要救她?这一切还不是她闹出来的。
王佳安抬抬下巴,对着梁舒笑道:“我不知道妹妹是这样心善的人。”
梁舒笑道:〃臣妾只担心好日子沾了血就不吉利了。再者这儿死了人,皇上知道未免会多问一句。〃
肖碧云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皇帝年轻又事多,对后宫不免怠慢大意了些,哀家不替他管一下,从哪里来的女人都可以进到宫来,这后宫成了什么样。”她把眉一扬,冷冷道:“死了一个女子又何如,除非有人多嘴,爱嚼是非,到皇上面前胡说!”
梁舒眉色一皱。
〃若是有这样的人,哀家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肖碧云索性发作了出来:〃来人,将方氏拉出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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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辇到了采薇宫的阶前,楚昭然迟迟不肯进去。
见状,司马韵微微皱了下眉,耐心